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77、宾塞恩

　　是夜。

　　宾塞恩推着餐车，独自走在狭长的走廊上。一连几天，哥谭都没迎来一个阴凉的雨天，这让这附近的水电厂颇为拮据，居民供电时有时无。为了保证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部分设备功能维持正常运转，像走廊这类地方在入夜20:00时会准时熄灯。

　　黑咕隆咚的走廊里只有窗外圆月施舍来的一点月光。

　　宾塞恩检查了下今夜他要负责送餐的名单 。忙活了大半天，名单上还剩下最后两个名字。

　　杰克·内皮尔……这可不是什么善茬。作为哥谭市最臭名昭著的超级反派——小丑，杰克对人心的掌控已经到达足以让人害怕的地步。这么多年来，自告奋勇想要治好他精神问题的医生不在少数，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没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死的死，疯的疯，有些人甚至还踏上了犯罪的道路，心甘情愿成为了小丑的狂热粉丝，最典型的当属哈莉奎茵。

　　一位本有着大好前途和光明未来的心理精神治疗专家，仅仅因为参与了小丑的一次疗程，便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对方。在情人节那天，甚至残忍地杀害了医疗机构中的同事，只为取出心脏向小丑表达她的爱意。

　　宾塞恩曾经和哈莉奎茵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彼时他还不是阿卡姆疯人院里的护工，而是一名入室抢劫犯。哈莉奎茵也并不像传说中那般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而是化身为联合政府代理人阿曼达·沃勒领导下的自杀小队成员。

　　那时，他很不幸地和哈莉奎茵对打了一场，这给他留下了不大好的回忆。

　　简而言之，小丑两口子都不是他宾塞恩·卡朋克希望遇上的人。

　　宾塞恩在写有危险提示的铁皮门前深吸了两口气，轻轻敲响了门铃。

　　“177号病人——小丑杰克·内皮尔，你的晚餐到了。”他说着，推开了铁门上的副窗，把一盒饭菜沿着窗口递了进去。很快，饭菜就被人接走了。宾塞恩顺着窗口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写满了癫狂的眼睛。

　　“我还以为，今天这么晚了，疯人院的院长应该不会再给我们送来晚餐了。”

　　宾塞恩不自觉地摸上了别在腰间的□□。

　　“不管多晚，阿卡姆疯人院都会确保你们最基本的吃穿住行。”

　　“嗯，如果能再尊重一下病人的意愿就更好了。”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跟上面汇报你的需求，前提是你的需求得在合法范围内。”

　　“肯定合法，你只要在我的下一餐里加一些笑气给我就可以了。这既不危害他人，也不危害你自己，不是吗？”

　　“不行！”宾塞恩拒绝道，“笑气是违禁品，整个哥谭已经停止生产这类会令人上瘾的气体了。即便我想给你送来我也拿不到货。”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

　　“……”

　　宾塞恩赶紧关上了副窗。

　　小丑那一头花里胡哨的绿色头发慢慢淡出了他的视线，他擦了擦身上不自觉流下的冷汗，赶忙推着餐车朝最后一个目标走去。

　　桑德斯·菲尔德。

　　7.22纽约恐怖袭击一案的参与者。

　　他的房间和小丑的房间隔了一条道，沿途能看到不少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家伙，这伙人同样手头上多多少少沾着血，只不过未能在哥谭掀起什么风浪。

　　宾塞恩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

　　毕竟疯人院里收留的病患不在少数。

　　他按着导航一路前进，在路过一间病号房时，待里头的病人突然朝他冲了过来。“碰！”的一声巨响后，病人整个身子直接趴在了铁门上。

　　宾塞恩不解地看过去，只见那病人又突然朝他呲牙咧嘴地笑起来，然后一蹦一跳地跳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床铺湿漉漉得，白色的床单上染着脏兮兮的蜡黄。

　　宾塞恩皱着眉，借由身上的通讯器简单向其他工作人员说明了一下这号房间的情况后，便匆匆推着餐车离开了。

　　但在他抵达桑德斯·菲尔德的1408号房时，却发现早就有个人杵在门口等着了。

　　“阿雷斯?”宾塞恩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记得今天不是你负责这一带的日子。”

　　“……”

　　身前的人没有回话。

　　“阿雷斯?”

　　“……”

　　宾塞恩的手又一次触到了腰间的□□。

　　“阿雷斯，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又问了一声。这回对方不再像之前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对方就一头撞在了1408号房的房门上。

　　“哦，该死的，你在干什么！”宾塞恩大喊着上前，赶忙把人拉了回来，并顺手给了对方两个巴掌。“你清醒一点，你没事往那门上撞干什么?！”

　　“……”

　　他这一巴掌好像真的把人的魂儿扇了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在我休息室里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你梦游了！你居然敢在阿卡姆疯人院里梦游，你真是不要命了。”

　　“梦游?”阿雷斯困惑地环顾了下四周，“确实，我今天的工作做完后出奇得困，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你太困了。要不你回家休息几天吧，这几天你的工作我来负责。”

　　“好的，麻烦你了。你现在这是……”

　　“在送饭。今天的晚餐时间比过去都要晚一些。”

　　宾塞恩指了指一旁的餐车，在那儿，还放着最后一盒便当。

　　“我的最后一站就是这儿，等跑完这一单我就可以下班休息了。”

　　“嗯。我听说下周纽约那边要举办针对他的听证会?”

　　二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房间里的家伙。

　　男人的身影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孤单落寞，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家伙是7.22纽约恐怖袭击的元凶，单从外表看是真的很难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我还以为纽约政府已经放心把他收押在我们这儿了。”

　　“怎么可能，纽约那起恐怖袭击伤亡可不少，就算政府愿意民众恐怕也不愿意。更何况纽约的事和我们也没多大关系，我们没必要去趟浑水。”

　　“也是。估计最后人还是要被纽约要去的。”

　　“你一直负责这一带，有发现他身上异常的地方吗？”宾塞恩问。

　　“没有，我印象中他一直特别安静。”

　　“嗯，那就更可怕了。”

　　宾塞恩说着，和阿雷斯告完别，轻轻推开了1408号房的副窗。

　　“1408号房病人——桑德斯·菲尔德，你的晚餐到了，请到窗口前来取。”

　　“……”

　　房间里的男人动都没动一下，像是没听到似的。宾塞恩皱紧了眉头。这状态和刚才的阿雷斯简直如出一辙。

　　“1408号病人，桑德斯·菲尔德，请快来窗口前取走你的晚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面对的是个论手段论残忍论坏名声都不比小丑杰克·内皮尔逊色多少的家伙，他却完全没有面对小丑时的紧张感。

　　他的紧张和忐忑，好似随着阿雷斯的离去一并消散了。

　　“你拿走吧，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

　　掌控强大魔法力量的邪恶巫师——屋中的男人终于开口了。这是宾塞恩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声音，和想象中的声音不同，男人的声音里透露着满满的疲惫和痛苦，像是条被绑在案板上挣扎累了的鱼。

　　“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有过规定，你们的三餐我们必须确保。请你不要让我为难，先生。”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为难的。只是……”

　　“嘎——嘎——嘎——”

　　突如其来的乌鸦叫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下一秒，男人猛地朝他转过身来，面带惊异地朝他哀求道:“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个东西要回来了！我控制不了他……”

　　“什么东西?”

　　宾塞恩疑惑地问道。

　　“你和那个东西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他……”

　　男人的话没能说完。

　　在此起彼伏的乌鸦叫声中，宾塞恩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没看不见了。只有他的听觉尚存。

　　他听见有什么人在对着自己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当那人话音落下，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清明。

　　他迷茫地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注意到了身边的餐车。餐车里，还有着最后一个饭盒。

　　“1408号房病人——桑德斯·菲尔德，你的晚餐到了，请到窗口前来取。”

　　屋内的男人大摇大摆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宾塞恩慢慢握上了别在腰间的□□。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手心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好在，对方只是来到门窗前取走了他递过去的餐盒而已。

　　宾塞恩松了口气。

　　果然，不愧是一手缔造了7.22纽约事件的家伙。

　　“我之前没见过你。这片之前不是你负责的吧?”

　　在他推着空空的餐车想要赶紧离开的时候，屋里的男人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是……我是今天临时负责给你们送饭的……”

　　“原来是这样……”

　　宾塞恩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的等待着男人的下一句话。

　　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关押男人的这间房间有着魔力屏障的保护，对方根本无法使用魔法。但冥冥之中，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象出自己脑袋开花的场面。

　　算了，不管了。

　　反正下周这家伙就要去纽约参加听证会了，就现在民众的愤怒程度，想都不用想结果也不会好。

　　宾塞恩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宾塞恩·卡朋克。”

　　屋子里的男人又出声了。

　　这一回，对方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善的微笑。

　　“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