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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茶叙风波,结交景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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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景愉与宗室一一相见后,老太师身为族领,不好就这样打发他们一行回去,便留了他们在庄内共用午膳。
期间,老夫人邀一干女眷往醒芳轩饮茶叙话,景愉身为少主也陪坐其旁。
姑祖母景老夫人将她拉入怀中,攥着她的手从未松开过。言辞之中满是慈爱关切:“这细看才发觉,愉姑娘是只长个头不长肉啊,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老夫人:“大嫂,还得好生进补才是。”
景愉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自己的,这和庄氏之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便与之亲近道:“姑祖母,孙儿一切都好,就是身子稍弱了些,祖母已一直让人配方子调养着。您还不了解他们二老嘛,只要是对孙儿好的,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找人去做梯子的。”
一听景愉这话,女眷们纷纷掩面而笑。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着景愉伸手对姑祖母笑道:“老妹子你看,若是这身子骨有她这张巧嘴的一半,那我和太师就得日日念阿弥陀佛了。”
这时邓氏婶娘接过话来:“孩子还小,身子虚些总是可调理好的,再者咱们景氏又不缺良药补品,多些小心慢慢会好起来的。”
景愉望着她投之以笑:“婶娘说的是,母亲为了生我血崩而死,而我生来体格孱弱,若不是婶娘和祖母悉心照料,恐怕侄女儿就活不到今日了。”
说着,景愉从姑祖母的怀中离开,走到邓氏面前对其庄重行礼道:“一直以来侄女都没有好好向您道谢,请受景愉一拜。”
听景愉这么说,邓氏不免感怀,她赶忙起身扶住了景愉,话音略显哽咽:“好孩子快起来,难为你还记着,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休得再提。”
见景愉和邓氏关系如此热络,其余的婶娘等女眷脸上可有些挂不住。
庄氏蓄意清了清嗓子,转而皮笑肉不笑的对邓氏笑道:“哎哟,彣二嫂子,还是您想得长远呐,当初景愉她母亲怀胎时便时不时的往太师家跑,又是嘘寒问又是暖献殷勤,景愉她母亲难产而死,你又自告奋勇当起奶娘来了。如今愉姑娘承继族领之位是早晚的事儿,到时你们家必然也会跟着鸡犬升天,恪儿的前途和恬姑娘的婚嫁自然也就不用愁了。”
这话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邓氏虽感到羞辱却并未张口分辨。
倒是亲耳听着庄氏蓄意诋毁自己的母亲的景恬,她哪里还受得了,她怒目圆睁的瞪着庄氏,上前便驳道:“婶娘若要诛心,何须如此拐弯抹角?您就直说我母亲当年对堂姐好是居心叵测不就结了?”
显然庄氏没有料到景恬会站出来驳斥自己,她一面尴尬笑着一面回道:“恬姑娘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你也不用如此气急败坏吧?”
邓氏见状赶忙站起身劝阻景恬:“恬儿,长辈说话休得造次。”
这次景恬可没有就这样的罢手,她挣开了邓氏的手:“母亲,人家都当众把脏水泼到咱们头上了,岂能再装聋作哑?”
一旁的景愉观察着情形,她发现原本与邓氏为亲妯娌的嫂子李氏却并未表态,反倒有些隔岸观火的架势,其余宗亲也都没有出面劝阻之意。
眼见景恬与庄氏之间氛围皱紧,景愉当即上前挽住了景恬的手,笑道:“妹妹定是误会了。我年纪尚浅且资历不足,诸位都是景氏的嫡系血脉,更是我往后的倚仗和后盾,婶娘又怎认为我会强分彼此远近呢?”
末了,景愉转而面相庄氏刻意问道:“婶娘,您说是吧?”
见景愉都出来讲话了,原本一直缄默的李氏用丝巾掩口瞧着庄氏笑道:“弟妹,说句玩笑话是不打紧,这知道的是你在与我家弟媳妇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议论愉姑娘的不是呢。”
李氏这一煽风点火,庄氏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引起景愉的不悦,更是对未来族领的不敬。再者后面还坐着老太师夫人,便赶忙起身赔着笑解释道:“自然是玩笑话,实无他意......实无他意......”
景愉见氛围稍缓,可景恬对庄氏婶娘怨气犹在,继续放着两人共留一处都不自在,便拉着景恬的手说道:“我方才想起,恬妹妹年前借我的《黄泽吟》曲谱尚未归还,不妨现在随我去取吧,免得再忘了。”
说着,景愉握着景恬的手暗暗加了些力道。
景恬自知景愉在暗示自己随其离开,好远离事端,便点头道:“也好。”
之后姐妹二人便拜别长辈出了正门,而庄氏则对景怡使了个眼色,景怡也跟了过去。
姐妹俩行至□□道,景恬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她扭头看着景愉,越想越觉着不可思议,便直言说出了心中所惑:“堂姐,你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呢。”
景愉笑问:“哦?你不是也想恭维我吧?”
景恬当即否认:“哎呀,我说的不是那个。虽然这次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亲切和善,但好像比以往多了几分魄力,若是以前的你,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的。”
此时景愉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做的过头看,景恬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印证。
不过,景恬随即又背着手露出了开朗的笑容:“但你今天真的很有架势呢,三言两语就让庄氏灰头土脸。”
景愉见景恬并未起疑,便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呀,也该收收自己的性子了,这样下去总是会吃亏的。”
可景恬却丝毫不在意:“我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别人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
与常人不同,景愉很喜欢她的直率。
无意间,景恬发现身后的景怡正朝她们缓缓走来,于是便凑到景愉身旁小声说道:“你不觉着奇怪吗?庄婶娘为何要把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塞到你身边。”
景愉又怎么会不知呢?只是装作没有察觉罢了,她对景恬笑着反问道:“你道是为何?”
没成想景愉居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景恬反倒露出惊讶之色:“我都看出来了,堂姐你如此聪慧怎会看不出?”
景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并伸手轻轻点了一下景恬的额头:“你这脑袋瓜里又想到什么了呀。”
生性不惜藏掖的景恬,见景愉似乎对庄氏的动机完全没有察觉,颇有些心急了,便直说道:“她是想要在你身边安插一双眼睛,以后只要你带着景怡,就等于一切都在庄婶娘的眼皮子底下了。”
听着景恬给自己忠告的同时,景愉也不免用余光,看向了距离自己十五步左右伫足不前的景怡,她随即对着景怡招手笑道:“妹妹别站着,怪别扭的,有事过来说。”
景怡低着头走到景愉和景恬面前,态度恭顺的行礼道:“两位姐姐安好,我......我承蒙堂姐收留,理当随行侍奉。”
景恬见她话都说不利索,便笑道:“庄婶娘可真是有一手啊,派人也不派个......”
正当她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时,景愉上前一步截断了她的话,对景怡笑道:“我知你不自在,我留你在身边也不是为了要让你侍奉我。既然如此......”
她随即对身侧的杏株说道:“你先领着景怡到敛菡苑去歇息一下,午膳时领着她一起去暖朝堂。”
杏株欠身领命:“是。”
望着被杏株领走的景怡背影,景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她心想,即便是当初贾彦秋没有要取自己的性命,而是留下了自己,那么自己会不会落得像景怡一样的下场?
或是比其更加悲惨。
待到她远去,景恬这才说道:“堂姐,往后你可要多留神才是。”
可她从景愉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警觉:“刚觉着你有些像伯祖了,怎么又变回来了?”
景愉不再与她讨论景怡之事,而是挽着她的手臂朝前走去:“不说她了,我带着你去庄内转转。”
一路上姐妹之间有说有笑,聊得甚是投机。当行至到水栈桥,忽见顶上一只雪鸽展翅飞过,景恬一眼便认出这是信鸽,侧脸问道:“堂姐,你们庄里还养信鸽吗?”
对此景愉也是头一次见,她摇头回道:“不,庄内与外界传信,皆是用从富江购得的良马,并未用过信鸽。”
这下子景恬可来了兴头儿,她拉着景愉的手便朝着信鸽飞过的方向追去:“走,悄悄去。”
她们一路追至石子道,终见雪鸽落向了厢房梅花树下的轩窗,停在了长孙承渊的右手食指之上。
只见他轻轻从信鸽腿上的竹筒内取下了一小卷黄纸,随即将其展开观阅。
景愉注意到他在看信的时候,脸上居然浮现出些许欣慰的笑容,似乎信中写着什么开心事。
恰巧一阵徐风而来,轻抚长孙承渊的鬓丝,梅枝随之摇曳抖落了几朵红梅,蕊瓣随风飞散飘落轩窗,信鸽俯首啄其花瓣,而几瓣落在了长孙承渊的肩头。
此情此景,美轮美奂,不禁令人陶醉。
仅一眼,景恬便认出了这男子是谁。她忍不住用左肩轻轻撞了景愉一下,并拿其打趣道:“堂姐,这就是伯祖口中的长孙公子吧?”
未等景愉回应,长孙承渊便看见了她们,转而走出门外施礼:“不知大小姐前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说罢,她发现景愉身旁站着一个生面孔,便问景愉道:“大小姐,这位是?”
相较于方才的轩窗俊颜,景愉更加在意的是长孙承渊手中那封信,不过显然她没有问的立场,便顺势介绍说:“此乃我同宗堂妹,名叫景恬。”
长孙承渊听后点了点头,对景恬复礼回道:“原来如此,久仰久仰。”
而景恬则意味深长的对景愉笑道:“堂姐,难怪伯祖那么喜欢他呢?看来他老人家是真疼你啊。”
景愉当即否认:“别胡说......”
还未等长孙承渊弄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福伯自后方而来,对他们三人行礼道:“太师遣老奴来报知三位,午膳已备好,请往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