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46、罗曼蒂克

　　那应该是个冬天，天气很冷，口中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了肉眼可见得白花花的烟雾，然后顺着风，在力的作用下倾斜着向上升，上升，慢慢淡化，最后消散。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恍惚了一阵子，然后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身裹大衣捂得严严实实的步履匆匆的行人，干枯的树枝上叠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身子。道路两侧的门店紧缩着大门，不远处甚至能看见被轰炸得不成样子的建筑废墟。

　　眼前此情此景瞬间将史蒂夫罗杰斯的记忆拉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未结束，他还是个美国大兵，还未来得及注射超级血清……不，他也忘记当时他注没注射了。时间实在太久远了，他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

　　不过他记得，他当时是在……英国？

　　他在英国干什么呢？

　　一个干练果断，严肃而又窈窕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史蒂夫罗杰斯的眼前，那是二战时的一支铿锵玫瑰，是他邂逅的战友，是他一生的挚友，是他心中情愫默默倾诉的对象。

　　那是佩吉·卡特。

　　只不过和他前不久才见到的佩吉·卡特不一样，此时出现在眼前的佩吉·卡特要更加年轻，更加意气风发，更加美丽动人。

　　这是只存在于他记忆深处的佩吉·卡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佩吉·卡特，是被收藏于桌上的回忆照里美好的一角。

　　史蒂夫罗杰斯有些失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早上才去见到了佩吉·卡特年迈沧桑的一面，现在他就看见了年轻气盛的佩吉·卡特，这种巨大的落差给了史蒂夫罗杰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他肯定还是有些激动的，否则他不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佩吉·卡特的手掌。

　　从佩吉卡特的外貌和现在他身处的情景来看，史蒂夫罗杰斯已经大概猜到了他当下所在的年月日。

　　这应该是1943年的冬季，是美国正式参战反法西斯战争的第二个年末。珍珠港的袭击事件已然过去了二年多。

　　他当时被美国军方派到英国来与英国军方交涉，并且合作，一起对抗德国的进攻。

　　他和佩吉卡特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认识的。

　　“怎么了，史蒂夫？”

　　佩吉卡特见史蒂夫握住自己的手，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但是却也没有把手从史蒂夫当然手中挣脱出来，而是温柔地出声询问道。

　　“是出什么事了吗？”

　　按照记忆，此时佩吉卡特和史蒂夫罗杰斯两人是都对彼此有一些好感的。

　　在他记忆中，佩吉卡特并不是一个温温柔柔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一向比较独立果敢，而且有些好强。但是每次当史蒂夫和佩吉卡特独处时，佩吉卡特却都会卸下她身上的刺，变得无害。

　　这是只对着他——只对着他史蒂夫罗杰斯所展示的，不为人知的属于佩吉卡特的一面。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也并不是管这些了。

　　史蒂夫可还记得，在刚才他还在和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超级反派打得起劲，现在莫名其妙地突然一下子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与美国隔海相望的英国，来到了二战开始的那几年。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不过不管那戴着鸟嘴面具的超级反派想要做什么，他都奉陪就是了，毕竟——史蒂夫坚信自己的意志力是强大的。

　　可史蒂夫看着佩吉·卡特，静静地看着，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会是幻觉吗？

　　史蒂夫不知道。

　　这会是真的回到了1942年冬吗？

　　史蒂夫也不知道。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史蒂夫很高兴，也很感动——他终于又看见了他的小姑娘，看见他的姑娘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如记忆中那般美丽动人，让人着迷。

　　他是想要告诉佩吉卡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的，包括那个鸟嘴面具怪人。但只要一想到如果这是真的回到了1942年，他所说的话可能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蝴蝶效应，他心中那种激动感就被洗去了一些。

　　同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向佩吉卡特解释自己来自未来的事，毕竟这在佩吉卡特看来或许是一个荒谬的，不可理解的事……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鸟嘴怪人究竟在何处。在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史蒂夫默默下了一个决定——自己绝对不能将佩吉卡特拉入这场他和鸟嘴面具怪人的战争中。

　　虽然佩吉卡特各方面素质都比普通人优秀得多，但是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面对一个拥有着可怕超能力的对手几乎可以说毫无胜算。

　　所以，史蒂夫看着佩吉卡特，心中纠结了很久，才故意装作无事地微笑回应道：“没事，我没有事。” 而后，史蒂夫慢慢松开了握住佩吉卡特的手。

　　他刚才，不应该那么莽撞。

　　他应该更稳重一些才对。

　　史蒂夫默默地想到。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刚才就精神恍惚……”

　　佩吉卡特见史蒂夫松开了握住自己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目间带上了一丝不经意的落寞。但是身为特工的职业素养，决定了她根本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出特别脆弱的一面，所以她也若无其事地道：“你没有事就好，我还以为是军队上出了什么状况……所以，我准备去酒馆了……你准备现在出发吗？”

　　“酒馆？”

　　史蒂夫怔了怔。

　　佩吉卡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史蒂夫的异常：“是的，酒馆。我记得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他一直都不敢邀请女人跳舞，因为他在等，他想要等待一个合适的舞伴……不过这个人在今天呢，主动跨出了那一步，他邀请我去酒馆里，与他共舞一曲……”佩吉卡特说到这，嘴角已然勾起了微小的弧度，她眼神中似乎闪着期待，转头看向史蒂夫，故意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欣然接受？”

　　史蒂夫怔愣地看着佩吉卡特，脑中那根弦很快就被续上了。

　　他该怎么回答呢？如果是以前的他，如果是1943年的他，他会怎么回答？

　　“当然，我很乐意看到你接受。”

　　然后会怎么做？

　　应该会和佩吉卡特一起去到那家酒馆里，跳上一曲完美的双人舞，在人声吵闹中，在优雅美妙的音符中，在流转的灯光中，他们或许会相拥，然后接吻，就如其他所有情侣一般。

　　可是事实是，在1943年的冬天，他——史蒂夫罗杰斯并没有同佩吉卡特一起去到那家酒馆，他在与佩吉卡特约定好的时间的前半个小时，接到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来自于来自于美国最高司令。而他接下了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再一次投身到了二战的前线。

　　他并不知道佩吉卡特那天究竟有没有去酒馆，如果去了，她又等了自己多久？在发现自己并未赴约后，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史蒂夫只知道，在他从二战前线回来时，他又看见了那个稳重多谋，优雅大方的佩吉卡特，一个仿佛完全没有将这次约舞放在心上的佩吉卡特。

　　“欢迎，从前线回来的大功臣。”

　　在会议开始时，佩吉卡特和在场其他人一样对史蒂夫庆祝着，神色如常。

　　在会议结束后，佩吉卡特却特意停在了门口，等待着史蒂夫从军方会议室里出来，然后叫住了他。

　　此时，佩吉卡特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对那场错失的舞蹈的伤怀和不满，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正装，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口的阴影处，对他，对史蒂夫罗杰斯说——

　　“史蒂夫。

　　等这场战争结束后，

　　我想要去那家酒馆里

　　跳一支舞

　　我想要一个合适的舞伴

　　你会来吗？”

　　……

　　当时，史蒂夫是这么回答的：

　　“好，我会去的。

　　因为我还欠我那位舞伴一支舞呢。”

　　但是后来他们去成那家酒馆了吗？

　　在1945年5月7日，距离德国在战争投降书上签字只剩下两天，史蒂夫在外执行任务时，与宿敌红骷髅一起坠落在了无边的大海中，就此埋于冰川下，陷入沉睡。这一睡就睡了七十年。

　　他和佩吉卡特之间的舞约自然而然就破灭了。

　　哦，那家酒馆叫什么名字呢？

　　罗曼蒂克酒馆，史蒂夫隐隐约约还记得的。

　　他和佩吉卡特之间的爱情，不就像罗曼蒂克一般，浪漫而有诗意，但是却如同幻觉一般，是充满幻想的，是不可实现的吗？

　　但此时此刻，不知道那戴着鸟嘴面具的超级反派究竟用了什么招，居然让他重新来到了1943年，而且，他居然又见到了佩吉卡特，听见了他们之间的舞约……

　　要去赴约吗？

　　要答应她吗？

　　看着眼前的佩吉卡特，史蒂夫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他或许该感谢上帝，居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可能去完成那支抱憾终生的舞蹈，让他去补救。即使这一切都可能只是假象……

　　但是此时此刻，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他不能答应佩吉卡特……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超级反派究竟在哪里。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佩吉卡特一个普通人参与到他和那位鸟嘴面具怪人之间的战斗中来。

　　因为

　　这是他身为美国队长的职责所在。

　　也是……他爱她的表现。

　　……

　　“抱歉，佩吉。

　　我认为你不应该接受那个人的邀请。”

　　史蒂夫说着，缓缓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与佩吉卡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我认为你应该先回家去，我要先处理一些事……我发誓，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好吗？

　　佩吉卡特听到史蒂夫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楚楚可怜，更没有大哭大闹。她就只是站在原地，像根柱子一样笔直。

　　“好，你去完成你的任务吧，祝你成功。”

　　……

　　史蒂夫跟佩吉卡特告别后，一直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四处寻找着那戴着鸟嘴面具的超级反派的踪影。

　　他一直从白天找到天空都暗了下去，他都没有找到那个鸟嘴面具。

　　在哪呢？在哪呢？

　　史蒂夫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所学校的大门前。因为现在正值战乱时期，而此地距离战争场地又比较近，学校的建筑颇为残缺，学生也因为安全因素而早早放了学，老师也是早早离开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在这个点，史蒂夫居然看见学校里建筑大楼的三层有一扇窗户正亮着微弱的光。

　　鬼使神差地，史蒂夫走进了这所学校，走进了这幢建筑，走进了三楼那间教室。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有着一头自然卷的黑发的男人，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使镜后黯淡的绿色双眼显得更加无神，身上穿着工工整整的黑色正装，看起来很符合教师的形象，除了年龄。

　　当史蒂夫进去时，男人正拿着一支笔，在黑板上写着字，但是在注意到有其他人到来后，男人很快就停止了书写的动作。

　　但这不妨碍史蒂夫看见男人在黑板上写的字。

　　“I never meant to drag everyone drown with me”

　　“But you’re always forcing me”

　　“So let all of us go to hell together”

　　——sound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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