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鸟出巢

5、恢复（上）

　　8点到10点是医生每天的查房时间。9：05，医生准时到达病房。
　　“王洛天，今天感觉怎么样？”主治的医生姓方，戴着一副眼镜，每天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把腿抬起来，成90度，保持住！”用手往下按了几下，“腿里挺有力的。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
　　“今天早饭吃了什么？”
　　“粥。”
　　“还有呢？”
　　方医生见他不答，便转头问晓芙，“是的。”
　　“这情况呢，明天去做个核磁共振，看看情况啊！”
　　“好的。”
　　送走医生，晓芙做回到凳子上，核磁共振，又是一个新名词。住院这些天，别的没学会，这些个核磁共振，CT是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明天要做的那个东西，又要花费不少钱了……不知道钱还有多少……
　　医生查完房，就是挂水的时间了，这算是一天中比较空的时间了，但晓芙却担惊受怕的，王洛天小便失禁的现象，好像并没有好转。
　　“量体温，放在腋下。”护士拿着体温计，例行公事的说道。
　　5分钟之后，护士来收体温计，“有大便么？”
　　“没。”晓芙才想到这个问题。之前的，她不知道，但就这几天的来看，王洛天除了小便功能正常之外，大便一次都没有，不正常啊……
　　“要吃香蕉吗？”看到王洛天幽幽的睁开眼，晓芙讨好似的问，他除了吃饭以及小便失禁有些让人恼火之外，其它时候都挺好的。
　　王洛天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发一言。又指了指旁边的香蕉。
　　“你说话，，不说就不给你吃。”晓芙见他一副我就是不说的神情，最后连眼睛都闭上，不理睬你的表情，晓芙也拿他没辙，“生病的人最大！”掰了根香蕉，放到他手里。
　　王洛天亟不可待的剥了香蕉就往嘴里送，“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嘴里塞得鼓鼓的，还没咽下去，就闭目养神去了，真像晓芙所说的，坐吃，等死……
　　“来检查下指甲。”又换了一个护士，“来，把手伸出来。”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尽是温柔，让晓芙也不禁把手伸了出去，“指甲长了，该剪剪了。还有胡子，住院的时候也要注意形象嘛！”说完，转身离开，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晓芙惊觉自己的失态，把手收回来，看看王洛天的手，指甲确实长了，胡子也该剃了，所幸护士站有便民箱，虽然是老式的剃须刀，但有总比没有强，指甲刀就只能花钱买了。
　　这些钱都是用王洛天的，晓芙不知道卡里还有多少钱，每次刷卡都不需要密码，对于现在自己照顾的病人的了解，也只局限于一个名字，性别而已。
　　晓芙担心，钱用完了……怎么办？住院两个礼拜，一万多已经没了，虽然看他这人开的车价值不菲，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帮人打工，是个司机，而且那辆车，在他住院的第二天就不在了，不知是被人开走了还是被城管拖车拖走了……想到这儿，晓芙更加不安了，要真是个和她一样的小职员，估计卡里也没什么钱了，要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刻，她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晓芙嘴里嘀咕着，手里已经拿着剃须刀回来了，“来，我帮你把床摇起来，刮胡子，怎么样？”
　　眼睛一闭一睁，表示“好的”。
　　这种无声的对话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只要王洛天一个眼神，晓芙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果然默契是需要培养的。
　　摇好床，扶他坐好，在脖子里围了一条毛巾，便动手刮起来，可怎么找角度都找不准，怎么刮都觉得不对劲，“我还是帮你摇回去吧。”
　　这次不用眼神交流，晓芙也知道，他在鄙视她，这种空气中传播的情绪晓芙也能感受得到，真是一种折磨啊！！
　　刮好胡子，还原了他的本来面目，“你长的还不丑呀！”看他这眉清目秀的样子，最多就三十出头点，想想现在这种病的发病年龄越来越前了。
　　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给王洛天照了照，“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觉？”说完，晓芙也不禁得意起来。
　　“把手伸出来，帮你剪指甲。”晓芙抓着王洛天的手，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也可以这么好看，以前她小学一个男同学的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了，修长，但更多的是属于女性的那种美，但王洛天的手修长，但看上去很阳刚，手上的皮肤也很滑，摸上去不像是干活人的手，哪像她，手掌里的老茧还没褪掉，又长出了新的，虽然有力，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的手，虽然年轻，但晓芙明白，她的青春早就在那一年老爸生病的时候离她远去……
　　晓芙盯着王洛天的手发呆，回神时，王洛天把手猛地一抽，“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干嘛要心虚呢？？她可是连他全身都看过都面不改色的人，怎么就看了一下手就脸红了？？难道在医院呆久了，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晓芙的不自在，很快就被王洛天的尿床打断了，“你……小便你不是说啊！！尿壶就在手边，我也就在旁边，你喊一声，也不至于尿在床上啊！！要换，要洗，很麻烦的！”晓芙不明白，明明前一秒还像个正常人一样，为什么下一秒就像个三岁的小孩，“你喊！！会不会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晓芙冲着冰场上的王洛天大吼大叫了，要不是单间的病房隔音效果比较好，不然，肯定会像上次那样，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哎……你还有下面的人生要过，不能这样的……”
　　“大便……”
　　“什么？”还不待晓芙明白过来，一阵阵的恶臭就飘了出来……没来得及……
　　这香蕉的威力，也太快了些吧，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一阵忙活，晓芙终于有喘气的机会，顺带着，有买了个扁马桶，专供躺在床上的病人使用，“要小便，大便，跟我说，知道吗？”
　　王洛天眼睛闭上，也不知是想睡觉还是不想理睬晓芙，总之，想见的人永远不会在你想她的时候出现，不想见的人永远在你最讨厌他的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