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83、卢娜

　　距纽约最高法院就7月22日纽约市屠杀一案的开庭还剩下三天。

　　卢娜看着休息室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棕发男人，悄悄手中的餐盘里加了一点致幻剂。

　　老实说，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轮到她负责掌厨阿卡姆疯人院的伙食。但今时不同往日，上一位在这儿掌厨的厨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癫，在身上携带了一大批违禁品，好在发现比较及时，只有和他共事的厨子们遭了殃，一起被送进了警局接受调查。

　　于是这段时间，她便暂时担当厨师一职。

　　她的手艺算不上好，但做出来的饭起码不会毒死人。但对有些人，她就不敢保证了。

　　桑德斯·菲尔德无疑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卢娜不想忘也永远忘不了——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当她走出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门时，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妈妈，你能回来看看我吗？我很害怕……”

　　老旧的手机里，她的宝贝女儿瑞妮低声啜泣的声音像是接触不良般，“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不时窜出，刺激着她的耳膜。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一个不详的预兆。但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她只是像往日一样单纯地认为只是孩子怕黑，用宠溺的语气安慰道:“不行哦，小芮妮，妈妈很忙的。等妈妈放假了，一定会来看你。现在乖乖上床睡觉哦，时间很晚了。如果感到害怕的话，就去找找巴莉奶奶吧，让她给你读会儿故事书……”

　　“巴莉奶奶她……她……”

　　电话里，芮妮的声音欲言又止。

　　或许是一整天的忙碌冲昏了她的脑袋，她居然连这么明显的停顿和迟疑都没察觉到。当芮妮说出那句“巴莉奶奶正站在客厅的天花板上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甚至还习以为常地让芮妮去和巴莉奶奶说说话……

　　往事是如此得不堪回首。

　　直到电话里传出古怪的嘶吼声，她才终于发觉出不对劲来。但一切为时已晚。“咚咚咚”的连续的剧烈的撞门声像是一把巨大的锥子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心房上，即便隔着数千里，即便隔着一个电话听筒，它都能让她喘不上气来。

　　更何况年仅10岁的芮妮呢——

　　“妈妈，巴莉奶奶她想要进来！妈妈，救救我！妈妈！巴莉进屋里来了……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痛了她的神经……

　　时至今日，她仍然不知道那个夜晚，她的宝贝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在一夜过后，她和芮妮彻底失去了联系。

　　坐在警局里签署档案的时候，她都有些恍惚。在写着受害者和失踪人员的名单上，她找到了芮妮·格威尔和巴莉·格威尔这两个名字。她们的照片就被置放在一侧的档案袋里，芮妮在上面还呲着大牙傻傻地笑着。

　　后来在政府指派他们去认领尸身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去往现场。或许是看多了那些抱着一具具血肉模糊，颅骨外翻的尸体放声大哭的受害者亲属，又或许是害怕裹尸袋里的尸体真的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不敢去现场认领她女儿的尸体。

　　她在纽约租住的房子，很不幸地成了7.22纽约市疫医教团的途经之处。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遍地是狼藉，遍地是脏兮兮的黑色羽毛。她走进芮妮的卧室，还能看见床边衣柜上清晰的抓痕和玻璃上干涸了的红色血迹。

　　走出屋门，一群警察围在隔壁的邻居家前商讨着什么。她的邻居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但在疫医教团领导的那起暴动里，全部死光了。印象中那个名叫艾维娜的女孩经常和她的芮妮还有另一个叫维克多的玩在一起，现在，三个人里居然只剩下了维克多一个还活着。

　　卢娜想要询问维克多一些线索，但他据说被泽维尔学院收留了。泽维尔学院，又被简称为x学院，是培养变种人的地方。可以说，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对方。

　　不过没关系，虽然她不能从维克多口中套出些什么，但这些天的新闻报道足够让她知道一些大致的轮廓。

　　疫医教团。

　　桑德斯·菲尔德。

　　斯蒂文·菲尔德。

　　前两个名字她不甚熟悉，但最后那个名字她再清楚不过。她的父亲，曾经就在缉拿这位大名鼎鼎的du贩子的时候殉了职。现在，这人的儿子又带走了她的女儿。

　　或许这就是新仇和旧恨。

　　她心中的仇恨已经燃起，并且将永远不会熄灭。

　　虽然再过不久，纽约最高法院就要对桑德斯·菲尔德犯下的罪进行清算。但那又如何?她的女儿回不来了。仅仅是法律上的惩罚能够换回她的芮妮吗？不可以。而且在阿卡姆疯人院里待了这么些年，她实在太清楚那些罪犯的背后势力了。连死刑都不能做到，又谈何给她的芮妮伸张正义?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自从知道桑德斯·菲尔德被关押进阿卡姆疯人院后，她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但阿卡姆疯人院的监控很严格，她一直没有机会。可现在，她的机会来了。

　　卢娜久违得感到了一些激动。

　　她看向一旁正埋着脑袋洗菜的男人，没忍住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太谢谢你了，宾塞恩·卡朋克。”

　　“嗯?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起谢谢来了。”

　　男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卢娜不知道这人是在装傻充愣还是在计划别的什么，便也打着哑迷意有所指道:“昨夜，你给我的东西，谢谢你了。”

　　“什么啊?我们昨夜有见过面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卢娜·格威尔?”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我们都共事多久了，你的样子我难道还会忘掉?”卢娜对男人现在这个装傻的状态很不满意。她暗暗指了指一窗之隔的那个棕发男人，“桑德斯·菲尔德，你很讨厌他，对吧?”

　　“不啊，我为什么要讨厌他啊。我觉得这里的人都没什么区别吧。”

　　“那昨晚十一点你为什么要给我东西，说让我们一起报仇?！”

　　“你可能真的记错人了，卢娜。我昨夜去接完新被送来的病人就去员工房里休息了，那个时候天还没暗呢。我真没和你见过面。”

　　“你胆小不敢承认就算了！你就继续畏畏缩缩地待在这里吧，我要去为我的女儿报仇了！”

　　卢娜见状再不想废话，端起洒满LSD的餐盘就推门朝病人的休息厅走了过去。宾塞恩在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你要报什么仇?你别冲动啊。”之类的话，但无所谓了。

　　她看着那张愈来愈近的，让她作呕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脸，努力压制着心中的仇恨，总算勉强堆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是您的午餐，桑德斯先生，请您务必好—好—享—用。”

　　说罢，她把手中的饭菜扣在了桌上。

　　然后，她感受到了一道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像要把她刺穿。

　　这目光不是来自桑德斯。

　　而是来自她的另一边，桑德斯的对面。

　　卢娜慢慢扭头看去，正对上那张染着绿色头发，涂满白粉抹着红鼻子画着夸张妆容的脸。

　　是小丑。

　　阿卡姆疯人院里最让人忌惮的几个神经病杀人狂之一。

　　卢娜有些被震慑住了。好在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用一个僵硬的笑回应了过去。

　　“杰克·内皮尔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卢娜女士。我在和桑德斯先生聊天呢，谁知道你突然过来打断了我们的友好交流。”

　　小丑的脸上一直带着那副夸张且瘆人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妆容的缘故。卢娜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真是抱歉，杰克先生，我这就会离开。很抱歉打扰了二位的兴致。”

　　“不，卢娜女士你来得正合适。其实我也有些饿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也给我上一份饭来，要和桑德斯先生一模一样的。”

　　“当然可以，请您稍等片刻。”

　　“杰克先生，您可以选择您需要的饭菜，并不一定要和我选择一样的。我们并不熟悉。”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桑德斯突然出声了。她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秒便听见小丑调侃般地开口道:“怎么会不熟悉呢？我可是从你进阿卡姆以来就一直在关注着你的，我们前几天还说过话呢……”

　　后面的话她没再听下去了。

　　很快，她就又回到了厨房里。

　　只不过已经瞧不见宾塞恩的人影了。

　　或许是去向上级汇报情况去了。

　　但没关系，只要桑德斯能吃一口她端上去的菜肴，只要一口，她就能保证让对方生不如死。

　　她已经不在乎后路了。

　　她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桑德斯面前的饭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