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我成了首辅白月光》梅子捏你

8、第八章

　　没错，国师大人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尽管原意只是想要挑逗一下面前这个女子。

　　可毕竟，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来。

　　司渝有些怔神，望了一眼偏头，目光落在别处的姜落闲，手中的药碗微微发颤，刚要应下，却听得他冷冷道：“罢了，你既这么不愿意，就算了……药我会喝了，你先下去吧。”

　　他眉眼间尽是疲惫和沉淡的冷意，仿佛司渝再多说一句废话就会把她活杀了的模样。

　　但是她怕他又睡着，药过会儿便不能再喝了，便摇头道：“我在这里等着，等着殿下把药喝完了再走。”

　　姜落闲抬眸，目光刮擦过那碗药汤，咳了两声，伸手去过，眼也不眨一下地将整碗药一口喝了下去，喝完，用布巾拭了拭嘴角道：“好了，这下你可以走了。”

　　司渝睁了睁眼：“原来殿下……不怕苦啊。”

　　“……”

　　“殿下……妾还有个问题。”她斟酌一下，开口。方才虞候说陛下派姜落深招说服位贤士出谋划策，她若能抢先一步说服，得到那一笔报酬，便能让皇帝陛下注意到国师府来……只是，她不清楚那位住在京都青山居的贤士的性情到底是有多别扭，多难说服罢了。

　　姜落闲安静地坐着，司渝见他并不想开口，便接着说道：“殿下知道一位叫方真的大人吗？住在京都青山居的。”

　　室内静了静，她看到姜落闲微微皱眉，一时有些后悔就这么贸然提出这个问题。

　　“他性情高冷，好隐居，不喜朝政之事。”

　　司渝颔首，心中有了些数，便行了一礼要退下。

　　身侧的沉香炉内还有残烟缓缓升起，安神香的味道一时闻了觉得安适，多闻了便觉得头脑有些昏沉。

　　“我将这安神香拿出去了，殿下还是自然睡着来得好些。”司渝小心拿起香炉，尽量不使其中的香灰洒了出来。

　　“嗯。”

　　她看了一眼缩在轮椅上的面色有些苍白的姜落闲，抿了抿嘴，嘱咐道：“殿下若是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便叫人告诉我，千万别憋着。”

　　司渝还记得大婚之夜他病重时还强撑着的神情，一时有些后怕，怕不知不觉的，他就把自己给活活憋死了。有个人关心，总比没有来得好。

　　姜落闲没有再应她。

　　司渝见他无言，便行了一礼，端着药碗转身出了殿内。

　　殿门刚刚合上，听着脚步声渐渐行远，姜落闲才咳出声来，随手抓了一件果脯吃了，口中有淡淡甜味散了开来，这才觉得好些。

　　这药……是真的很苦啊。

　　***

　　青山居，在京都的最北边，快要出了边界的地带，清静是清静，就是少了些烟火气。

　　竹门微掩，屋檐边垂了一串小小的风铃，底下的流苏一直垂到一边的竹节上，风过，便丁零当啷一阵作响。

　　司渝来的路上总是感觉有什么人盯着她，她往左走那双目光便也向左拐弯，她往右走那双目光便也往右看去，但始终是没察觉出什么来。

　　许是这几日精神连着处于紧绷的状态，才导致她太多疑了。

　　司渝没有多想，快走两步，走到那扇小小但半开着的竹门边，伸手敲了敲竹节，问道：“有人吗？”

　　半晌，一童子拎着一桶水从竹叶青葱处走了出来，见到司渝便放下了手中水桶，微微蹙眉，行了一礼，走近来问道：“敢问小娘子是何人？来此地做甚？”

　　“小女仰慕方先生大名已久，想来拜会一番，还劳请仙童禀报一番。”司渝回了一礼，神色自然。

　　童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道：“先生在午睡，况且……我瞧着小娘子也与先生并非熟人，怕是不行。要不小娘子在这候一会儿，等先生醒了再说？”

　　“也好，小女便再此处等着，若是方先生醒了，劳烦仙童前来知会我一声。”司渝点了点头。

　　“好。”那童子皱着眉，拎着水桶又走开去了。

　　司渝看着那童子手中水桶晃来晃去，还不时洒出几滴来滴到青石板砖上便莫名有些担心，担心什么，却也不知道。

　　夕阳渐渐落下山头，余晖映照在地面上，混着竹影斑驳，一地阳光。

　　转眼已经傍晚将至。

　　可那方先生却还没有睡醒。

　　司渝倚着竹篱笆站了一会儿，伸手捂住了一个将要打出来的哈欠，想了想，准备起身离开。

　　若那方真当真这么好请，皇帝便也不会派姜落深前去说服，还带着那么一大笔酬劳了，更
　　何况自己空手前来？不过没关系，她就不信，自己每日来这么叨扰几回，那方真还真有一颗清静之心，不会被她吵得烦死。

　　迟早有一天，那方真会出来见她，不过到时候就看……究竟是姜落深快一步，还是她快一步了。

　　国师府的余资紧缺，她还真得快些了，否则，若到时候连吃饭的钱两都掏不出来，又怎么去给那姜落闲买药治病？

　　司渝昏昏沉沉地一路往国师府的方向走着，还是能隐约感觉得到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

　　以至于她想调虎离山，故意下蹲的时候却踩到了裙摆，整个人往前摔了过去。

　　京都里铺的都是青石板路，质地坚硬，她这么一摔，反倒将膝盖，手臂上都磕破了皮，已经隐隐有血迹渗了出来。

　　但司渝不吃亏，她下蹲的时候，接着夕阳的余晖，明显看到有个阴影也往下伏了一伏。

　　确实有人一路跟着她。

　　***

　　灯花被一双纤长冷白的手挑掉，室内一下子亮堂了不少，姜落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根据老奴耳目汇报，大娘子与殿下攀谈完后，去了一趟茅房，又喝了两口凉茶，吃了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绿豆糕之后……”

　　“挑重点。”姜落闲凉凉看了一眼一五一十汇报着的赵京，冷声道。

　　一下子打断了赵京的思绪，赵京愣了愣神，想了很久才想到大娘子司渝下面去了哪里：“重点……重点是，大娘子后来又去看了一眼那个叫虞候的小子。”

　　赵京自认为跟随了姜落闲几年，多多少少了解些他的心思，以为上午姜落闲是因为受了那个叫虞候的小子的刺激，才乖乖将药喝了的，便都挑着有虞候的地方讲。

　　姜落闲脸色忽的微微一变，瞧了一眼赵京，忽然冷笑了一声：“我瞧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也连带着不好使了，若是说不好话，叫你那耳目跟我来汇报。”

　　笑声淡薄，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不过姜落闲的脸上从来没有因为开心而露出过自然的笑容，多半只是冷笑，府中的人也差不多都习惯了。

　　赵京连忙道：“老奴错了，老奴错了。大娘子随后就去了京都的北边，一个叫青山居的地方……也没见着什么人，就是听说流了血，正慢慢往国师府赶呢。”

　　“流血了？”他微微眯眼。

　　“是，是的，耳目说，血流的还不少，怕是受了伤。”赵京添油加醋。

　　忽然室内一静，姜落闲淡淡念出了一个名字：“方真……？”又转头看向了赵京，道：

　　“你去拿些好些的金疮药来，一会儿给她。”

　　“可国师府库里的金疮药很久之前都没进了，这会儿殿下突然要……也没有啊。京中在卖的金疮药又太便宜，质量怕是不好……”

　　姜落闲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去将我那些书卖了也好，把你自己卖了也好，晚膳之前，把金疮药给我拿来。”

　　赵京哆哆嗦嗦应下，刚要出去，却又瞧见姜落闲从袖中拿出一张画了个怪异字符的白纸来，引到蜡烛旁边，一点一点烧了。

　　火光映衬下，那个字符慢慢扭曲，最终化为一摊灰烬。

　　看清了那个字符，赵京一愣，随即问道：“这是……这是那个字？殿下这是，从哪弄来的？”

　　“她那边拿来的。”

　　“大、大娘子已经知道这回事了？”赵京愕然。

　　在火光即将蹿上那双细长苍白的手时，那双手忽然落下，缩进了袖中，火光有些贪婪地跳动了两下，便又恢复了平静。

　　“她在查……随她吧，她要查便查去，查出来了告诉天下人也无妨，但是在她告诉天下人之前……她会完的”

　　最后两字无力落下，又冷冷浮起。

　　火光衬得姜落闲面色苍白，如同纸片，又宛同死人的脸，室内一下子无故多出了一丝阴冷气息。

　　方才还……如今却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将赵京吓得不轻。

　　“好了，你出去吧……别再来烦我，记得晚膳前把金疮药拿来。”姜落闲厌倦地闭上了眸子，神色恢复平静。

　　“是，是，只是殿下……大娘子还温了药汤，老奴要不要……”

　　赵京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接下来听到的，又是一句比上一句更惊悚的话。

　　“我喝不喝药，治不治病，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若是哪天我想去死了，也只是一盏茶功夫的事，到时候死了……赵京你操理完我后事，便回老家去吧。

　　你一定很想回去吧……那一日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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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啦新年啦，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