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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波 ...

  •   下午,两人回了墨家据点。
      墨家众人已等候多时了,班大师、徐夫子、盗跖、大铁锤,再饶上一个王平,一个个到议事的房中去看端木蓉。众人拉着些略显疏远的客套话,都自觉地不提这次矛盾的源头。
      “回来就好。”班大师说完这句,忽然想起了小高。小高回来告别的那日,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蓉姑娘,我想死你啦!”盗跖打量着端木蓉只顾傻笑,若不是盖聂站在她边上,他恨不得马上过去捏捏她的小脸儿。这么久没见她,他都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真实了。
      端木蓉刚醒来时简直瘦得不成人形,一别三月,现在她已恢复了原本的身材,脸也变回了圆嘟嘟的样子。
      他的蓉姑娘啊,还是那么可爱。
      “小高和阿雪呢?”端木蓉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决定待会儿再问徐夫子边上多出来的那个老头。
      王平倒是很会给自己加戏,不等端木蓉问起他来,就主动和端木蓉搭话:“他们啊,去游山玩水了。墨家这么多事,他们才不愿意搅这趟混水。”
      端木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问道:“你又是谁?”
      王平痞里痞气地一笑,伸出手来搭在了徐夫子的肩上,道:“我呢,是老徐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墨家的破事太多,我可能还愿意做墨家的新统领。”
      在端木蓉面前,徐夫子多少还打算留着点脸面,遂没好气地把王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
      王平碰壁之后又转悠了到盗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你天天念叨的这姑娘,人还可以。不过你要是再不努力,我看这闷葫芦也能把你的丫头抢走。”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盗跖一挑眉毛,拖着王平就往外走。王平扒着门框不撒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小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十天之内我保准把这姑娘给你追到手。”
      他这么一喊,屋中众人尽把这话听了个干净。
      盗跖忍无可忍,一把捂住王平的嘴,趴在他耳边小声道:“盖聂那家伙,比我快了一步。”
      “什么?”王平放弃了挣扎,盗跖也放开了他。王平看着盖聂惊讶道:“你这闷葫芦居然还能钓着姑娘?”
      屋里的气氛更尴尬了。盖聂面不改色地迎着王平的目光,嘴角挂了丝浅笑。端木蓉一愣,看向盖聂:这个人和你很熟?
      盖聂无奈地摇头,又示意端木蓉继续看下去:他只是和谁都自来熟。端木蓉一笑,只觉王平这大大咧咧的样子,倒有些像当年的荆轲。
      王平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也明白了个大概,遂问道:“办完事了没?可想着请我喝酒啊!”
      盖聂道:“前辈恕罪,端木姑娘已经与在下完婚,并未摆过喜酒。”
      门外如有春风吹过,轻轻一阵便了无痕迹。屋内众人自然不好意思问为何没有接到通知,然而众人且惊且喜,寒暄起来,气氛也轻松了不少。这样团聚的时刻,不知谁还会注意那个消失在春风中的小贼。
      然而毕竟是有人注意的。
      这天,白凤与盗跖在流沙的房顶上觥筹交错,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两个速度之王互相挖苦着,句句戳心。让寻常人看了,一定会惊讶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打起来。
      “算了吧。那个女人又闷又冷,真的不值得。”
      “你的弄玉还是别人的呢。”
      “那不是她的本意,她至少对我有过心动。”
      “可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的蓉姑娘还好好的。”
      “好好的在盖聂怀里?”
      “好好的就够了,管她和谁在一起。”
      “我的弄玉在我心里,也好好的。”
      盗跖看向白凤,高高举起酒杯,把最后一点福根儿喝了下去。
      白凤笑道:“你这是敬我?”
      盗跖照着白凤的脸把杯子扔了出去,嫌弃道:“去你的。我敬我的蓉姑娘。”
      白凤一把接住杯子,两人相对无言,却是会心一笑,随即都躺倒在屋顶上,悠然看着眼前璀璨的星空。
      一个用情至深却一厢情愿。只要她好,他可以一辈子把感情埋在心底。一个情窦初开便永失所爱。超越生死,他心里永远响着一曲空山鸟语。
      仰望天空的人,自己心中就有一片永远澄净的天空。
      居不过几日,小圣贤庄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
      嬴政居然对儒家动手了。
      以搜集叛逆为由,六剑奴与齐鲁三杰大干了一场,无数儒家子弟因此遭殃。击退六剑奴后,伏念将他的太阿剑献与了嬴政,以示儒家绝无反心,小圣贤庄才算熬过了这场大劫。
      儒家弟子将重伤的张良抬到墨家,盖聂才知道了小圣贤庄的遭遇。端木蓉片刻不敢耽误便进屋诊治,卫庄后脚也闻讯赶到了墨家。
      “子房如何了?”卫庄站在病房外,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进去了。
      盖聂把剑横在卫庄身前,道:“端木姑娘在里面,他不会有事。你现在去打扰反而不好。”
      卫庄微皱眉头,还是放弃了冲进去的想法,只是站在院子里等候。时间久了,卫庄的心思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了比张良的伤势更重要的事。
      “师哥,我怀疑嬴政已经在向桑海靠近了。”
      盖聂点点头,道:“我也有这个猜测。现在想来,项家的离开不是请君入瓮,而更像是调虎离山。”
      “大张旗鼓,反而是掩人耳目。”
      “不错。”盖聂略一思索,又道:“墨家之后,必定是儒家。你我在此地固守也是为了保护儒家。可这次帝国对儒家动手,何以没有一点前兆?难道真是因为我们向罗网暴露了张良么?”
      “不会。起码此事上罗网不会与帝国共享情报。这只能说明,除罗网之外,帝国也在儒家安插了内奸。”卫庄的眼神阴沉下来:“帝国的网,结得比罗网深。如果儒家息事宁人,自然最好。如果儒家执意要讨个公道,帝国马上会把六剑奴推出来顶罪。六剑奴也不过是棋子,原来帝国早就打算舍弃了他们。”
      “你是说——张良与乱神的论剑?”
      “不错。若伏念去讨说法,帝国只会说那是乱神与张良的私仇。那时,帝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法办张良,甚至治儒家师长一个管教不严之罪。伏念献上太阿,虽是委曲求全,也是别无他法。”
      盖聂惋惜道:“太阿剑乃是威道之剑,相传当年晋楚一战,楚王就是凭此剑退了晋国千军万马。儒家失了此剑,日后更没有能力与帝国相抗。”
      “或许他们原本就不想对抗帝国。这些读书人,每遇大乱之时,只会闭门不出。”
      “小庄,你错了。儒家为世之显学,自焚书之后又接连遭受打击,经书典籍已损毁不少。若是所有儒家弟子都只知逞凶斗狠,百年之后,谁还知道儒家为何物?他们躲避灾祸,非为保身,是为保学。”
      “那我们鬼谷派逢乱必出,岂不早该绝种了?”
      “非也。高台教化是儒家弟子之责任,左右时局是我鬼谷派的使命。各行其是便好,不可强求他人。”
      卫庄扫了一眼盖聂,不屑道:“师哥,师父教你的辩合之术,你都用在我身上了吧。”
      “我……注定不会成为师父满意的弟子。”
      卫庄瞟了一眼盖聂,并没接话。他早知道自家师哥嘴里吐不出象牙,何必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然而盖聂还是开口了。
      “小庄,”盖聂凝重道:“你一定要活下去。嬴政将至,你我共当其锐,倘若不敌,你能逃便逃。若我有不测,至少鬼谷派还能有传人。”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这话说得多浑呐。
      卫庄沉默了一会儿,没好气道:“你的命,只能让我取走。”
      “小庄……”
      “你这么不在意鬼谷,凭什么要我替你完成使命?”
      “若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此番交托只是以防万一。”
      “呵。嬴政若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们也不必算计他了。干脆,所有人都一起自裁算了。”
      “……”
      二人在院中站了许久,房门终于打开,端木蓉带着高月出了门,两人都略有疲态。
      卫庄也不问端木蓉了,直接自己进去看个究竟。盖聂迎着端木蓉走过去,轻轻问道:“感觉如何?”
      “还好。没有你第一次来镜湖的时候严重,不过也很危险。如果赵地那位金疮医在……”
      “我是在问你,”盖聂忽然打断了端木蓉,问道:“觉得很累么?”
      端木蓉一愣,随即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几天之后,项家传来了消息:嬴政不在楚地。当地郡守听说城外多了项家军队,反而即刻平息了追查项家的活动。捉拿叛逆分子的告示依旧在城门口贴着,但不再每日屠杀楚王旧部。眼下帝国的将领中,蒙毅随王伴驾,唯一有一战之力的王离被架空兵权,只要项家不惹事,便也招不来专门收拾项家的大军。
      对于项家来说这是个好消息,然而对于纵横二人,这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
      卫庄当即令白凤彻查嬴政的行踪,然而一直没有消息。始皇巡游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前进着,然而嬴政本人却仿佛从中华大地上消失了。小圣贤庄出事之后,桑海待驾的章邯已经撤离,据流沙的情报,章邯是带兵去保护所谓的“王驾”,也就是去收拾那些图谋刺杀嬴政的人。
      盖聂早在章邯离开桑海时就给项家传了信,教他们务必小心。事实上,项家有范增在,盖聂并不担心。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儒家张良。
      帝国已在暗中追查张良的下落。小圣贤庄不堪其扰,不过几天,便举行了一场葬礼,葬的却正是张良!
      儒家度过了这次风波,桑海城重回风平浪静。

  • 作者有话要说:  话不多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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