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76、雪绪

　　雪绪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

　　一般情况下，她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然后在之后的几天内，梦中的事就会在现实中发生。只是缺点是，她的预知随机性实在是很高，她梦到的通常都不是她想要预知的。

　　直到后来她在日本遇到了有“金刚狼”之称的罗根·詹姆斯·豪利特，并在其的引荐下来到了x学院经过一系列系统练习后，她才终于能控制能力预知的方向。

　　她会在入睡前于心中默念她想要窥见的未来事件，或者在有心灵感应能力的变种人辅助下入睡，以此来实现预知的精准定位。

　　前两天，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7.22纽约大屠杀的庭审现场，庭审点在纽约最高法院。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被各大媒体说得凶神恶煞的魔鬼——一个有着一头棕发，看着没有什么精神的青年男性，看着像是那种自甘堕落快要枯死的花草。

　　庭审的具体流程，在她一觉醒来后基本忘了个干净。她更多的印象，是在法庭上法官们宣读庭审结果时，一直麻木地点着脑袋的青年眼中突然划过的一抹暗红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漫天飞溅的血花还有密密麻麻的蠕虫。

　　台中间审判长的脑袋就像是一枚脆弱的气球，在念完审判结果的瞬间砰然炸开，灰白色的脑浆混在鲜红的血液中，还掺杂着一些肉沫，一并甩在了两侧的审判员身上。

　　现场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两位审判员的七窍中流出了白色的虫子。前面些的书记员率先叫出了声，但这叫声就好像是什么开关，彻底拉开了血洗法庭的帷幕。

　　“脑袋爆炸”像是某种病毒般迅速在法院中传染起来，先是两名审判员脑袋炸开，飞溅的血肉落到了就近的几个人身上，然后这些人也跟着头脑炸出了花……很快，原先还人山人海的偌大的法庭成了了无人息的乱葬岗，只有棕发的青年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从梦中醒来，雪绪第一时间把梦到的场景告诉给了查尔斯。她知道查尔斯最近也在着手这件事，她希望她能帮到对方。可她没想到，这场梦居然会成为她后来日子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还不准备休息吗，雪绪？”

　　说话的是一位名叫昆汀·苦艾尔的少年。

　　这是这些年来X学院发现的最具有天赋的新一代变种人，虽然年龄不大，但其出色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不少前辈。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雪绪一直没有阖眼。她只需要给昆汀说一声，就能马上拥有婴儿般的睡眠。但她压根不想睡，准确地说，她不敢睡。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你去看看别的需要帮助的人吧。”

　　“你确定吗？你已经快48个小时没休息了吧，你不困吗？”

　　“困，我当然困，但我不能睡过去，我得坚持到教授他们回来。”

　　“为什么?这样做你的身体根本吃不消。”昆汀·苦艾尔关心地问，“你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需要找教授帮忙吗？你可以跟我说的，我也拥有心灵感应的能力，我可以帮你。”

　　“……”雪绪垂头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这跟我前些日子的预知有关。”

　　“预知?你是指下周将要举办的7.22纽约屠杀事件的庭审会吗？”

　　雪绪点了点头。

　　“从我在梦中对庭审会的大致过程进行预知后，每当我闭上眼睛，我就会重新出现在纽约最高法院的法庭上。每一次法庭上的场景都会发生变化，就好像它是活着的一般。”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梦本来就是混乱无序的。”

　　“不，这种事之前从未发生。我的梦和普通的梦不一样，我的梦只会预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而这个未来几乎是不变的。”雪绪突然抬起了右手，捞起了袖子，露出底下一片紫黑色的淤青。

　　“这是?”

　　“是梦给我留下的印记。”雪绪说。“我上一次入睡后，梦里法庭上的人们朝我冲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臂。”

　　“……”

　　昆汀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梦里的东西怎么会对你造成伤害，那不就只是个梦吗……”

　　“那不只是个梦，那是未来，昆汀。在我对下周的庭审做第一次预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我。所以他跨越了时间，找到了我。”

　　“……他是谁?”

　　“我不知道。”雪绪痛苦地捂住了额头。那四个字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光是想想大脑都像是被针钻了似的疼得厉害。“我感觉他和桑德斯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又有些不同。”

　　“桑德斯?”

　　“桑德斯·菲尔德，下□□审会的主角，7.22纽约大屠杀的凶手。”雪绪解释道。“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睡，我得等到教授他们把下周的庭审处理好了再休息。”

　　“但是现在离庭审还有约莫一周的时间，你能撑得住吗？”昆汀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的眼周，“你的黑眼圈特别严重，眼睛里到处都是血丝……我感觉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你现在急需休息。”

　　“……”

　　“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昆汀关心道，“我的心灵感应水平算是现在整个X学院里仅次于教授的了，你可以在我的辅助下入睡。我会在你的意识中留一个警戒铃，当我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我就会唤醒你。”

　　“……”

　　“你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雪绪奈亚子。”

　　“……”

　　过了很久，雪绪才神色复杂地点了下头。

　　“那暂时就先这样吧，我确实也很困了……”

　　“好，那我们到汉克生前留下的休息室去吧，我们在那里或许也能让你免受那个人的侵扰。”

　　“嗯。”

　　汉克打造的那间休息室的墙壁是用改良后的振金制造而成的，和臭名昭著的万磁王马克斯·艾森哈特脑袋上戴的头盔是同一种材料，都有屏幕他人精神的作用。

　　如果那个家伙用的也是心灵感应的能力，那她或许真的能睡一个好觉。

　　在躺在休息室内的休眠仓中时，雪绪的心跳得特别快。她从未有过现在这么紧张，好像马上就要随机性地跌落地狱或是升入天堂。

　　“你准备好了吗？”

　　休眠仓内，雪绪听见了昆汀的问话声。

　　“准备好了，开始吧。”

　　她的声音仍带着些颤抖。

　　但很快，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便被一股暖流冲散了。这股暖流就像是她去世多年的父母的怀抱，牵引着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是昆汀在给她催眠。

　　慢慢得，她阖上了双眼。她的意识也缓缓向下沉去……沉啊沉啊，就像是一尾在空中缓缓落下的羽毛。

　　在飘过了一片让人心慌的黑暗后，她轻轻地落在了黑暗中唯一一处被光照亮的木椅上。

　　“咚！”

　　一声巨响。

　　听着像是木槌敲击桌面的声音。

　　雪绪情不自禁地阖了下眼，再睁开时，先前的黑暗已经全部褪去，露出了被掩藏起来的真面目。

　　她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站着的，坐着的，扛着摄影机的，差看着手中文件的，窃窃私语的……像极了一幅百态图。

　　这里是纽约市最高法院。

　　她又回到了这里。

　　一瞬间，雪绪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动，完全不听使唤，就像在地下扎根了似的。

　　她只能眼睁睁地待在原地看着台上的审判长大声地宣读起这场庭审的审判结果，然后像是烟花般炸出一堆血花。

　　周遭响起了惊恐的尖叫声。

　　恰在此时，前方坐在被告席上的棕发男子转过了身子，朝她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雪绪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息。

　　男人的双眼好像被血液浸染一般，红得瘆人。

　　下一秒，飞溅的血液和花白的脑浆糊了雪绪一脸。她本能地张开嘴想要惊呼，却被塞了一嘴带着血腥味的肉沫子。

　　但她的脑袋没有直接炸开。

　　她活了下来。

　　等她重新睁开眼，法庭上已经不见棕发男人的身影。她的四周到处是没有了头的尸体，姿态各异地倒在各自的座位上。

　　雪绪受不了了。

　　她好像现在才想起了昆汀·苦艾尔说过的话，在一片死寂的法庭上大声地呼喊道:“昆汀！他来了，他来了！快带我离开我的梦！”

　　“……”

　　无人回应。

　　良久，大厅内传来了一声轻轻的铃铛声。

　　“叮铃铃～”

　　雪绪惊恐地向四周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叮铃铃～”

　　铃铛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比刚才的要清晰些。

　　雪绪很快发现了声源的方向。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脚踝处，那儿果然挂着一枚小巧的铃铛。

　　她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铃铛摘了下来。

　　“叮铃铃～”

　　当她把铃铛捧在手心中，慢慢抬起头来时，整个法庭上已经看不见任何血和尸体的踪迹了。

　　先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在一瞬间都化作烟粉，飘散走了。

　　“叮铃铃～”

　　雪绪眨了下眼。

　　再睁眼时，无数具没有头颅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笔直笔直地面朝着她。

　　下一秒，这些尸体一窝蜂地朝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