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拉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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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詹妮弗照常在餐桌上摆放了两份三明治，其中一份三明治被她特意推到了自己的正对面。在那里，放着一把多出来的椅子，没有人坐，但放着一个有着唐老鸭卡通贴图的书包。
现在是中午的12点30分，正应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但这会儿的天空却阴沉沉的，连一点阳光都看不到。天气预报说，这俩天会有一场暴雨。詹妮弗在厨房里准备午餐的时候，窗外的风正把厨房的玻璃窗拼命地摇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直到这会儿也没能消停。这让她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风声大作的傍晚。那一天，也是天气预报说的雨天。她待在狭小的房间中，眼睁睁看着她那喝得酩酊大醉的父亲粗鲁地踹开了房门，然后挥舞着手中碎掉的酒瓶子一步步向她走来——这一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她的梦魇，以至于每当遇到这种阴雨天，她都会感到害怕和不安。直到后来，她的小天使，她可爱的小比尔握住了她的手，才让她心中终于有了一块安稳的栖息地。
然而现在，她的小比尔不再陪伴在她身边了……
詹妮弗看着餐桌上精心烹制的菜肴，迟迟没有下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正对面的那把无人的椅子上，好像在那上面的不是一个老旧的书包，而是她朝思暮想的孩子，是她的小比尔——
“你怎么还不吃饭啊，是今天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良久，她终于说出了在餐桌上的第一句话。
“你看看这儿，看看这个三明治！你以前不是经常和我说你想吃金枪鱼三明治吗？那个时候我嫌贵没给你买。你看，现在我买了两份回来，快尝一口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这边的三明治拿起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摆出一副满足至极的表情。
“嗯，真的非常好吃！我们家小比尔果然没有看错。早知道当初就该给你买回来尝尝的——你也快吃一口啊，别光看着我。再看的话我就把你那一份也一并吃了啊！”
“……”
“你快吃一口吧，别饿着肚子了。你说你讨厌上学，那咱们就不去学校了，咱们一会儿去游乐场！就是今天天气不太好，不知道游乐场设备能不能正常运转……”
“哐当哐当！”
终于，客厅的门窗像是再看不下去她的自说自话般，发出抗议般剧大的响声。但这却好像触及到了詹妮弗某根不可违逆的神经般，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咆哮一声后一把把桌上放着的一堆还热乎着的饭菜打到了地上。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一片。
眨眼间还算干净的地板上就铺满了饭渣酱汁和碎渣子，脏乱得像是流浪汉的窝。詹妮弗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杰作”，慢慢得哭出了声来，哭声甚至能和屋外呼啸的风声一较高下。
但她没哭多久。
因为一串电话铃声突兀地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她顿时就止住了哭泣，红着双眼看向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另一边是位她熟悉的人。
拉瑞·劳尔顿。
这位任职于纽约警局总署的局长先生曾审理过米歇尔·罗兰一案，在疫医教团在纽约市开展屠杀活动的前夕甚至还专程派了警职人员来收押她，因为他认为要给受害人家属桑德斯·菲尔德一个交代。但在他亲眼目睹他的三名得力部下被恶心的蠕虫和狞笑的乌鸦啃噬成一堆白骨后，他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大转变。他不仅将米歇尔·罗兰一案搁置，还主动替她消去了存有她的犯罪记录的档案文件。
很明显，他和那些在疫医教团屠杀中的受害者家属和幸存者们一样，听信了媒体为她编织的神话，将她从一个手染鲜血的罪人升格成了无畏的英雄。
此等大礼，詹妮弗又怎么会拒绝呢？
“明天，纽约最高法院就要举办对桑德斯·菲尔德的庭审了。到时候，您会到现场去吗？”
果然，这次对方来电的话题仍然是桑德斯·菲尔德。詹妮弗曾想了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的无数种死法。或许是这恨意太过于强烈，很快，她连眼里打转的泪光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会。”
她说。
“据说庭审上会当场执行对桑德斯·菲尔德的死刑结果。这等美妙的画面，我等了那么久，又怎么会错过？！”
“也是……等桑德斯·菲尔德这可怕的家伙一死，在疫医教团一事中死去的人们也能安息了。到时候，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当然。只要他活着，这个世界就不会安静。”
“因为他太邪恶了……但是我听人说，明天的庭审现场可能会出点意外。因为有人给桑德斯·菲尔德找了辩护律师，那人在业内有很高的声望。”
“谁？谁会去给桑德斯·菲尔德找辩护律师？为什么会有律师去同意任职！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帮助的是一个多么无耻多么该死的家伙吗？他们难道想要与公众为敌吗！”
面对拉瑞突然抛来的重磅炸弹，詹妮弗就像吃了炮仗般生气地对着电话怒骂了起来。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桑德斯那个狗杂碎早就该死了！最高法院那边的人是都死了吗？他们又怎么能同意别人给他找辩护律师？！不是说好了死刑并当场处决吗？！！”
“您先冷静一下。”
拉瑞听出来了詹妮弗的愤怒，连忙安慰了几句。
“明天的庭审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已经内部订好的。给桑德斯·菲尔德找辩护律师一事，也是有着考量的。我认识负责这起庭审的法官，为桑德斯·菲尔德请辩护律师的那一方给了最高法院那边很多钱，所以他们才网开一面的。而且给被告请个律师，本来也是法规里写明的。这样看起来也公平些……”
“所以是谁？是哪个杂种要给桑德斯·菲尔德找辩护律师？”
“听说是泽维尔学院那边，也就是查尔斯·泽维尔那一派的变种人。他们希望能够宽恕桑德斯·菲尔德一命，交给他们泽维尔学院培养，并且他们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于7.23的事件，同时会帮助官方消灭疫医教团。”
“哼，变种人……我就知道，果然变种人都是一群恶心下贱的怀东西，这些社会败类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咱们先来聊下另一件事吧，这件事和您息息相关。”
似是察觉到詹妮弗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拉瑞开始讲起了另一件事。
“您最近是不是和唐温华有接触？”
“唐温华？怎么突然聊起她？”詹妮弗疑惑道。
“是这样——今天她来找我了。她说她想从我这儿申请一份对您的调查令。她今天特意跟我提到了贝蒂·卡兰还有米歇尔·罗兰的案子，我怀疑她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什么？她这个瘸腿的东西能知道什么？我就知道她是个处不熟的畜牲，她来找过我几次，每次都想从我这儿旁敲侧击地套我话。好像我是7.23疫医教团屠杀一事的主谋一般……我看她就是个混饭吃的米虫，居然不去声讨桑德斯·菲尔德，跑我这里来怀疑我……她是疯子吗？”
詹妮弗说着说着，又开始愤怒地大骂起来。
“您先消消气。”
拉瑞在电话另一头劝道。
“我会注意着她的动向的，您不用担心——我刚看新闻，好像桑德斯·菲尔德到现在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没有就没有，他最好是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别醒过来。”
“……”
俩人接着又聊了些什么，詹妮弗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屋外已经开始下雨了。她看了眼乱糟糟的地面，短暂失神后胡乱地打扫了一下，然后便拿上雨伞走出了屋子。
这会儿的天，要比先前的更暗了；风也更大，像是随时能把人吹走。
詹妮弗撑着伞在大雨中慢慢走了一阵，终于，她看见了那间她熟悉的损毁严重的警局。
这里是曾经负责米歇尔·罗兰一案并抓捕她的警局。7.23疫医教团屠杀一事后，她用那些民众赠予她的支票特意在这儿附近买了个房子，为的就是每天路过这里的时候都能对这间警局里的警员们过去曾做出的决定狠狠嘲讽。
看吧，你们当初拼命要抓的犯人就在你们眼前大摇大摆地路过，而你们却被你们眼中楚楚可怜的受害者亲手送进了地狱，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但这就是没脑子选错人的下场！这些死去的警察，都是一群是非不分的蠢货！烂货！不去帮助她这个失去了孩子的可怜母亲，反而去帮助凶手！但看啊，这就是站在桑德斯·菲尔德那个鬼东西那边的人下场！相信凶手，那就活该凶手亲手杀死吧！都是活该！
……
每次来到这里，詹妮弗都免不了要对这里的亡魂狠狠辱骂一番。但今天，她的愤怒还没有喧嚣完，就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
在那残破不堪的警局内，居然坐着一个披着头发的有着东方面孔的女人。虽然下着大雨，一定程度模糊了视野，但对方那一身鲜艳的雨衣实在是太过显眼。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詹妮弗没注意。
但现在，这个女人注意到了她，且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不知为何，随着女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居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恐惧。就好像潜意识里，她在害怕对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不好的举动一般。
但实际对方什么都没有做。
陌生女人只是来到了她跟前，然后对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我是你，明天的庭审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你又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醒了——在我的预见中，明天的庭审会是一场血与肉的狂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去吧。”女人说。“我相信，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无论如何，自求多福吧。”
女人说着，渐渐走远了。
大雨中，很快没有了她的身影。
詹妮弗怔征地站在原地，还在消化着女人话中的意思。但是，突如其来的吼叫声把她的思绪打断了。
这叫声，像是将死之人竭尽全力的呐喊，又像是地狱厉鬼可怖至极的咆哮。但当她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时，却只看见了一只黑不溜秋的乌鸦。
大雨中，乌鸦的身影几乎看不太真切了，但那双猩红的眼睛，却像是醒目的灯般被洗刷得发亮，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