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的恋爱故事》木添寥

4、Chapter 4

　　路阡陌下楼的时候眼前有点发黑，握住扶手站定，锁门的赵始终没有注意到，他上前一步和男朋友并肩下楼，路阡陌问他：“你今天什么行程安排？要我送你吗？”

　　赵始终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了吧，我今天就去画廊看看。”路阡陌闻言轻轻颔首，也不再多说，到了楼下，他突然上前一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他。

　　赵始终福至心灵一样伸出手抱住年轻的男人，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一路平安。”路阡陌也回吻了下他，不过明显力道更重一点“一路平安。”

　　等人开车走远了，赵始终才拍拍自己热度颇高的脸颊，心里暗自恼恨自己，怎么突然这么亲密，明明彼此认识还不到72个小时，却已经像结婚72年一般亲切自然了，难道对方那副样貌对自己的魅惑这么大吗？

　　抛开这些思绪，他发动车子前往画廊。或许是有了男朋友之后心境大为不同，往日熟悉的路边风景，如今在他眼里似乎也有所变化，往日寥落的城区，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竟平添了几幢高厦，充满科技质感的结构，蔚蓝色的高楼窗户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楼顶立着高大的公司名字，凌厉俊秀的字体如同波涛铺面，“蓝海科技”。赵始终口中滚动了几下这个名字，心中的异样感觉让他微微皱眉。

　　画廊很快就到了，这家位于市区的典雅建筑身价颇高，外围的淡色墙绘是画廊主人亲手添上的，好似真实玻璃质感的外边框中，芸芸众生景象以一种夸张的形象表露出来，纯粹的黑白俩色，对比感强烈，让每个初见的人都受到一股冲击，心下都为之颤动，思考自己是这透明世界的哪个人物。

　　作为年轻的绘画界新星，这家画廊跟着它的主人受到万众瞩目。即便是工作日，往来的人也并不少。赵始终停好车，从后门进去。打开办公室的门，有些惊讶地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办公桌，自己的助理李倩正坐在桌后。

　　听见开门声，李倩有些疑惑地抬头，发现是自己老板时，猛然一下站起来，身后的椅子都因为她的动作被带倒。她并没有管这些，只是直直走到赵始终面前，笑着打了个招呼“赵哥，早上好。”

　　赵始终看着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慌乱迅速平静下来，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办公室里....还有这张桌子”他说到这里就没继续，但李倩显然明白他的口中的未竟之语。

　　她想起姜鹤的安排，冷静下来，回答赵始终的问话：“赵哥您这段时间没来，画廊人手不够，因此我们又招了一位管理来帮我们，这个人您也认识，是您大学的同学。”

　　赵始终面色微动：“同学？”李倩继续道;”对，和您一样是央美出身的，他来了后办公区域不太够了，因此我搬到了您这里，擅作主张是我的不对，赵哥您有什么处理我都认下的。”

　　说完她便有些忐忑地看着上司，对于这个把自己从困窘境地拉出来的人，她还是很尊重的，但是想到对方的状况，她只能配合姜鹤他们的计划行动，虽然这个月的情况似乎有了一些怪异的改变......

　　赵始终无法得知面前人脑中的思绪万千，他轻微警告了一下：“下次这种事要提前告知我，不要自作主张”便揭过了这一页，随后又道：“带我去看看新同事吧”

　　李倩点头称是，率先转身走在前方，赵始终跟着她，目光在俩边墙上扫过。画廊中的画作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画的，还有一些是别的同行送给他的礼物，有时候在外采风看到合心意的画作他也会买回来。因此他的画廊里，画作风格极为繁复，充斥着艺术性的奇思妙想、灵感迸发。

　　走着走着，他被一副画作吸引，停下脚步。李倩察觉到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清上司看的是什么后，心中一紧。还未等她整理好语言，赵始终先一步发问了

　　“这幅画？”他走上前去细细打量，稚嫩的笔触描绘出的是一副烟花图，褐色背景下，一对男性伫立在下方，金黄色的碎碎颜料他们在头顶大面积绽放。有一丝神韵，却苦于绘者本身的能力所限，看起来不够美感。

　　赵始终想来想去也想不起自己何时将这幅画带进来，不提其他，这样稚嫩的新手画作，实在不像是会被他欣赏的样子，但它又明明确确挂在这里。

　　因此只能询问一直负责画廊事务的李倩。

　　“这幅画，是赵哥你.....前不久带回来的，说是一个朋友所作，很有灵气。您忘了吗？”李倩把手背到身后，虚抓了几下空气，方才镇定回答赵始终的问题。

　　赵始终闻言又转头看看画作，心下疑惑顿生，他着实看不出这幅画的灵气在何处，不过若说是自己朋友所作倒也可能，画作中的一些小技法明显是他的风格，对方应当是在他指导下完成的。

　　可若说是他带来，脑海中又着实没有相关印象，“难道我梦游了？”心里掠过古怪的念头。

　　沉吟片刻，他还是战胜了心中奇怪的抗拒，平淡地吩咐:”把这幅画撤下来，”

　　赵始终捻了捻手指”挂到我办公室去吧。”最终做了这样的决定。

　　李倩低头应好，转过身后才松了口气。

　　二人绕过画廊大厅的人群来到前面的办公区域，推开一扇门，里面四个人正在工作，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李倩轻咳了一下，他们这才抬起头。

　　看见李倩后，众人刚想打招呼，就看见李倩让出身子，赵始终走上前来。猝不及防看见上司，大家面色都有了变化，想起姜鹤前不久找他们谈的事情，都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竟陷入沉默。

　　赵始终正在疑惑时，一名男子排众而出，率先打了招呼：“师弟！”听见这个称呼，他怔了一下，看向那人。

　　高挑身材，似弯非弯桃花目，眼波流转唇角带笑。正是他那被许多人爱慕的桃花精师兄！想起二人在王老门下学习绘画技法的日子，赵始终就充满怀念。这个师兄向来洒脱，毕业后就自己出去游历世界了，二人也有两年没见，没想到李倩说的同学是他！

　　他颇为惊喜地主动上前，给了师兄一个拥抱。郭临尘回抱住自己的小师弟，将眼中的复杂情绪压下才放开他。赵始终看了眼师兄，调侃道：“两年不见，师兄倒是越发迷人，这么成熟的样子，都有点老师的气度了。”

　　郭临尘听他提起老师，勉强笑了笑，没有应声。赵始终还陷在和他重聚的喜悦中，没有发觉他的奇怪处。

　　知道新来的画廊经理是自己的师兄后，赵始终放下心来，还故意打趣郭临尘当年风光无限，出去两年回来倒是要在师弟手下打工了。

　　郭临尘对此倒是无奈得很，看出小师弟心情很好，办公室这么多人，因此也没有多做反驳，只是合上手歪头求饶;”是是是，师兄现在生活困窘，希望师弟能看在师兄往日帮你带饭和代做作业的情分上，让师兄在你这安顿下来，好不好哇？”

　　赵始终闻言又笑了一下，故意装出一副恶霸模样：“师兄这样可人地求我，我自然无不答应的道理~”

　　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嗯？”

　　赵始终下意识转头，看到倚靠在门廊上盯着他的青年时，身子一僵。

　　办公室里的人也都看见了路阡陌，一个个下无意识直起腰来，比对赵始终还要拘谨地打招呼：“路总。”

　　赵始终有些讶异地看向自己的员工，提出疑问：“你们都认识他？”众人陷入沉默，顿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回答上司：“蓝海科技的路总，我们画廊的大客户了，老板您不常来可能不知道，您许多画作都被路总买走了”

　　赵始终疑惑得到解答，看了看门口的男朋友，又看了下自己的师兄。终于还是拉着师兄走到路阡陌面前，不好意思地介绍道：“那个，这个是我师兄郭临尘，这个...这个是...”想来想去，赵始终也不知道要不要就这么说出来。

　　倒是郭临尘看了他一眼，主动解围道：“我知道，他们刚刚也说了吧，蓝海科技的路总。我还是认识的。”

　　路阡陌和面前的男人对视，交换了下眼神。各自都没有再说什么。赵始终看看时间，邀请大家一起吃个午饭。办公室里的人都婉拒了，赵始终只好转头看向自己的师兄，郭临尘瞥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地颔了首。

　　三人离开画廊，赵始终先行去取车，路阡陌和郭临尘落在后面并肩而行。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郭临尘才慢慢开口道：“我听说你让弗兰克他们回去了？”

　　对于他的质问，路阡陌想了一会，才回道：“是的，他不必再知道那些事情了，该结束这趟没有尽头的旅程了。”

　　郭临尘闻言有些许吃惊，神色也慢慢严厉起来，跟在赵始终面前的温和开朗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更像一个威严的大家长，他问道：“结束是什么意思？路阡陌，你这次的计划我很难去理解，你是？”
　　他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去质问，但心中对小师弟的关怀还是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已经走到现在了，为什么突然...”

　　路阡陌打断了他，平淡开口道：“我先告白了。”

　　郭临尘吃了一鲸，有些难以置信：“你先？你们难道已经在一起了？”

　　他看到对面的男人微微点头，然后有些放松下来，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他怎么回复我的告白的吗？”

　　没有等郭临尘疑惑，路阡陌看着远处行驶来的车，自己回答道：

　　“他说，道路阡陌，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