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我成了首辅白月光》梅子捏你

13、第十三章

　　一滴雨水地从长廊的屋檐角上滑落，不偏不倚地落进了司渝的后颈处，一片冰凉。

　　她不由哆嗦了一下，抬首看去，刚聚起的笑颜缓缓凝住。

　　姜落深。

　　拿着奏折的手白皙细长，纵使她早有预感，抬头发现确实是他之后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昏黑的夜色中，奏折上批阅又划掉的那个红色字体显得愈发清晰起来，衬得那双拿着它的手越发白皙。

　　姜落闲看着半蹲着身子的司渝，垂眸，缓缓而笑，轻声道：“嫂嫂。”

　　纵使这般清美的笑容，在夜里看起来也多了份诡异色彩。

　　上次见到他，她还在雪地里低眉顺眼地站了一夜，最终得了一包冷掉了的药渣。

　　方才她盯着那个红字的眼神想来早已经被姜落深看了个透彻，那么……他想做什么，以此来恐吓她？

　　司渝很快站起身来，重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腾出一只手来道：“方才尚书房的人丢了折子，还劳烦落深将奏折拿过来，我也好早些去还了，免得在这生了误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姜落深笑着，将双手负在身后，“怕是嫂嫂心里担心生了什么事吧……奏折落深去还便好了，只是夜半嫂嫂在此地看这么一本奏折，就是因为闲着无事可做？”

　　司渝咬牙，笑容灿烂：“……是，我是闲着。难道你也是闲着在这里晃悠？”

　　姜落深没说什么，拿着奏折的手巧妙地顶着奏折转了一圈，又稳稳落到了手中，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还是因为……嫂嫂在帮我的好哥哥留意什么皇家的事情？”

　　这个问题司渝答什么都是不好，长廊里说不定忽然冒出个宫女，将今夜的事情一宣传，国师府怕是又要陷入困境。

　　“这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大娘子这会儿是去哪儿了，殿下要不先回去？”赵京的声音洪亮，将整个长廊贯彻。

　　有声音冷冷回道：“你若不想寻了，自己回去便好。”

　　司渝笑了，抬头看向姜落深：“哪有什么皇家事情，我不过是在寻我家殿下罢了，是你多想了。”

　　姜落深神色微变，目光转向长廊的另一头，行礼道：“哥哥。”

　　赵京一眼见着了姜落深，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低头去看姜落闲。

　　姜落闲却似全没看见有这么大个人在面前给自己行礼，冷冷对赵京命令道：“过去，愣在这里做什么？”

　　赵京瞪圆了眼，难不成要自己扛着姜落闲跨过他弟弟过去？

　　姜落深笑了笑，退身让出一条路来。

　　赵京松了口气，按着吩咐推着姜落闲过去了。

　　这么一过来，姜落闲便在了司渝身边，姜落深站在一侧，发带被冷风吹得微微飘起。

　　姜落闲忽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落在姜落深那双总因笑意而显得温柔非凡的眸中，忽然道：“大半夜的，我不想在这里发疯。”

　　姜落深一怔，随即明白了姜落闲话里的意思，刚要开口却又听得姜落闲毫无波澜的声线。
　　“你随我回去吧，赵京，你要是想再这里站一夜，也没人拦着你。”

　　司渝垂着的手忽然被拉住，微微发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指，低眸却刚好与姜落闲的目光撞上。

　　夜里，他的目光像是被吹起了一线涟漪。

　　半晌，司渝笑了笑，轻声应道：“好。”

　　随在二人身后的赵京张着张嘴，对姜落深行了一礼后，便很识趣地推着姜落闲走远了。

　　司渝没有再往回看，因为不知道此时姜落深的神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姜落深和姜落闲的性格本就不太相像，让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两人是兄弟，所以有了这番对话也很正常，也很正常。

　　“你怎么会到这里？”姜落闲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

　　“就是想来正殿看看殿下，宫里长廊上又没打灯，一走便走丢了。”司渝斟酌着应付道。

　　姜落闲没有再回话，有些厌倦地闭上了眸子，直到赵京推着他出了里宫，才又吐出了一句话：“你日后……能少见着他便少见着吧。”

　　司渝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许久，才知道姜落闲是接着很久之前的话题往下讲，应下了。

　　雨势不减，反而下得越来越大，冲刷着宫外的白玉石阶，瓢泼般地落到油脂伞上，几乎能穿透了薄薄的那层油纸。

　　宫里却像死了一般，一辆马车都没有出现。

　　在雨里站了很久，才忽然有个太监冒着大雨匆匆从宫里的偏门跑了出来，声音被雨水冲的模糊不清。

　　直到那太监跑到了跟前，司渝才听清楚了话。

　　“殿下，大娘子，宫里的马车都送走那些官宦人家的娘子公子了，国师殿下又出来的晚……这会儿就剩下一辆马车了，那辆马车还是有些……有些破损的。”那太监请罪道，“剩下的没马车的公子们也在宫里头等着呢，但这雨下得那么大，等到下一辆马车，怕是要过一两个时辰了。”

　　雨里司渝看不清姜落闲脸色，但想想也知道定是不大好看的。

　　“那……能否在宫中借宿一晚？”司渝试探着问道。

　　“这，没有陛下的口谕，小的也不敢往下决断……况且陛下现在恐怕已经睡下了……”太监支支吾吾的，雨水将其身上淋了个透。

　　“公公方才说，还有一辆破损的？”

　　“是。”那太监点头道，“要不就……委屈殿下坐那辆马车了？其实说是破了，也就是破了个角。”

　　司渝低头看向姜落闲。

　　姜落闲似乎也累了，点了点头。

　　那太监得令，又请了一罪，连连行礼道：“小的这就去让人叫那辆马车过来，殿下娘子还请到宫下躲躲雨去。”

　　赵京半边身子淋成了落汤鸡，护着姜落闲到了屋檐下。

　　司渝皱了皱眉。一辆马车挤下三个人未免有些不大可能，还有一人怕是要走着回国师府去了，想着赵京也怪可怜的，被拖到皇宫来受罪。

　　可是司渝还没开口，姜落闲已经下了定夺。

　　“赵京你再宫里等着，你先随我回去。”

　　司渝：“……”

　　赵京：“……”

　　赵京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答应着道：“是，是，这样老奴刚好去宫里头换身衣服，年纪大了，反正也睡不了多少时辰了。”

　　姜落闲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司渝看了一眼赵京湿了半边的身子，不知道这老家伙刚刚又是哪里惹到姜落闲了。

　　一会儿，便有马车驶了过来。马蹄落在雨水上，溅起一片水花。

　　赵京服侍着姜落闲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宫内。

　　马车刚走的没多少时间，司渝也没发觉这车是哪里破损了，坐了一会儿，突然有雨水滴到身上，这才看到马车侧顶上原来是破了个洞。

　　又刚好破在了司渝坐的头顶上。

　　有了第一滴雨水，便又有了第二滴、第三滴，接着便一串接着一串落了下来。

　　这会儿夜深，风也大了起来，风一大，那些雨水便全哗啦啦地往下掉，外边下着大雨，里边还下着小雨。

　　司渝往前挪了挪身子，又往后挪了挪，怎么也躲不过那些雨水，不一会儿，身子已经湿了一小半。

　　“停下。”

　　马车骤然停下，司渝整个人都往前冲了一冲，等马车身平了，这才有些愕然地看向闭着眸子坐在一边的姜落闲，不知道他又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我下去，你和我换个位置。”姜落闲不愿多说地张了张嘴。

　　司渝怔了怔，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了姜落闲的意思，一时无言，看了看车帘外仍是又倾盆之势的大雨，道：“殿下，算了吧，外面雨下得还是大，一下去便要淋死了。这就一两滴雨水，没什么大碍。”

　　姜落闲看了她一眼，忽然往旁边挪了挪，道：“那你坐过来。”

　　司渝看了看本就不大的位置，刚想拒绝，却一眼看到姜落闲固执的神情，只好无奈坐了过去。

　　位置不大，司渝便只能贴着姜落闲坐着。

　　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凉，甚至温度比她还要低些。

　　雨一下，温度果然低了很多，怕冷也是正常。

　　司渝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浅浅握住了他同样放在一边的手。

　　***

　　夜深了，屋内服侍着的婢女挑落了灯花便安安静静地出去了。

　　隐在一侧的被雨淋湿了全身的看不大清模样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眯眼看了看安静坐着的姜落深，道：“国师府的位置上了来，那女子又坏了你的计划……接下去做什么？”

　　姜落深温柔笑了笑，伸手支颐，宽大的淡白色广袖垂落，半晌道：“无碍的，我从来没不做没有保障的事。”

　　“那……”

　　姜落深笑了，拂袖起身，往里间走去，轻声道：“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那人听到了这声，反而不舍得回去了，追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姜落闲回身，揉了揉额头，“……你去将姜落闲的事稍稍宣传一下，那老皇帝必定会怕天下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到时候便又会对国师府不闻不问了。”

　　那人恍然大悟，刚刚要说什么，却又被打断。

　　“好了，事情也告诉你了，去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