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81、哈维

　　“你有发现什么吗？”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穿着黑色便装的男人打量着眼前瘫倒在木椅上没有面容的尸首，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许是因为没有阳光到访过这儿，木椅上的苔藓呈现出病怏怏的乌黑色，与室内这一地乱七八糟的血肉结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

　　“没有。”

　　和男人同行而来的女人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这间房子里除了你我之外，并没有其它的生命活动迹象。我没法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你看看这具尸体——里面有很多蠕动着的蠕虫，或许你能从这些虫子入手。”

　　“我早就试过了，没有用。这些虫子根本算不上生命体，它们仅仅只是一种魔法能量的外化形态。”

　　谈话间，便装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没一会儿的功夫，“男人”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有着蓝色皮肤，金色眼睛的红发女郎。

　　一侧的黑衣服女人对这一幕似是见怪不怪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予。她径自来到了大厅中央的尸体身前，轻轻将手贴放在了尸首暴露在外的头腔中。红色的血液附着在她的肌肤上，粘稠中还带着点余温，这似乎在暗中说明了一个真相——椅子上的人，死亡时间最多不超过3个小时。

　　但说实话，死者究竟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她根本不关心。她更加好奇的是，那伙人究竟是为什么会对他们的同伴下手?又怎么会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当指尖传来光滑的触感时，她一把将一条刚冒出了个脑袋的白色蠕虫揪了出来。

　　“你就这么直接把这虫子拿在手里，不怕被它感染?”蓝皮肤女人见状好心提醒道，“前段时间纽约的那出惨案可是有不少人都是因为被这些虫子感染了才会变成一个个爆体而亡的，你别告诉我你想要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塞勒涅·加里奥。”

　　“你应该对我有一些自信，锐雯·达克霍姆。”塞勒涅回道。她用手指把肉虫轻轻碾了碾，虫子很快便化作了一股古怪的烟雾消失在了房间里。“怎么说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法师之一，黑皇后的名号可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我不关心你的名号由来是否得当，我只关心我们的任务——所以你刚才从这些虫子身上得到了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说过了——这些虫子只是一团魔法能量，我根本探查不了它们的生命信息。”塞勒涅说着，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面前的尸体上。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鲜血淋漓，五官破碎的头腔中又冒出了许多白花花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在血肉中缓慢流动的脑浆。“但我很好奇，这些虫子的魔法构成……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魔法力量，它既不属于黑魔法，也不属于白魔法。我瞧着倒是和书籍中记载的混沌魔法有些许相似，但又不完全吻合。真奇怪，原来疫医教团的魔法力量是这种四不像……”

　　“或许和斯蒂文有关，他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研究一些冷门的魔法。”锐雯推测道，“也许这是疫医教团内部的献祭活动，他们在通过这种方式让前段时间又一次陷入沉睡的斯蒂文苏醒?不然实在很难想象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个正处于群龙无首还被各地政府通缉情况中的教团成员做出内部成员互相残害的事情。”

　　“嗯，也许你的推测是对的。只不过本来我们是打算来此地和他们联络的，现在看来又行不通了。”塞勒涅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倒也不用紧。反正无论是斯蒂文，还是桑德斯，亦或是疫医教团……他们的目标总归是和我们没有冲突的，必要时刻我们也可以帮上他们一把——比如说替他们清理掉外面守着的那两个碍事的家伙。”

　　“……”

　　一时间，室内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大门处。破旧的木门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她们并不知晓。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室内所有与外界相通的窗口，虚掩的大门也在室内外之中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突然，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虚掩的大门顿时痛苦地发出□□，在爆炸的冲击中来回摆动着身躯。一道明显的裂缝自门的一角蔓生而出，径自延伸到门的心口处。

　　塞勒涅下意识捂住耳朵，还没从困惑中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了屋外愈来愈近的求救声。

　　“二位…二位长官！出大事了！外面，外面……”

　　下一秒，房门被从外面猛的推开，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慌慌张张地窜进了屋内。

　　“外面出大事了！有人……”

　　是那个特别殷勤的小子。

　　哈维·巴尔登，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塞勒涅紧皱着眉盯着这个不速之客，正准备出手结果掉对方时，一直藏在一侧的锐雯率先一步杀了过去。只一记手刀，刚刚还惊惶失措的警察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然后，她们看见了紧跟在哈维身后的另一个警察。

　　“你们不是总局派来的人，你们是谁?！”

　　这个警察心理素质显然很强大，在刚目睹同伴惨遭毒手后仍能临危不乱地守在大门口处，连手里的枪都不知在什么时候上好了膛，正直勾勾对准着她们。

　　塞勒涅倒是挺欣赏对方的勇气的，只是如果光有勇气，可根本不够看。

　　“我们是谁不重要。但如果你现在放下手里的枪，我们或许能饶你一命。你知道的——一把破手枪而已，根本伤害不了我们。”

　　“是吗?”冷静的警察似乎被说动了，竟然真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你们真的能放过我吗?我需要你们的保证。”

　　哦，保证。

　　塞勒涅在心中冷笑。

　　她们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这可是她们的特别行动，如果被纽约那群碍事的警察尤其是x学院那边知晓了他们的动静，那可简直是场噩梦。为了避免这种噩梦发生，像这类不稳定因素最好还是清除掉比较好。

　　当然，看在对方这么听话的份上，她不介意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当然，你一定会平安地离开的，我保证……”

　　“砰砰砰砰！”

　　她的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了枪声——

　　“女巫的话可没什么可信度。”

　　原本已经把枪放下的警察趁她不注意时迅速朝着她们开了整整四枪，当她回过身来时，冒着火光的子弹几乎快要贴上她的面颊。如果不是她几时动用魔法转移了位置，恐怕会被直接爆头。

　　另一边锐雯通过外形的改变和矫捷的身手才逃过一劫，但情况显然也不怎么好，右手臂上一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当然，魔形女的保证也是一样的——不可信。”

　　那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再度给手中的枪上了弹夹，而后，又一次把枪口对准了她们。

　　这种迅速的反应力，可不是一般的警察能够具备的。

　　“你是谁?”

　　这一回，轮到她们发问了。

　　“约翰·琼斯。”

　　那人指了指挂在胸口处的身份牌。

　　“我的另一个名字是荣恩·荣兹，大家比较习惯称呼我为——火星猎人。”

　　“……”

　　火星人。

　　短短几十秒时间，塞勒涅迅速在记忆中寻找起了有关于这个种群的信息。

　　超人一般的力量，超人一般的自愈力，超人一般的耐力和速度，以及心灵感应能力……

　　这无疑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她和锐雯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锐雯一个飞扑朝着荣恩的面部攻了过去。

　　蓝色的身形在空中迅速变换着形状，很快居然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一口獠牙二话不说就要咬上荣恩的脖颈。

　　眼看着对方就要出手，塞勒涅也果断发难。她高抬右手的瞬间，屋内传来强烈的空间波动。慢慢得，她穿过了空间的束缚，禁锢住了对方的行动。

　　脖颈处是身体最柔弱的部位之一。

　　只要能咬断咽喉，即便是超人大概也回天乏术。

　　眼看着锐雯离目标越来越近，塞勒涅也不由得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荣恩的身体居然在短短几秒内肉眼可见地透明化了！不仅如此，锐雯那致命一击也失去了目标，就好像面前从未有过这个人存在一般！但当锐雯攻击落空后的瞬间，荣恩又在原地冒了出来，并快速地抓住了锐雯的后颈，一把把人朝她扔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锐雯迎面撞倒在了地上。

　　“现在，可以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和疫医教团的关系了吗？”

　　没了禁锢的荣恩·荣兹闲庭信步地朝着她们步步逼近。

　　塞勒涅赶忙催动能力控制周围的物品接二连三地朝着对方砸了过去，但对方就像是某种幽灵般，时而隐形时而变形，一串攻击下来根本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很快，荣恩便来到了她们身前。

　　“如果你们现在放弃抵抗，老实告诉我你们和疫医教团的计划，我会考虑在法庭上为你们求情，以降低你们的刑罚力度。”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疫医教团的计划?”

　　锐雯率先回答道。

　　“先生，我们到来的时间可比你晚，如果说对疫医教团计划的了解，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得多。”

　　“有人死了。”

　　“什么?”

　　“在你们到来后，这起案件的现场第一目击者在警车内自爆了。”

　　“……所以你怀疑我们?”塞勒涅问道，“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们了。虽然我俩确实有想着卖疫医教团一个人情，但事发时我们可是在室内——爆炸声传来时，我们也吓了一大跳。更别提我俩全程都没见过你口中的那个第一目击者。”

　　“现场只有你们有能力能做到这件事。”

　　“你也可以做到啊，为什么只顾着怀疑我们而不怀疑你自己。”塞勒涅道，“当然我不是在嘲讽你，你这么光明磊落，又是个警察，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所以我们不如想一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疫医教团的人就在这附近?”

　　“……我在这巡视了很久，没看见他们的踪迹。”

　　“或许是你漏了……”

　　“嘎吱嘎吱……”

　　一道怪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塞勒涅几人顿时都不再说话，纷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客厅中央的那具尸首。

　　尸体身下的椅子不断摇摆着，像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儿正在乘凉似的。

　　慢慢得，在三人的注视中，尸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把大把的虫子随着尸体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不停地蠕动着肥大的身躯。

　　“哒，哒，哒……”

　　尸体被凿碎了的面颊慢慢重新拼凑起来，很快便形成了一张由白色肉虫编制的没有五官的脸。随着它的步伐，愈来愈多的虫子也从它身上掉在了地上。

　　它在朝他们靠近。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塞勒涅却从它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她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因其不断的靠近而叫嚣着。

　　“看来案子可以了了。这就请先生您继续在这儿努力调查了，我俩就先走了。”

　　塞勒涅赶忙道。她牵起锐雯的手，飞快地朝屋外跑去。外面确实如荣恩所说，发生了一场人体爆炸，不远处的警车里外到处是散落的人体组织和白色的虫子，场面异常恐怖。

　　她们正欲驾车离去，突然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着她们走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和一个年轻人。

　　只不过这俩看着都没什么生气，活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不仅如此，越来越多身披黑袍头戴鸟嘴面具的人从夜幕中走了出来。

　　塞勒涅俩人几乎呆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警察不是死了吗？”

　　“是疫医教团，他们被复活了。”

　　塞勒涅这时的脑子异常得清醒。

　　她一眼就看见了疫医教团人群中央的那个小孩，很多一直被忽视的细节都被她重新翻了出来。

　　“原来早在便利店的时候，我们就都被疫医教团盯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