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留繁回乡记》CC柯柯

2、第二章 磨合

　　可是第二天起床他又忘记了，想到好久没吃炸鸡了，他知道爷爷奶奶没有钱，也不好意思一直让他们买，就想自己到集市上去买。农村的土路磕磕绊绊，他刚走出村子不远，就摔了一跤，腿也磕出了血，他翻了翻他的小包，创可贴和纱布已经用完了。他想回去，这边的路岔道很多，他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就坐在地上大哭。路人见到他哭，赶忙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他不知道爷爷的名字，好在还知道爸爸的名字，有人认识他爸爸。

　　“这就是隔壁村老彭头的孙子，你们还记得不，他爸当年就是咱县城的高考状元，全县第一啊，那可是相当能吃苦的，你看生的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能干啥，一看就是个少爷坯子，可惜了，啧啧。”

　　有的人自告奋勇去通知他爷爷，还有好心人要开摩托车送他回家，他在幼儿园里学过，遇到骗子不能跟他走，他怕人家骗他，始终不敢上那个人的车，就一直在地上坐着。过了好大一会儿，爷爷颤颤巍巍地骑着自行车来了，看到他膝盖破了还流着血，慌忙从自己裤腿上撕下来一绺布，把他的腿包好，抱起他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他问爷爷：“为什么不骑自行车？这样回家也快些！”

　　爷爷说：“我怕你坐不稳掉下来，你在北京，坐的都是小汽车，从来没坐过这样没有挡板的自行车后座。”

　　“那要不我坐前面大梁上吧，我看别的孩子都是这样坐，这样您能骑着，我们也能快点到家！”

　　爷爷一只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吃力地把他抱到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和他说你扶结实了。彭留繁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车把，爷爷骑上自行车带他回家，夏风拂面，分外凉爽。

　　爷爷问他：“这有你家的汽车好吗？”

　　他笑着说：“都好，爷爷的车就像敞篷车一样拉风。”他还欢快地唱起周杰伦的歌，《给爷爷泡的茶》，爷爷听了很高兴，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一路骑得飞快。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爸爸打来电话，说妹妹已经出院好几天了，但还没有完全好，需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接他回去，就问他需要什么，可以邮寄给他。他脱口而出，说他想吃牛肉罐头，还想吃巧克力、奇趣蛋、薯片、海苔、汉堡、可乐，好多好多。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爸爸只听到了牛肉罐头。

　　他说他需要碘酒、纱布、创可贴，还要驱蚊花露水。

　　这里的孩子爬树摸鱼，胳膊上腿上经常伤口不断，有点小伤又舍不得去医院，只能让伤口慢慢地自己长好，如果实在严重了，就用破布包上，用绳子胡乱捆一下，也不管卫生不卫生，伤口会不会发炎。

　　农村下雨，水没地方流，所以房子附近一般都有水坑，水坑周围都是荒草，再加上卫生条件也没那么好，蚊子特别地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咬几个包。

　　这也是他让爸爸邮寄这些东西的原因。

　　最后他大声地说：“我还想要一台最好的风扇！”

　　天特别热的时候，彭留繁就坐在河边大柳树下的石头上，脚放在水里，扑腾着水花，吹着凉风，喝着糖水，是何等的惬意。几个胆大的孩子到水更深的地方抓鱼捉泥鳅，不敢下水的孩子在旁边看着，想象着别人的美味晚餐，馋得直流口水。

　　有个别调皮的孩子，故意把水洒在彭留繁身上，他也不生气，衣服湿了，一阵阵凉意袭来，也就不那么热了。他慢慢地和这些孩子打成一片，他开始不在意自己的白衬衣什么时候弄脏了，也没注意自己脸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泥巴。

　　他从水里走上来，刚到地面，就被春旺伸出来的一只脚给绊倒了。

　　他不服气，要和春旺单挑，农村的孩子，大多是又黑又瘦的，但长得很结实，力气很大。

　　“哈哈哈，你一个唇红齿白的小胖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春旺看不起他。

　　春旺专打人的头、胳膊、胸脯，彭留繁没办法在上三路下手，只好从下三路突围，用脚勾住他的腿，一下子就扳倒了他，春旺咣地一声直接摔到地上了。

　　“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你力气比我大，但我比你懂技巧，所以我赢了。”他大笑着往前走，从来这里到现在，他第一次心情这么好，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彭留繁把春旺撂倒之后，正大摇大摆地往前走，没注意什么时候，春旺已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春旺用两只手拽住他裤子的松紧带，用力地往下拉，直接把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屁股。也许这在农村也不算什么，这里的孩子五六岁了都还光着屁股，可是彭留繁却不一样，他从小到大不但自己没光过屁股，也没见过光屁股的孩子，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屈辱，脸唰地一下，红到脖子根，一瞬间恼羞成怒。他提起裤子，飞起一脚，踢到了春旺的大腿上，春旺应声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一边叫，一边骂：“你小子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彭留繁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彭留繁有好几天，都不愿意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觉得没脸见人了，一想到自己的裤子被扒了下来，脸就火辣辣地烫。他又在家里玩起了游戏，爷爷说要带他去县城玩，给他买好吃的，他也不理，爷爷有点失落，就一个人和几个老乡一起到县城去卖花生，回来就累倒了，头晕、多汗、没力气。彭留繁从包里拿出温度计，一量体温三十七度五，他对爷爷说：“这是中暑了，我们在幼儿园学过，要喝藿香正气水。”

　　爷爷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碍事，睡两天就好了。”

　　他给爷爷喝了藿香正气水，又拿湿毛巾给爷爷擦了脸、脖子、胳膊，最后把毛巾放在爷爷额头上，又把自己的小风扇拿过来给爷爷吹。奶奶熬了绿豆汤，晾好了给爷爷喝，第二天早上起来，爷爷好多了。

　　点点慢慢地长大了，彭留繁也渐渐忘记了那件让他羞于见人的事，又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了玩了。他外出的时候经常带着点点，有时候点点特别温顺，躺在他身边睡懒觉，有时候也特别调皮，上蹿下跳的。一天几个孩子去地里捉蚂蚱，一人拿着一个大玻璃瓶子，准备捉满满一瓶子带回家喂鸡。彭留繁怕被蚂蚱咬到，不敢去，就一个人坐在地头上逗小猫咪玩，小猫咪在一堆枯树枝上来回地跳，玩得很高兴，彭留繁就从旁边折了几根狗尾巴草逗它。点点跳了半天还不满足，又爬到最高的那根树枝上，准备往彭留繁怀里跳，彭留繁也做好了接住它的准备。没想到那根杵得很高的树枝很细，又干透了，承受不了什么重量，就听到啪地一声，树枝断了，小猫咪也是年幼没经验，一个没站稳，直接从树枝的空隙里掉下去，不见了。

　　彭留繁迅速起身，想推开这堆树枝找点点，兴旺这时候赶忙走过来，拦住他说：“不要动，这里危险，树枝下面是一个枯井，村里的人是怕小孩掉到井里，才用树枝盖上，点点估计是掉井里去了。”彭留繁急得都要哭了，说什么也要把点点找出来。兴旺无法，只得叫几个胆大的孩子把树枝拿开，果然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彭留繁趴在井口往下看，黑咕隆咚的什么看不见，不过他好像听到了喵喵的声音，就在那干着急，急得直捶地。春旺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只猫吗？让妞妞再给你一只不就完了！”妞妞也安慰他说：“我家还有，回去逮一只给你，这回保证不收你的钱。”可彭留繁还是不甘心，非要找到点点，坐在地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兴旺想了想，便找来一根很粗的绳子绑在腰上，他坐在井沿上，腿伸进井里，对旁边的孩子说：“你们几个拽着绳子慢慢把我放到井里去，等我找到小猫，会拽动绳子，到时候你们再把我拉上来。”说完就准备往井里下，这可把彭留繁给吓坏了，虽说他很舍不得点点，可是枯井深不可测，而且他在幼儿园学过，井底下一氧化碳的浓度特别高，兴旺万一再出什么事，岂不是更糟糕。他跑过去一把搂住兴旺的腰，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把兴旺从井口拖出来，拖到平地上。

　　几个孩子见一时也没有办法救出小猫咪，决定从长计议，妞妞说：“要不用绳子吊个小塑料桶下去，猫咪听到动静就会爬进小桶，我们再提上来不就好了。”

　　春旺摇摇头说：“万一这是个傻猫，不知道是救它的，根本不理会呢！”

　　彭留繁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在小桶里放一根火腿肠，点点最喜欢吃火腿肠，它闻到香味准会爬进来。”

　　兴旺合计了一下，说：“不如在小桶里放一个手电筒吧，这样吊到井底也有点亮光，小猫好找方向。”大家一致赞同，从他们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拿出手电筒，又到河边捡了一个不知道谁扔掉不要了的塑料桶。几个孩子趴在井口，看着带着火腿肠、手电筒的塑料桶缓缓往井底放，大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绳子放到进底大概有四五分钟，兴旺晃了晃绳子，感觉有了点重量，觉得小猫咪可能已经爬进小桶里了，就趁势把小桶提了上来。

　　果然，点点蜷曲在小桶里，一起上来了，在大家的一片欢呼声中，彭留繁抱起点点，发现它受伤了，一条腿上还有点血迹。可能是井太深了，掉下去的速度又太快，点点没控制好，直接摔到了井底。看着楚楚可怜的小猫咪，彭留繁从包里拿出一绺破布，在它的腿上缠了几圈，又拿出火腿肠喂它吃，刚开始点点还不敢吃，可能是惊魂未定吧，过了好大一会儿，大概缓和了一下情绪，也有点饿了，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彭留繁看着狼吞虎咽的点点，又看了看周围的小伙伴们，欣慰地笑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邮局的人送来包裹单，爸爸寄的东西到了，要他们到镇上去取，爷爷不认字，不知道怎么取东西，他决定和爷爷一起去。爷爷骑着自行车，他还像上次一样，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爷儿俩迎着初升的朝阳，向镇上出发。

　　今天正好缝集，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彭留繁看什么都稀奇，就东张西望的，这里的集市和北京的地摊差不多，有的在水泥台子上摆放着货品，有的则放在架子车或者三轮车上卖，还有更直接的在地上铺一块雨布，摊在上面卖。有卖衣服的，有卖花裙子的，彭留繁对这些不感兴趣，便不作停留，就一路小跑着往前走。有些东西是他见过的，但又觉得和北京的不太一样，这里卖的西红柿是半青半红的，他听人家说要买回去放上几天才能全红。他又看到卖桃子的，又小又青还带好多毛，和北京的完全不一样。还有卖苹果的，北京的苹果都是又大又红，可这里卖的却青苹果，还带着新鲜的叶子，彭留繁觉得苹果不错，便走过去用手摸了摸，还问人家酸不酸，摊主直接递给他了一个苹果，说你尝尝，脆甜脆甜的，好吃着呢。

　　他不敢接，爷爷示意他接着，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家树上产的，吃吧，不碍事的。他掏出纸巾擦了擦苹果，咬了一口，脆生生的，还带着一丝甘甜，真好吃。爷爷要给他买苹果，发现他已经嚼着苹果，撒着欢儿地往前跑了好远，急忙追了上去。

　　彭留繁一口气跑到了邮局，邮局的窗口太高他够不着，爷爷就抱起他来，他把包裹单递给了工作人员，领好了东西，帮爷爷把东西分好类装到蛇皮口袋里，绑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爷爷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看到一个吃羊肉烩面的地方。

　　“这家的烩面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爷爷兴高采烈地问他。

　　彭留繁点点头，爷爷给他要了一碗面，让他在那吃，并嘱咐他说：“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等着不要动，更不能乱跑，集市上人很多，一不留神就跑没影儿了。”

　　彭留繁很听话地点点头，说了句好。

　　他吃到一半，抬头看到对面一个卖手机的店，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问人家老人用的大屏幕手机多少钱。

　　“二百三，你再买个手机号五十，再存二十块钱话费，正好三百。”老板很耐心地介绍着。

　　“二百七可以不，我就二百七了。”说着彭留繁从包里拿出仅有的二百七十块钱。

　　“没想到你个小孩还挺会讲价，二百七就二百七，给你吧，以后多照顾我生意啊。”老板接过钱，把手机装在盒子里递给他。

　　爷爷买炸鸡回来，到吃面的地方找他，怎么也找不到，以为他丢了，急的到处问，大家都说没看到。爷爷不知道怎么办好，心急火燎的在那转圈圈，这时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纸盒子。

　　爷爷很生气，“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让我好一通找。”扬起手来就要打他，结果手挥到半空中停了下来，说了句：“唉，没丢就好，走，回家吧！”说完顺手把炸鸡递给了他。

　　爷爷这时才注意到，他还有半碗面没吃完，就很难为情地问老板，剩下的可以带走吗，老板用塑料袋装起来递给爷爷，爷爷把塑料袋绑在车把上，不好意思地说：“你奶奶一直想吃烩面，舍不得花钱，这点儿带回去给她吃吧！”

　　爷爷骑着自行车往前走，集市的尽头有一棵大树，爷爷在那旁边停下来，让彭留繁下车等着，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给彭留繁商量：“树底下那几个老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说好赶集的时候，没事就到这棵树下闲聊，我看你爸寄了十几盒罐头，想给他们也尝尝，你看行不行，都这么大年纪了，今年吃，明年还不知道吃得上吃不上呢。”彭留繁懂事地点点头，帮爷爷从袋子里拿出几盒罐头，他看着爷爷捧着罐头向大树下走去，对着五六个老头老太太说：“各位，今天就不能陪你们聊了，我带小孙子来邮局取东西，着急回去，这些是我儿子从北京寄来的，给你们一人一盒尝尝。”那几个老人推辞了一会，也都收下了，一个没牙的老头，张着透风的嘴巴和爷爷说：“得嘞，下回没事的时候再聊！”还有一个穿着偏襟上衣的老太太，看爷爷骑车带着他，很羡慕地说：“老彭身体可真不赖，还能骑车带孩子。”

　　彭留繁有一颗乳牙松动得很厉害，新牙长了出来，老牙就是不掉，疼得他好几天不怎么敢吃东西。今天吃炸鸡时没注意又硌到了，更疼了，奶奶过来看了下，说我给你拔掉吧，他问奶奶怎么拔，奶奶轻描淡写地说：“就在活动的那颗牙上拴根绳子，一拉就掉了。”彭留繁有点害怕，他在北京拔牙，是妈妈带他到口腔医院，医生先给打麻药，然后用止血钳轻轻一拔，拔完之后还要给他咬一小块药棉止血。彭留繁有点怀疑奶奶的方法，“你们这都不打麻药，会不会很疼？”奶奶说：“不疼，你这都快掉了，就连着一点点肉，轻轻一拽就掉了。”他有点不放心，但又疼得很难受，没办法只好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对奶奶说：“拔吧，豁出去了！”奶奶给牙拴绳的时候确实有点拉扯感的疼痛，他还想着一会拔的时候会不会更疼，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奶奶就说好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奶奶手心里，真的有小小的一颗带着血迹的牙齿，没想到这土方法还挺管用，便找个小瓶子把那颗牙齿装起来，等回北京的时候带着，留作纪念。

　　彭留繁在大屏幕手机里存上他爸爸妈妈还有他的电话号码，还手把手地教爷爷怎么用，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让爷爷以后，有事没事地就给他们打电话，爷爷很高兴，当着他的面给他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声音特别大，说东西收到了，家里都好，繁繁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觉得爷爷喊话的样子有些可笑，“爷爷你不用喊，这是电磁波传播的，有信号就能听得到，没信号你喊了也是白喊。”

　　他把纱布、创可贴、花露水分给小朋友们，还给他们说起他在集市上吃的苹果，清脆可口，甜中还带着一点点酸。春旺馋得不行，咽着口水说：“村南边那里有一片苹果园，咱们去偷几个尝尝吧！”

　　说完几个孩子便往苹果园跑去，苹果树太高，他们够不着，兴旺往上一跳，抓住一根结满苹果的树枝，摘了几个，孩子们正欢天喜地地准备吃苹果，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汪地一声蹿出来一条狗，吓得他们把抱在怀里的苹果都丢掉了，拼命地往马路上跑。

　　农村的孩子都是经过土路的磨练的，跑得很快，只有彭留繁跑得特别慢，一不小心又都被地上的土坷垃绊倒了。眼看狗就要追上来了，还是兴旺眼疾手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半根上午吃剩下的火腿肠，本来他还想省着下午吃的，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往狗的身后扔去老远，狗看到火腿肠，也不追他们了，一扭头，往回跑，去找那根火腿肠去了。

　　兴旺扶着彭留繁，一口气跑到了路口，春旺和妞妞比他们跑得还快，看他们过来，春旺又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去我舅舅家摘吧。”于是又往前走了二里地，到了他舅舅家的苹果园，兴旺和春旺爬到树上，往下扔苹果，彭留繁和妞妞不敢爬树，就在树下捡他们扔下来的苹果，刚摘了没多少，便听到苹果园的另一头，有人边跑边大声喊：“别摘了，别摘了，快下来，大白天的敢偷苹果，看我不打死你们！”着实把彭留繁吓了一跳，准备跑开。

　　谁知道兴旺满不在乎，春旺更是哈哈大笑：“一会儿舅舅看到是咱们，准得气晕过去！”

　　不一会儿，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树上的两个娃娃看到他不但不害怕，还笑得前仰后合的。这男人应声往树上看，一看是兴旺和春旺兄弟俩——他的两个外甥，舅舅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边喘气边骂：“小兔崽子，原来是你们两个，我还说呢，谁会这么大胆，我喊这么久了，还在这摘着呢！”舅舅要留他们吃饭，他们也不理，一人拎着一袋子苹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