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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凌魏 ...

  •   宫里头最近频频出事,导致所有人都情绪低落了许多。
      为此,张仪秀就在剪秋的陪同下出去散散心。
      “云彻哥哥!云彻哥哥!”主仆两个走着走着就听到了一个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
      “嗯?谁在那?”张仪秀寻声望去,“剪秋,走,咱们去瞧瞧。”
      映入张仪秀眼帘的是一个正在奔跑的十四五岁的明媚的少女,那少女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扑扇着冷宫前狭长而冷清的石板,虽然只是穿着宫女最寻常不过的青色衣装,她玉蕊琼英一般的娇美面容,依然如一抹最亮的艳色,无可阻挡地撞入了另一个人仰首期盼着的眼帘。
      张仪秀笑了笑,原来是凌云彻与魏嬿婉啊。
      凌云彻见她跑近,连忙关切道:“嬿婉,跑慢一些,等下跑得累了还要再去当差,更累着自己了。”
      魏嬿婉扶着弱不胜衣的细腰,微微喘着气道:“我就是要跑得快一些,才能多见你一会儿。”她的脸不知因为跑得太急还是羞怯,泛出珊瑚一样的娇润之色,“云彻哥哥,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凌云彻忙道:“没有。我只是稍微早一点来,这样就能看着你来。我和九宵说好了,他会替我一会儿。”
      魏嬿婉稍稍放心,笑靥如花道:“那就好,我也和四执库的芬姑姑告了假,说肚子不舒服就出来了。”
      她又看了看周遭,叹口气道:“平日里只有你和赵九霄看着,一定很辛苦吧?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在门口看看天,或者进去替她们搬运尸体。云彻哥哥,为什么我们都那么命苦,没有出头之日?”
      凌云彻道:“你还是想离开四执库?”
      魏嬿婉的神色有一些黯然:“虽然伺候的是皇上的衣物,但每天只和衣裳打交道,哪一天能够有个好前程。云彻哥哥,我才十四岁,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四执库受人呼喝。若是到个好一点的宫里伺候得宠的娘娘主子小主,我也能拉你离开这儿。那么我们……”
      凌云彻摇头道:“何必呢?得宠的小主宫里是非自然多。你不知道进冷宫的那几位,哪一位不曾经都是皇上的心尖尖,如今还不都是要在冷宫凄冷终身?何况是小小宫女,一个不小心被主子打死了也是活该,还不如四执库清清静静地安生。”
      魏嬿婉撅起嘴,生了几分委屈之意:“是清静,是安生,可要是过了二十五岁还留在那里,我就要被送出宫了。我虽然是正黄旗包衣出身,但若不是几年前我阿玛犯了事丢了官职,家里门楣虽然低些,也好歹是个格格。可如今我不过是包衣奴才家送进宫的宫女。如果我没有个好去处,没有个好主子替我指婚,那我和你……我和你……”
      她害羞得说不下去:“而且我总要为我们的以后想想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额娘和弟弟,他们本来就看不上你。若是我有了好去处,挣得多些,说不定他们就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呢!”
      这个时候魏嬿婉又转换了口气:“云彻哥哥,你对我的心意没有变过吧?”
      凌云彻恳切道:“当然没有。虽然我比你早入宫三年,又年长你六岁,但能遇到家乡故知已经很不容易,我和你又情投意合,我的心意绝不会改变。”
      魏嬿婉高兴起来,甜美的笑意再度绽放在唇角:“那就好。”她按了按袖口:“我已经存了一小笔银子了,到时候只要买通芬姑姑,她愿意荐我去就好了。”她为难地看一眼云彻:“只是我怕银子还不够……”
      凌云彻为难地皱了皱眉,还是道:“你别急,我还有点俸例,再不行的话,我会想想别的办法。” 魏嬿婉高兴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坚韧:“云彻哥哥,宫中我没有别的人,只能依靠你了。”
      她伸出双手,露出手指上森森的新旧伤痕,一脸凄苦道:“云彻哥哥,我每天都不断地熨衣裳熏衣裳,已经两年了。管事的姑姑们只要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拿滚烫的铁熨子朝我扔过来,拿炭灰泼我。我真的不想一辈子都做一个四执库的宫女,也不想你一辈子都困在冷宫当差。我知道的,你一直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神武门侍卫,甚至在皇上的御前当差。你放心,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一定不会屈居人下的。”
      凌云彻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替她呵着手道:“比起我在冷宫这里空有抱负,浪费年华,我更心疼你被人欺凌。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魏嬿婉被他小心地捧着手,心中温暖如绵,好像一万丈的阳光一起倾落,也比不上此刻的温暖和煦。她摸着左手无名指上一个色泽黯淡的红宝石戒指,那是用红宝石粉研了末做成的,原不值什么钱,却是凌云彻送给她的一片心意。他们原是这紫禁城中贫寒的一对,能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温暖。她柔声道:“有时候再苦再累,看着你送我的这个戒指,就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凌云彻的脸微微发红,静了片刻道:“嬿婉,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银子,只能送你宝石粉的戒指。但我有最好的,一定都会给你,你相信我。”
      魏嬿婉满脸红晕,低下头吻了吻凌云彻的手指,害羞地回头跑走了。
      凌云彻站在原地目送着魏嬿婉离去,露出了笑颜。
      此时此刻,他的一颗心愈发柔软,仿佛被春水浸润透了,暖洋洋地晒着春日艳阳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回去吧。”一直站在大树后面的张仪秀搭了剪秋的手往回走,“回头让内务府把这个带着红宝石戒指的宫女给哀家带过来。都这么些年了,哀家的慈宁宫也应该出现一些新面孔了……”
      这边凌云彻回到冷宫门口,往进门的门槛上一靠,有点儿犯难。方才他回自己住的侍卫庑房里,趁侍卫头领李金柱在睡午觉,翻了翻衣箱底下的俸例荷包,里面不过才七八两碎银子。这点银子,实在是帮不魏上嬿婉什么忙的。他放好了荷包正要起身,只见李金柱打了个哈欠慢腾腾爬起来道:“小凌,照规矩,该交钱了。”
      冷宫的侍卫不过四个人并一个头领,他和赵九宵算是一班,另两个汉军旗出身的张宝铁和包圆算一班,虽然如此,也是要轮值的。张宝铁和包圆交给李金柱的例钱多一些,平时又肯花点钱请他喝酒吃菜,往往便休息得多,不用干什么差事。凌云彻和赵九宵出身包衣奴才,家里贫苦,还要送些钱回去,日子紧巴巴的,孝敬得少了,少不得什么苦活累活都得他们干了。譬如上次去抬尸首,张宝铁和包圆是永远不必干这等又累又脏的活儿的。
      凌云彻想着还要用钱,少不得咬了咬牙,赔笑道:“李头领,我……我家里……”
      “老规矩,交不出钱就干活儿。接下来守夜都是你的差事。”李金柱也不太在意,爽快地摆摆手,笑道,“知道你和咱们儿都不一样,有个相好儿在宫里想着以后要成家。行,存着点就存着点吧。就你和九宵那小子苦哈哈的。”
      凌云彻感激万分地点点头,出去当差了。
      正想着事情,赵九宵推一推他:“发什么呆呢?”凌云彻怔怔的:“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到一点钱?”赵九宵愣了愣,哈哈笑起来:“想钱想疯了吧?冷宫的侍卫是所有侍卫里最穷的,哪里能去弄钱。” 凌云彻呆呆地望着碧蓝的天空,说不出话来。赵九宵摇了摇头道:“别想了。明晚包圆招呼了我们陪李头儿喝酒,他出钱,我们哥儿几个作陪,怎么样?”
      那边的魏嬿婉很快就被剪秋带来了。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如今魏嬿婉已经是换了一身湖绿纱袍,衣裳间一应绣花点缀俱无,更有身後青衫白棉相衬。雪白的貂毛在颈部吸引了张仪秀的目光:“起来吧。”
      “是。”
      “抬起头来。”
      随着魏嬿婉缓缓的抬头,映入张仪秀眼帘的是一张与娴贵妃有三分相似的脸:眉目清俊、柔婉可人,嬿婉如春的丽人,弱不胜衣的细腰,弱态含娇、秋波自流;似是明月夜下的春柳依依,轻妩动千秋。素净的一张清水面孔,脂粉不施,雅致得好比一朵小小的临风半开的栀子花。
      凌云彻这小子,眼光不错啊。
      “起来吧,”张仪秀把目光投向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一枚红宝石戒指:“这枚戒指……”
      “这个是……这个是奴婢的青梅竹马给奴婢的定情信物……”提起心上人的魏嬿婉羞得满脸通红,就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声音也是愈发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他对奴婢的心意便值千金……”
      “摘下来,给哀家瞧瞧。”
      魏嬿婉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戒指取了下来。
      张仪秀接过戒指,把它对着阳光处细细打量起来。
      戒指上的红宝石里面有着图案:一朵漂浮的云旁边是一只展翅飞翔的燕子。
      “这是云,就是我凌云彻。你看这还有只燕子,就是你魏嬿婉。“
      不知道为何,张仪秀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凌云彻说的话。
      “拿回去吧,以后你就跟在绘春身后学规矩吧。”
      “是。”
      魏嬿婉退下后,张仪秀开始思考着凌云彻与魏嬿婉的婚事。
      凌云彻相貌英挺、隐忍坚毅而且重情义、细腻体贴又老实憨厚,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魏嬿婉虽然有野心但是因为没有被金玉妍虐待,所以如今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和凌云彻成亲。
      打定主意的张仪秀打算帮一下这对苦命鸳鸯——魏嬿婉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魏杨氏不仅一身市井穷酸之气还严重重男轻女——据剪秋调查出来的消息来看:魏嬿婉的母亲魏杨氏一共生了一儿三女:长女魏嬿婉;次女魏璎宁、三女魏璎珞,二人为双生姐妹;幼子佐禄。
      其中魏杨氏独独疼爱幼子,对三个女儿简直就是视而不见——魏嬿婉大部分的月钱都贴补娘家了。
      于是,张仪秀特意让剪秋私下里去买了一所三间门面、一路四进的房子,因为是私下里办的,所以足足花了二百二十两银子——没办法,凌云彻的家境也不好,冷宫侍卫又是最穷的了。
      只是二百二十两银子……张仪秀为此肉疼不已——都是钱啊!
      待到皇帝来张仪秀这里请安的时候,看到魏嬿婉那张与娴贵妃三分相似的脸,整个人都呆了。
      “那是嬿婉,原本是四执库的一个小宫女,哀家瞧着她与青樱那孩子有几分相似就把她要来了过来。”张仪秀解释道,“你可别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且先不说人家如今才十四岁,到底人家都已经有心上人了。”
      张仪秀的话成功引起了皇帝的八卦:“哦?不知她的心上人是谁啊?”
      “是个冷宫侍卫,叫凌云彻的。”
      于是没过几天御前传来消息:冷宫侍卫凌云彻成为了御前蓝翎侍卫,而原因则是无人知晓。
      张仪秀得知此消息,悠悠的笑了。
      事情,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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