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82、昆汀

　　昆汀·苦艾尔提着满满一袋子东西从便利店里跑了出来。

　　此时已是凌晨02:50，街上冷清清的，看不见什么人影。他从腰间的口袋中取出手机，拨打了页面最上方的电话号码，没一会儿，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昆汀?”

　　“没出事，能有什么事是能难得倒我的?”昆汀道，“我就想问问你那边雪绪的情况……”

　　“雪绪……那些幻象困扰了她好几个小时，刚才琴来这里观察了情况，并对她进行了心灵感应，现在她已经稳定下来了，刚刚我和月星给她喂了安眠药——你现在已经抵达纽约了吗？”

　　“到了，不过我没找到教授的那个电话号码我拨不通，不知道是不是换号了，反正我没找到他们。”昆汀抱怨道，“不过下次赶车得赶早些，现在这个点儿我都不好找地方吃饭。”

　　“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有，找了个比较偏的酒店，环境蛮糟糕的，但能将就。”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马上要去休息了，你多保重。”

　　“好的。”

　　“……”

　　挂断电话后，昆汀立马从手提袋里取出了一支巧克力塞进了口里。好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他的肚子被饿得咕咕直叫，巧克力囫囵吞枣地下了肚后，他又取出了个面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住的旅馆离这儿并不算远，走个几分钟就能看到旅馆的招牌。眼瞅着离旅店大门越来越近，一个披着黑袍的家伙突然从右侧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撞翻在地，手里的面包直接飞了出去，连着手提袋里的东西都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昆汀很是气愤，他一把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没好气道:“你是瞎子吗，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儿你都看不见?”

　　“……”

　　那撞倒他的人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句话都没回就要跑走。好在他的反应速度够快，在对方刚迈出步子的瞬间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裤管子，这才堪堪把人留了下来。

　　“连句道歉都不说就想跑?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你以为你能溜得掉?”

　　昆汀·苦艾尔边说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掰了掰手，正准备给面前这个不讲礼貌的家伙一点小小的教训，但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时，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在黑色披风中，面上戴着张白色鸟嘴面具的家伙。

　　昆汀立马想到了前段时间在纽约市兴风作浪的疫医教团，接着，又想到了正在饱受梦魇折磨的雪绪奈亚子……

　　趁着他失神的功夫，这个疫医教团成员果断挣脱了束缚，想要继续逃跑。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运用精神力徒手捏出了一把□□，对着前方开了一发子弹，刚好击中了对方的右大腿。

　　“嗷——”的一声痛呼后，疫医教团的人直接摔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昆汀没有一点怜悯的意思，他把□□收回精神世界中，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你们疫医教团是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住的旅馆附近?快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然我立马就可以送你下地狱。”

　　因为这一摔，对方脸上的面具直接掉在了地上。这倒让昆汀看清了这疫医教团成员的模样，和外界传言里面无血色的死人脸不一样，这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眼里满是惊恐，甚至还能看到隐隐打转的泪水。

　　“我没有阴谋！没有阴谋！求你赶快放我走吧，我真的不知道疫医教团的事！”

　　“你以为我会信?”

　　昆汀说着，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标志性的鸟嘴面具。

　　“这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可别说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但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真的不知道疫医教团要做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好吗？再晚就来不及了！”

　　男人的声音是颤抖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他般，说话时，男人的目光总是不时落在他的身后。

　　这让昆汀内心不禁升起了一丝怀疑。他没忍住也往身后望了望——旅馆红色的字母招牌在漆黑的夜色下闪闪发光。

　　“你说清楚，什么来不及了。”

　　他并没有放过男人的意思。

　　这家伙在跟他谜语人，而他恰好最讨厌谜语人。

　　“是他们……他们马上就要跟过来了，我必须赶快逃……”

　　“他们是谁?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疫医教团的人都不帮你吗？”

　　“不，别提那个教团了。它已经变了……”男人说，“斯蒂文错了，他根本没法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舞台，他只是放出了一个魔鬼——一个让我们自相残杀的魔鬼……”

　　“嘎——嘎——嘎——”

　　四周突然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昆汀朝附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乌鸦的影子。旅馆头顶上的红色字母牌不知是电路故障还是什么其他的问题，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最后彻底暗了下去。

　　被困在地上的男人明显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几乎用劲了全身力气挣扎起来，昆汀险些没能压制住他。

　　“求你了，放我走吧！他们已经过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跟我说清楚！如果你讲清楚了，我说不定会帮你！”

　　“你怎么能帮得了我，你根本对付不了他！”男人挣扎的力气更大了。“我是前朝的罪人，他根本不会允许我们活下来。他需要的，是对他唯命是从的奴隶，傀儡……他要建立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帝国……你快放我走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李斯特——”

　　一道温柔的女声不合时宜地插进了俩人的对话。

　　男人的眼神猛地一滞，随后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了一侧。昆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旅馆大门口，圣洁得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一般，全身上下好像都在发光。

　　昆汀皱了皱眉。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身下的男人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这些死人，都别过来！！！”

　　“李斯特……你不想和我们一起，投入他的怀抱吗？”

　　女人好像没听见男人的尖叫声般，语气还是那般温柔。

　　“没关系的，李斯特，他不会计较你的背叛。加入我们吧，让我们成为他的眼睛……”

　　“不要——不要！！！快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

　　昆汀赶忙松开了对男人的束缚，可下一秒，男人像被石化了一般，不再挣扎着打滚，也不再痛苦地嚎叫，只是静静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

　　半晌后，男人转过身来，变戏法般从身后摸出来了一把小刀，对着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举起小刀朝自己的脖子捅去。

　　昆汀见状下意识想要发动心灵感应能力阻止，但刚接触到男人的意识领域，他就看见了一双藏匿在黑暗中的猩红的眼睛。

　　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他不敢再往前一步。昆汀与其对峙了不到10秒，无数肉虫突然如同惊涛骇浪般自黑暗中喷涌而出，一股脑地朝他冲了过来。他赶忙切断了心灵链接，但在链接断开的那一瞬间，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左眼，并生生挖出了他的眼球。

　　巨大的疼痛感顿时遍布他的大脑皮层，他痛呼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左眼。

　　湿漉漉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昆汀的脑子几乎快要宕机。

　　他惊恐地看着不断从手中渗出地血珠，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意识世界的经历，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他抬眼看向前方，男人正感受不到疼痛般用小刀狠狠扎着自己的脖子。

　　一刀又一刀……

　　没有血液冒出来。

　　但冒出来了许多白色的虫子。

　　先前一直待在旅馆门口的女人这会儿正迈着轻盈的步子朝他走过来。她身上的白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连着姣好的面容都变得腐烂。

　　这人已经死了。

　　毫无疑问。

　　但她的一举一动却几乎和活人无异。

　　昆汀继续向后退去。

　　他还看见了自己居住的旅馆——数不清的窗户上倒映出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影子。他们戴着白色的鸟嘴面具，沉没又无声地站在窗边，像是在举办什么仪式。

　　然后，他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猛地回过头去，眼中倒映着的，是又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

　　“我们，是被神遗弃的人。”

　　“我们，憎恨沐浴在阳光中的人。”

　　“要听话——听话的人，才是好人。”

　　“谁是最听话的好孩子?”

　　“是眠于地底的人。”

　　“是每一个无法开口的人。”

　　意识的最后，他听见了熟悉的呢喃。

　　是雪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