56、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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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北倾出发去了集训基地。
没有他的日子照常过着，平淡反复，做着应对现代化达标的课间操，彩排着数不清演练了几次的公开课。一天又一天，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因此，乔以南每天早上醒来睁眼，盯着家里相同的天花板发呆，又或是在教室看向课桌旁边空荡无人的座位，会隐隐有些，对未来发展的担忧。
没有变化，才更让人出乎预料。
“想什么呢？”苏芷伸手挡在她偏左侧头的面前，“放学啦！”
“哦，好。”乔以南坐正收拾东西。
出了校门，大家各自前往不同方向。
回家的巷口安静，静的能听到各种细微琐碎的声音。乔以南走在其中，不明白情绪从何而来，只好再靠听音乐的方式进行疏解。
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似乎拨打电话的人也有在刻意卡着时间。
乔以南低头，眼睛弯起。
那种忧虑又在这个熟悉的号码打来时，即刻消散。
乔以南连音乐都不去听了，按下接通：
“喂？”
小半个月过去了，可其实他们两个真正通话过的数量，这才是第二次。
即将升入高三的高二下学期有多重要不用多说，飞行集训也不轻松，需要在短期内进行各项冗杂的理论和实操内容，谁都拿不出太多时间。
却又还是，会挤出时间。
电话那头的男生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训练，冷场也毫不担心，想起什么说什么，随便聊着今天发生的趣事或接下来要开展的新活动，不用猜都知道他现在一定笑着。
晚自习下课后的全部困倦疲乏，都在这通电话的作用下，犹如良药效果，烟消云散。
乔以南想，大概是她多虑了。
哪里没有变化，路北倾的所有情绪反应，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变化吗？
“今天做了什么？”乔以南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轻声问。
像又有了初恋的懵懂。
私心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担心她听不到，路北倾应该特地站到了相对安静的阳台外，只有静静风声的街巷，能透过听筒，隐约听到对面男寝的嬉闹。
男生认真回想作答：“练胆，比方说从18米的跳台上跳出去抓单杠，还有……”
乔以南听到这个，忍俊不禁，难掩住自己的笑。
路北倾微怔，不太懂她发笑的点，却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笑什么？”
“18米啊……”乔以南估计了一下大致距离，六七层楼的高度，游乐场的大部分游乐设施也差不多这个高度吧？
“你害怕了吗？”她后面接上这句。
用着轻快的语气，实际上反而有些苦涩。
想知道那些你一个人挨过适应的日子，究竟会是怎么过来的。
“？”路北倾“哈？”了一声，像男生间玩闹时不服输说出的那句“少瞧不起人啊”的语气。但大概确实有过这种反应，所以一时没有找到合理对答的解释。
乔以南喉咙一哽。
果然……吗？
“谁、谁怕了，”路北倾蹩脚找起大道理一样的借口，“这是一个……克服的过程，不然练它干什么。”
虽然的确怕过。
因为练过长跑，所以他体能不差，各项训练都能坚持下来。可双脚悬空的无力感，腾空下看的恐惧失措，说完全不慌也是假的。但尝试过后的坚持或放弃，好像更能为未来脚踏实地铺下道路的脚印，从中有所收获。
尝试目标，明确目标，多做尝试。
在同龄人还在迷惘未来的年纪，路北倾早已经试着，迈出了通往未知的第一步。
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旁人随口提到的一句话得到灵感，并为之做出挑战。也许是因为前所未有，又或许，前提是说话的人，才会上心去听。
乔以南顺着他讲：“好好好……”
从这个年纪过来，才更有体会，知道鼓励远胜于贬低。尽管容易一时兴起，但总要趁着年轻，多做一些选择。
可你，始终如一坚持。
乔以南冒出这样一句想法，人也跟着沉静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
耳边轻拂过川禾三月中旬的夜风，能听到听筒对面男生平稳的呼吸，跟随着她的每个动作。
不是……脑洞大开的三分热度。
路北倾再一次的选择更加清晰明了，按照原有的选择，甚至没再犹豫，为自己规划出了合理的路线，才会有那样、一路如履平地的顺畅。
因为实践过，碰壁过，积累过。
然后，又一次坚定的选择。
不过这时的路北倾尚且年少，觉得无论做什么都一样，只要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可是，真的会有那种，绝对确信、并想要把它当作绝对目标的信仰吗？
或许是经历的太少，他现在还没能找到。
“喂？”戛然而止的一声声“好”后，路北倾听了半天也没等到其他声音，还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能听到吗？”
乔以南回神，继续走着：“嗯，能听……”
“咔嚓——”
不知从哪个方位响起了石子碰撞声。造成的原因可以是被风刮下地面造成的声响，也可以是，有人不小心踩到摩擦的声音。
乔以南向四周看，人来人往的街道，看不出任何异常。上次之后，她就再没有过小路，绕远也会沿着外沿的街巷。
可是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却并没有因此淡化，反而有了实感。
就仿佛，真的有人在哪里观察她的举动，但她又不能明确指出到底不对在哪一点。
非常，奇怪。
这人，说话怎么时断时续的。
路北倾不解，停下自己继续下去的话题，柔声问：“在想什么？”
虽然猜不到具体事项，但他觉得，乔以南这么做，一定会有她的原因。
乔以南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认周围应该没跟着其他人，才能好好回复对面的话：“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会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吧？”
“哦？”路北倾语调一拐，“我可以当作，你也有那么一点——”
末尾带着坏笑：“想我吗？”
一个“也”字，表明颠倒的情绪形容。
但我对你的想念，绝不止是一点点。
乔以南后知后觉这句话的意思，脸却诚实着，“唰”一下就红了。
幸好月色朦胧，听筒又不能传递表情。
否则路北倾一定能看到，这么明显的一幕。
撩人于无形，又不会觉得过火。
干净，青春。
“、、没，”乔以南当然不承认，“我是怕你吓到我。”
也不算嘴硬，因为那并不代表，那不会是惊喜。
也会，更安心些。
“哧，”路北倾出声，活力掉下去不少，自言自语说，“我也想出现啊，但这边管的实在太严了。”
男生不自觉的撒娇口吻。
乔以南又笑了，食指蹭上鼻尖掩笑。
有些时候，路北倾不是太能理解到乔以南笑的点，但仿佛只要她笑，他就总能被带动。
两个人置身同一片天空之下。
是此时此刻，重合的同一时空。
今夜一片星空，最近一周都是晴空万里，航班没有延误，各自按照规定时间如期抵达。
乔以南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那场颠簸，她还在那架航班上，现在会不会也平安降落。
但那时又能不能，再见到……
“嘀嘀嘀——”
熄灯前的响铃透过听筒，声调尖锐。室内外的脚步倏地急促起，都在争分夺秒倒计时整理整顿。
军事化的系统性训练，完全按照正规预备飞行员的训练程度进行。
“又要熄灯了？”乔以南问，但其实问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两个人没什么话聊，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时间都可以过这么快。
前一次也是这样，他们两个都没有过多空闲时间，只是一个抽出时间，另一个慢下回家的步伐。
没有规定既定的通话时间，就连今天这个电话，乔以南也不确定，路北倾什么时候会打来。
未知，不可预料。用来形容那时。
而他现在明明就在打通的电话那头，这次没有占线和忙音，想问的话说出口，就能让他听见。
“是啊，”路北倾揉了揉太阳穴，舍不得放下手机，抱怨时间的飞逝，“怎么过这么快……”
“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乔以南声音几乎小到无声。
是几天之后？还是无法衡量的未来。
她只是低喃着，没等反应过来，就把心里话讲了讲了出来。
可把每个字都视为珍贵的人，全部听得到。
乔以南：“！”
路北倾：“？”
“这个……”乔以南连忙找借口，“啊哈哈我在说什么，走神了……你赶紧去忙吧，我也差不多快到家——”
对面男生发出一声笑。
从鼻息间抵达喉咙，低沉了每个暗暗雀跃的声调。
不单是完全约定式的鼓励。
乔以南应该，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
路北倾每每想到，都收敛不住自己应该平复的心情。
乔以南后背“咕噜噜”冒汗。
他在笑什么？
又在耍什么小男孩的坏心思——
“知道了。”路北倾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乔以南：“？”
他、知道什么了？
“周日晚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路北倾估算起乔以南方便的时间，“不过我周一要上机，前几天一定会加练到很晚。”
从一月底集训开始，这一批新人前前后后的训练时长也差不多快两个月，但理论和体能的知识到底片面，不如实操来的印象更深。于是基地展开了新的训练内容，让练习时长更久的预备役主操，其他新人跟随学习，届时还会有相关部门莅临巡查。不过毕竟都没太多经验，所以前期的各项要求必须严格落实到位。
哈？
转折突然，乔以南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路北倾会继续说明：“所以下一次的话……周一晚上，可不可以？”
她的每个词汇，他都会关注到。
是，下一次打电话的时间。
他告诉她了。
呼吸仿佛都停了一下。
乔以南觉得，自己似乎陷得更深了。
不管是面对27岁的路北倾，还是此刻的17岁。
以前总认为路北倾这个经验丰富，因此误以为他有喜欢的人也非常笃定，那种如鱼得水的关心和洞察能力，不是单凭直觉就能获得的事。
而现在再想，是因为积累。
是对她细心观察后的了解，才能知晓的每个细节。
小熊软糖是，听音乐的习惯是，橘子饮料也是，还有太多太多微不足道的细节。
更难得的是，十年过去，他每个都还记得。
乔以南完全没办法拒绝，妥协般回答：
“……好。”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初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