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47、沃得尔

　　詹妮弗坐在警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后移，最后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和刚才大同小异的新景色出现在眼前。

　　车内，她的双手被手铐牢牢扣住，左右各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前则是薄而坚硬的铁板，将她与前排的驾驶员牢牢隔开，只留下了一个小窗，可以透过踏看到前面的动静。

　　这让詹妮弗动弹不得。

　　事实上，事已至此，詹妮弗也没什么想要反抗的了。她已经亲手为自己的孩子报仇雪恨，剩下的……她这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已经给凶手带来了和自己一样的永生不可愈合的伤痛，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

　　足够了吗？？

　　真的足够了吗？？ ？

　　詹妮弗在心中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她真的认为这一切已经足够了吗？ ？？

　　詹妮弗一面在为自己洗脑，因为眼下的情况她一个普通人根本无能为力，但另一面心中的不甘与怨恨却在急剧上升，如同高温环境下，在点火器燃烧出的火焰中膨胀的热气球，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要飞上她的喉管，飞到她的口腔，飞到她的头颅里……

　　对啊。

　　哪里够了呢？

　　那个杀人犯，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亲手杀害了她的宝贝儿子。所以自己就去杀了那个家伙唯一的亲人，这不是一命抵一命吗？为什么自己反而要被捕？

　　詹妮弗越想，心中的不甘滋生地就越快。她可恨了，明明在警局里，自己已经逼迫那人兽性大发，一下子捅死了她身边的警察——这明明是杀人罪，是和她一样的故意杀人罪啊!

　　她本来应该看到那个家伙和自己一起坐上警车，一起戴上这冰凉无情的手铐，一起去往生不如死的牢房，一起在死刑场上被一发子弹射入头颅，然后双眼不瞑地倒地而死……

　　可是这些警察怎么会这么窝囊？

　　为什么这些警察会如此窝囊？

　　为什么那个家伙居然有能力屠杀整个警局？？

　　凭什么……那种畜牲都不如的家伙会有那样可怕的力量？凭什么像她这种安安分分老老实实，辛辛苦苦忙内忙外的好人并没有那种特殊的，可怕的能力？她难道不值得吗？

　　她把她的宝贝儿子一点一点带大，含辛茹苦，甚至在发现儿子杀了人后努力帮儿子处理犯罪现场，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让她的儿子拥有一个美好的，她所不曾拥有过的人生吗？

　　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为什么她付出如此之多的宝贝儿子死了，上天还不可怜可怜她，让她有能力与那个杀人凶手对抗？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詹妮弗终于陷入了某种癫狂，她发了疯，拼命得想要挣开手铐，但是在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后，她朝着车内的警察大声怒骂道：“你们这群女表子养的家伙，就只知道抓我一个弱小的，无辜的，清白的可怜人!你们都是一群废物!连真正的杀人凶手都抓不到，就只知道挥刀向弱者!你们怎么配得上正义俩个字？!你们配吗？!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一定会还我清白的!你们这群……”

　　坐在前排开车的沃得尔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剧烈的后坐力使得没绑安全带的詹妮弗一头撞在了前后排中间隔着的铁板上，打断了詹妮弗接下来的咒骂。

　　“女士。”

　　沃得尔转过头去，看着詹妮弗，双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觉得你自己是正义的代言人吗？你杀了人，然后还在这猖狂地指骂我们，你又配吗？”

　　“你们懂个屁!我那是报仇，我那是被逼的!你们这群废物，那个人也杀了人，你们怎么不去抓他？”詹妮弗不甘示弱地回骂道。

　　沃得尔闻言轻蔑地笑了笑：“我抓到的每个犯人都这么说。而且……”沃得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你骂我们废物？你有资格骂吗？我们为了你这个拖累，将你送到司法处，我们折损了多少人？我们在豁出性命保护你，是为了让你来骂我们的吗？如果不是我们，你现在有资格，有命在这里跟我讲话吗!!”

　　詹妮弗被沃得尔吼德愣了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张开嘴就又准备骂回去，却在这时，警车的车门猛地打开了。

　　“亚当，艾德，把这个女人送下车，我们不管她了。”

　　沃得尔转回头，重新看向车前，没再管后排詹妮弗这边的状况。

　　詹妮弗在听到沃得尔这句话后，心下猛地一惊，她瞬间就想到了从警局跑出来前，她所看到的那个家伙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心下恐惧瞬间蔓延。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就不管我了？我可是你们要逮捕的犯人!你们有权利保护我的人生安全!你们现在放我下车，明明就是让我去送死!你们是在违反法律……”

　　“既然不想现在死那就给我安静一点!”沃得尔大声说，那气势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詹妮弗生吞活剥。“你就只有两条路，一，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把嘴巴闭上，坐在我的车上，就放尊重安静一点，这里没有人欠你什么。二，你现在立马下车，想怎么骂我们随便你——你最好在那个发了疯的人赶过来前多骂我们几句——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

　　詹妮弗瞪大着双眼，她眼里怒火在闪烁，但是也有浓烈的不服气和不甘心，还有一些对于死亡的恐惧，几种情绪在她心头拉扯着，最后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上风。

　　“我……”她说，“你们让我待在车上，我不说话了。但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詹妮弗的话音刚落下，一只乌鸦突然不要命似的朝警车右侧的后视镜上撞去，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它的脑袋撞烂了，在乌鸦的身体无力地滑落下去后，镜面上果不其然出现了一滩新鲜的血痕。

　　车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只自杀的乌鸦吸引了。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只乌鸦自杀似地撞向了警车的后视镜，这次撞的是左侧的。

　　“这是……”坐在詹妮弗身边的警察——艾德有些震惊地说。“这些乌鸦在干什么？”

　　车内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令人费解的一幕，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乌鸦就要朝着他们所在的这辆车撞来，沃得尔当机立断不再关注乌鸦的情况，一踩油门，直接驾驶着警车向前方冲去，拉开了身后乌鸦与他们的距离。

　　但是毕竟是在市区里，在各种限制下，警车无法开得太快，所以身后穷追不舍的乌鸦很快就缩短了距离。

　　见此情况，沃得尔二话不说直接往环城高速驶去，就在此时，他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声音。

　　“沃得尔警官，这里是纽约市警察总局，请汇报你的进程。”

　　“警员沃得尔汇报：我已与警员艾德，亚当一起将凶手詹妮弗从亨利大道警局转移，现在正在前往纽约市警察总局，请总局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人带到。不过亨利大道警局或许需要一点兵力支援……”

　　“我知道。我们已经派了人，而且，我听说那些超级英雄也过去了。”

　　超级英雄啊……

　　听到这个词汇，沃得尔就好像吃了颗定心丸子，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虽然自从有了超级英雄，能用到他们警察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但是像这种他们警察根本应付不了的事，交给超级英雄准是没错的……

　　“沃得尔警官，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犯人带到总局，其他的……”

　　对讲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杂乱，刺啦的电流音几乎覆盖了整个人声。

　　“交给……我……好……死……她……”

　　对讲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沃得尔听得很费劲。他以为是对讲机出了问题，拍了对讲机几下，果然电流声消失了，但是对讲机里却也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是挂断了吗？

　　沃得尔心里这么想，继续开着自己的车。

　　然而没一会儿，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了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把那个人交给我!否则，你们就都去死吧!”

　　沃得尔立马关闭了对讲机。

　　“究竟是什么情况？”詹妮弗坐在后座惊慌失措地看着沃得尔。“你们说好了要保护我的，那个人怎么会有你的对讲机!你们难道是和那个人一伙的吗？!为什么像我这么无辜的人总是能遇到你们这种穷凶极恶的人!”

　　“你给我闭嘴!”沃得尔实在不想再听詹妮弗放屁。“艾德，亚当，你们有没有胶带，有的话给我把她的嘴巴封上!”

　　车子已经上了纽约城的边境高速，在这条高速两侧，已经渐渐看不见充满生气活跃的建筑群。

　　沃得尔颇为焦躁地开着车，车速不一会儿就拉上了120码，对于乌鸦最高只有40km的时速而言，他这速度已然超出许多，所以没有多久，车后面终于看不见黑漆漆的鸦群。 这也让沃得尔紧绷的心难得放松了一下。

　　就在他以为他们已经彻底摆脱了那群该死的乌鸦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沃得尔下意识地拿出手机一看，只见来电显示上一行字母颇为显眼。

　　“安德莉亚”

　　这是他女儿的名字。

　　他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