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鸟出巢

4、医院（下）

　　这天……晓芙又摸鱼去了。其实不是她想的，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玛琳把她堵在门口，说有事找她，具体又不告诉她，“明天你来就知道了……”神神叨叨的，晓芙也想平时没事玛琳也不会跟她开玩笑，就会了。要是被那个大老板发现，没准又要给脸色了。这次是真的趁他睡熟了才出来的。可不巧的是，她刚到玛琳工作的单位，玛琳就被叫走了，到底有什么事也没说，白白浪费了时间，基于上次的认错时事件，晓芙不敢多留，立马就赶回去了，路上还顺带买了今天的晚饭。
　　虽说这个“大老板”王洛天会付钱给她，可她到现在一分钱还没拿到，一会要跟王洛天商量商量，该结工资了。但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半个米虫，吃的用的，都是用的他的钱，吃人家嘴软，好几次话在嘴边，晓芙愣是把话咽了下去。
　　回到病房，王洛天已经醒了，经过无数次的实验证明，这个王洛天即便前一秒他还在打呼睡觉，下一秒她出去一下，上个厕所，他也会醒过来，看到她人，才会再睡。晓芙暗想，这人肯定以前是抓鱼的，要不就是抓虾的，工作肯定带个抓字，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这次晓芙是有备而来的，买饭就是个绝佳的理由，你抓不到了吧~~大老板！！
　　“吃饭啦！吃饭啦！起来吧。”只见王洛天缓缓的将身体撑起，动作比平常慢了一倍，“你怎么了？不舒服？”晓芙走过去，摸摸额头，又把手伸进领口试了下，体温没有升高，“哪里不舒服？”摸遍了全身，除了手脚冰冷之外，其它都正常，可晓芙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这个情况跟老爸那时候好像……药是一直在吃，盐水也是一直在挂，可挂了这么久，居然一点起色也没有。
　　将他扶好，晓芙就坐在一边看着他，这个时候要是出了点事，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那时，老爸刚进医院的时候，虽然行动有些不便，但也是好好的，谁知在医院挂了几天盐水之后，请款反而变严重了！最多，那也就是两三年前的事，没过多久便瘫了。想到这儿，晓芙回神看着吃饭的王洛天，情况不对！
　　他的头已经歪向左边，手不住的夹菜往嘴里送，但嘴里的东西就是不咽下去，食物越积越多，就像是谁在掐住了他的脖子，中风！！又中风了！也许他本人都注意到了，眼泪不住的往外流！
　　“医生！医生！”
　　一番急救，两支强效的注射液，王洛天被救回来了……两支注射液，晓芙不知道名字，但却知道贵的要命！
　　“你还好吧？”小心翼翼的试问，她知道，现在王洛天心里肯定不好受，“手，脚，能动吗？”
　　晓芙抬起他的手上下挥动，并没有大碍，“想上厕所吗？我扶你去。”
　　见他没反应，晓芙便一个人做到一旁，不再说话，让他清静清静，美国多久，王洛天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很不自然，像是在掩饰什么。
　　晓芙走过去，伸手摸上床单，湿了，“你……尿床了？”晓芙想笑，但又不太好，经过刚才那一下，人是恢复过来了，但好像小便有些失禁，“裤子能脱下来么？我去问护士要床单。”
　　拿着床单回来，王洛天已经将被子盖在腿上坐在了床边，整个人摇摇欲坠，晓芙快步走过去，将他扶着，“能做到凳子上么？我换床单。”
　　王洛天挣扎着几次站起，却在途中倒了下来，费力的将他挪到凳子上，换好床单，顺带将钱包也拿了出来，再将他扶回到床上，躺好，看他现在的情况，是变严重了……趁着躺到床上的功夫，晓芙快步走出病房，同时也带着他的钱包……
　　半个小时以后，晓芙带着大包小包重新走进病房，王洛天看到她，眼神一下变得感激，软弱，“你不会以为我带着钱包跑了吧！”将东西放好，，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干净的内衣，“这是刚买的，也不管了，我挑了最里面的拿的，先凑合着穿吧。”
　　“刚才衣服湿了没？”伸手摸进被子里，一股酸酸的尿味就飘了出来，“连被子都湿了，也不早说，等一下。”冲到护士那要了被子，护士竟以为又尿湿了，害得她又解释了一番。
　　“裤子穿好了？”眼睛只是眨了两下，也不知道是穿好还是没穿好，掀开被子才发现裤子挂在脚跟，该穿的地方依旧光溜溜的，□□……
　　王洛天想抓被子盖在身上，抓了几次，根本住不到，原来被子早被晓芙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现在他对她可是坦诚相见啊！
　　晓芙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帮王洛天把裤子拉到膝盖处，“接下来自己动手。”转身抖抖旁边的被子，换好被子，再转过身，王洛天已经把裤子穿好，脸上的潮红似乎淡了一点。
　　“在医院啊，什么都无所谓了，你也别不好意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好身体。”
　　“想起来走走吗？整天躺在床上没什么好处的。”
　　…… ……
　　“今天隔壁的沈大爷出院了，再过两天，我们也可以出院了。”
　　…… ……
　　王洛天一直不说话，晓芙也只能由着他。医生办公室是一直在跑，但医生也一直是那几句话，要让他多下床走走，保持好心情，全部都是屁话！
　　要是他能下床走的话，早好了。得了这种病的人，都很懒，从她老爸身上就看出来了，至于心情不必说是肯定不会好的，再加上他又一直不说话，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住院了一个星期，一点儿起色也没有，晓芙的耐心也快被磨光了，照顾着一个阴沉不爱说话的人也就算了，可不知怎的，王洛天好似有些自暴自弃一样，有些失禁，每次尿湿总是不说，问他要不要小便也不说，等到发现时，早就湿了。晓芙也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说，小便你会说吗？啊？说话！看着我忙来忙去，你就舒服了，是不是？你也是成年人了，有点思维能力好哦啊好不好！！小便不会说吗？我帮你换……你，你这是视觉□□！看多了会长鸡眼的！！护士进来你有反应，知道要挡，我你就无所谓了，是不是？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坐吃，等死！你想死的话早点说，省的我在这儿累的要命！！”
　　自从病情严重之后，晓芙从12小时变成了24小时的陪护，如果王洛天不睡觉，她也不能睡觉，要是半夜尿床了，那才更要人命，本来就困的要死，还是搬动他那百来斤的人，雪上加霜！
　　奇怪的是，王洛天晚上的精神特别好，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精光！半夜梦醒的晓芙睁开眼就看到他那两只发光的眼睛，心里就一阵发寒……
　　下午大骂了一通，骂完之后，晓芙才觉得不应该这样，可自己不是圣人，总有七情六欲，抱怨几句总可以吧……虽然这抱怨有点过了……
　　晓芙撑着下颚盯着他的侧脸发呆王洛天则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想来这人长的……还不错。有鼻子有眼的，鼻子有点挺，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大多时候是犀利的，但有时也会温柔，就象……现在。
　　盯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温柔。
　　“有蜘蛛。”
　　？？没头脑的说了一句，晓芙莫名其妙，“啊？在哪？”
　　“灯。”
　　“啊？”抬头望去，一片漆黑。
　　“灯里有蜘蛛。”
　　瞎说的吧，晓芙差点就脱口而出，但又惊诧于他怎么一下说了这么些话，“你肯说话啦！”糟糕，“你说的蜘蛛在哪儿啊？”说错了话，晓芙赶紧转移话题。
　　“灯管里。”
　　……这你都看得到？“灯管里？我怎么看不到？”
　　“你是看不到的。”说着竟笑了出来，不知是为自己说的话好笑还是晓芙抬头望天花板，张着嘴的模样确实好笑。
　　“嘿嘿……”看到他笑了，晓芙也笑了。一直抬着头，企图寻找那只传说中的蜘蛛。
　　天花板怎么在转呢？恩？王洛天怎么……有两个……三个……头？！呀！不行了……头有点晕啊……晕……
　　晓芙一头磕在床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