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发神经》克里斯喵

65、棱——三年之约(一)

　　紫衣篇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客栈，有客栈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不，相逢客栈里，现在就起了这么一场纷争。
　　“黑无常！灭门之仇，不共戴天！纳命来！”一个黑胡子大汉涨红着脸挥舞着大刀朝桌后那个一身黑衣的人砍去。
　　黑衣男子懒懒的抬起眼，睨了大汉一眼，复又垂下头自顾自的喝茶，丝毫不惧怕即将砍到自己的那明晃晃的刀。
　　霎时间，客栈里看热闹的众人都以为黑衣男子必死无疑，纷纷闭上了眼，不想看他血溅当场的模样。可等了半晌，大厅之内似乎未曾响起过骨肉被分离的声音，众人又纷纷睁开眼，好奇的观望。只见先前那个说要杀人的大汉架着刀定定站在那里，刀刃离黑衣男子的脖子不过一寸，不知为何，就是挥不下去。
　　客栈免了血光之灾，小二不由得跪倒在地上大呼“菩萨保佑”！
　　“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不解的出声询问。为何大汉会停止不动？难道是着人点了穴道？可黑衣人似乎一动未动啊！
　　众人的目光在大汉身上溜了一圈，便投向了悠然喝茶的黑衣男子，心里惊呼：“不动一招一式就能制住来人，真乃奇人也！”
　　“我不是黑无常。”正当客栈里的看客好奇黑衣男子是如何让大汉住手之时，黑衣男子开口了。
　　此话一出，大伙只觉得身子忽然一冷，好似置身于寒冬大雪之中。
　　“咣当！”一声巨响在大厅里响起，把众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先前那个大汉软倒在地上，哆嗦个不停。那声巨响就是他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发出的。
　　“你可还要寻仇？”黑衣男子斜睨着地上的大汉寒声问道。大汉浑身一颤，连声说：“不了！不了！”说完，连刀也不捡，就这样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
　　大汉一走，看客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走了好，走了好！
　　“小二，结账。”黑衣男子道。在地上大呼“菩萨保佑”的小二听到这声叫唤，停下磕头的动作，跳将起来，对黑衣男子摆摆手：
　　“大爷，咱们掌柜的吩咐过了，不收您的银子！”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收回手中的铜钱，二话不说起身离开了客栈。人刚一走，小二又跪倒在地上大呼：“哎哟喂！真是老天爷保佑啊！那位爷终于走了！”
　　“小二哥，这话怎么说？你们怎么不收他的银子？”一名紫衣少女从人群里站出来，笑吟吟的问。
　　“姑娘有所不知啊，两日前，自从那位爷下榻咱们客栈之后，是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提着刀上门来寻仇，那个凶神恶煞啊！还有谁敢来投宿哇！唉，这几日，咱们客栈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啊！”
　　“哦？竟有此事？你可知那人是谁？”紫衣少女睁着纯净无暇的大眼问道。
　　“小的哪知道哇！不过前来寻仇的人都叫他‘黑无常’。想来此人在江湖上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黑无常？我听过这个人！听说呀，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有人说道，“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报仇！”
　　“我听说呀，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报仇，是因为他武功尽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不对呀！”小二大嚷，“寻仇的人多了去了，我可还没见过有谁能伤得了他的！”
　　“武功尽失？”紫衣少女眼珠子骨溜溜的转，看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她，便转身偷偷溜出门去。
　　“有些人呐，尽管失了武功，气势还是在的！”客栈里的人继续多嘴道，“你们不知道，刚才那个黑无常一开口说话，我就有一种仿佛置身于寒冬之中的感觉，怕得腿不住的哆嗦！”
　　“诶呀！我也是！我也感觉到了！”
　　“……”

　　棱缓缓的走在路上，漠然欣赏着路边的风景。眼前忽然一闪，有风朝他扑来，十几年的习惯让他后退两步，堪堪的避开了那阵风。待他定睛一看，确是眼前多了几个手持钢刀的壮汉。
　　“黑无常！你心狠手辣，造孽无数！江湖再留不得你，今日，咱们兄弟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恶贼！”壮汉甲用刀指着他叫道。
　　嘲讽的勾勾唇角，棱闭起了眼。两年了，每一日他都过着像这样被人拦路寻仇的日子。可惜的是，这两年来，前来寻仇的人大多都是虚张声势，摆摆样子，没有人敢真正上前去取他性命。更甚者，只肖他一个眼神，就会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夺门而逃。原来想死，也是这么的不易。不知何时，才会有人能不畏惧他，给他一个痛快？
　　“可否给个痛快？”睁开眼，棱朝前方几个壮汉问到。其中两个壮汉如他所料的一抖，不易察觉的后退了两步。
　　“呸！”壮汉丙一口唾沫吐在刀上，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后退的人，骂咧咧说：“妈的，怕他个什么劲！都给我上！”说完大刀一挥，朝棱扑了上去。其他壮汉见状，也提起刀子扑了上来。
　　棱微微垂下眼，等待刀子刺入身体那一刻，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一道鞭影忽然从天而降，在几个壮汉手上狠狠一拍，拍落了他们手中的刀。随着鞭影落下的，还有一道紫色倩影，美目流盼，正是先前客栈里的紫衣少女。
　　壮汉们捂着手哇哇叫着向后退，紫衣少女嘻嘻一笑，挥舞着长鞭朝他们抽去。长长的鞭子在少女手中好像有生命一般，随着少女的动作不住地在壮汉们的身上留下纪念品。少女一边抽，一边笑道：“几个人打一个，也太不公平了吧！”
　　可笑几个壮硕大汉竟被一个妙龄少女打得如落水狗一般，连话也没回，就抱着头夹着尾巴跑了。
　　一脚踢开地上的钢刀，少女笑吟吟的回过身对棱笑道：“这下好了，他们都走了。”
　　棱目光一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多事！”说完，看也不看少女一眼，绕过就走。
　　紫衣少女收起鞭，歪歪头，追了上去，嚷嚷：“喂，我救了你，你怎么一点也不感激？”
　　棱不理会，她又嚷嚷：“哦，我知道了，你是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儿呀！说声谢谢又如何？”棱还是不说话，紫衣少女眼珠子骨溜溜一转，捂着嘴倩然一笑，似乎是认定了棱就是在害羞，绕着棱跑了一圈，问道：“喂，我叫紫衣，你叫什么？”
　　棱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的吵闹声一般，自顾自的走着。紫衣蹦蹦跳跳的在他跟前转，“我听他们叫你‘黑无常’，难道你姓‘黑’，名‘无常’吗？哈哈，这个名字好有趣！”
　　紫衣绕着棱转呀转，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般闹着。可棱对她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做声。时间长了，紫衣也没趣了。就在距离下个城镇还有五里路时，紫衣终于对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棱猛的跺脚，抛下一句“你这人好生没趣！我不理你了！”便跑得无影无踪。
　　棱为不可闻的摇了摇头，径自赶往下个城镇，寻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有棱在的地方，就会有人来寻仇，这是定理。每一年，每一天，棱都在过着这种生活，他都已经习惯了。但当他遇上紫衣时，这一切，忽然就都变了。
　　每当有人挥着武器朝他扑来时，都会被一根鞭子挡回去。来多少个，紫衣就挡多少个。棱以为她不会再理会他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阴魂不散。
　　换了几个客栈，都是如此。不住客栈了，依然如此。那个紫衣姑娘似乎就是缠上他了，怎么都甩不开。
　　终于，在紫衣又一次的替他赶走寻仇的人时，他拦住了她，开口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你跟着我，到底有何意图？”
　　棱开口就逼问她的目的，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我没有跟着你呀！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紫衣笑嘻嘻的狡辩。不想棱却一把掐住她的颈脖，朝她逼近一步，冷声喝道：
　　“说实话！”
　　紫衣被这一变故吓坏了，不住的打着哆嗦。
　　棱的手收紧，再问：“你到底是何意图？”
　　看着棱黑沉得吓人的脸和锐利的眼神，紫衣又不觉得害怕了，只红着脸低下头，小声的说：“人家不喜欢你，才不会跟着你，帮你赶仇家……”
　　棱没想到她跟着自己竟会是这样的理由，一时间也不由得愣在那里，盯着她猛瞧。紫衣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心儿扑通扑通疾速跳着。
　　“我……叫钟棱。”许久，棱才回过神来，低声说出这么一句，收回了放在紫衣脖子上的手。
　　紫衣惊喜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棱：“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棱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掉。紫衣大喜，欢快的追了上去，又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绕着棱像蝴蝶一样转着：“钟棱是你的名字？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棱依旧不理会她，但是紫衣十分的开心。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心狠手辣，冰冷歹毒。我看不像！我倒是觉得你很可爱！”
　　“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不是就允许我跟着你啦？太棒了！那，我可不可以叫你棱大哥？”紫衣在棱身边转呀转，太过兴奋的她，没有看见棱脸上红晕。
　　“棱大哥，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儿啊！”紫衣挥舞着手问道。忽然，她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一歪，整个人都朝地面跌去。说那是迟那时快，棱大手一挥，揽住了她的腰，稳稳的拉住了她。两人因为这个意外，头一次靠得如此之近。扶起紫衣后，紫衣红着脸推开他，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便低着头朝前头跑去。
　　棱怔怔的看了看前方那娇羞的人，再看看还保持原状的手，心中冉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感觉，让他忆起两年前，在某间宅子里，妹妹如花和名为青璃的男子之间那悄然浮动的气氛。
　　眯起眼，他轻声问着自己：“喜欢，我能拥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