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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嫁祸避罪,强压仇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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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巨大风波之后,翁府之内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洋洋喜气。
忧心如焚的翁亭疾回到了府中,于内苑之内见到了刚刚出月子的翁亭妃。
此时翁亭妃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忧心忡忡的她上前问道:“兄长,眼下迁儿在风信塔内被捉了个现行,我们翁氏想要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翁亭疾来回踱步也是百思不得脱身之策,他突然转身抬起右手重重地拍在了席案之上:“其余的还都好推,只是那些个人贩子真是会给我惹事,怎么偏偏把景氏的大小姐给绑来了呢?现在景氏已经把这件事闹到了刑狱司,又有德容郡主在场亲眼见证,真是棘手啊。”
这时,翁亭疾注意到贾彦秋不在,顿时将怒火转嫁到了他的身上:“彦秋跑哪儿去了?这个时候他怎么不陪在你身边呢?关键时刻真是一点用都顶不上......”
一语未了,只见贾彦秋从容走进内堂,并转身将堂门关上。
翁亭疾瞪着眼睛问道:“你去哪儿了?”
贾彦秋上前拱手道:“兄长,如今此事已将公冶和景氏两大宗族扯了进来,我们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此话一处,翁亭疾胸中的无名火更是愈烧愈旺:“尽说废话!人家景家大小姐连门儿不让我进,公冶凛看到我更是恨不得要吃人。还有迁儿,他被扣在了刑狱司,我还怎么给人家交代?”
翁亭妃却看出了贾彦秋的心思,她上前问道:“彦秋,你是否已有脱身之策?”
贾彦秋道:“老实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一听这话,翁亭疾迅即站起身,也凑到了贾彦秋的面前追问道:“怎么走?”
贾彦秋答:“眼下需分三步。第一,我们必须要壮士解腕,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翁迁的头上,这样才能让案子了结;其二,结案的同时我们也要尽可能的抚恤那些被囚少女,但要讲清楚,是代翁迁赎罪。”
说到此处,贾彦秋将目光转向了翁亭妃的脸上:“至于这第三步,就要看夫人的了。”
翁亭妃大致猜到了贾彦秋的意思,试着问道:“你是说,让我去求见景氏大小姐,登门负荆请罪?”
贾彦秋笑道:“正是。”
沉思片刻后,翁亭疾赞同了贾彦秋的提议,他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迁儿这孩子,不过这也没法子,谁让他那个时候跑到风信塔去的......”
同时,翁亭疾也对贾彦秋提议的可行性感到担忧:“可若是迁儿死不认罪呢?”
贾彦秋对此也是早有准备:“铁证如山,当然容不得他不认。”
“铁证?”
翁亭妃不解其意:“光在风信塔内发现他在场,也不能作为他是主使的证据,他只要咬死了是兄长做的,事情还是择不清的呀。”
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袖后,贾彦秋却道:“谁说没有?世人皆知风信塔是商人董琦所购,事后刑狱司必定会追查到他的身上,只要他供述说一切都是翁迁背后指使,这样一来刑狱司也不敢强行将罪名牵扯到兄长的身上,公冶氏与景氏也说不出什么来。”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翁亭疾赶忙准备出门去找董琦:“那得赶紧把董琦的嘴给堵上才行,否则刑狱司就抢先一步了。”
而贾彦秋却伸手拦住了他:“兄长勿忧,此事我已办妥。”
翁亭妃上前挽着贾彦秋的胳膊,心领神会的笑道:“原来刚才你出去就是做这个了,真亏你想的周到。”
翌日清晨。
靠坐在床上的景愉,正低头喝着杏株煎好的汤药,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便对景怡点了点头,随即景怡便来到了门前低声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了顾瑞的声音:“少主,顾瑞有要事前来禀报。”
景怡回头征得了景愉的同意,便开门放顾瑞进屋。
景愉料到了顾瑞前来要和自己的说的事,一面拿丝巾擦拭嘴边的药渍一面笑问:“顾叔叔,可是翁氏那边开始采取行动了?”
顾瑞拱手道:“正如少主所料,昨日翁府门前大闹之时,贾彦秋便悄然离去来到了董琦家中,等他出来之后,小人的眼线进屋发现董琦已悬梁自尽,桌上还留着一封遗书。”
景愉听后冷冷一笑:“不愧是懂得看风向的人,倒是比我想象当中还要早下手。我想书信当中,应是将一切罪责都推到翁迁身上的废话吧。”
顾瑞道:“正是,刑狱司的人已将董琦的尸首和遗书都带走,并已经认定是畏罪自杀。”
杏株不解景愉这样做的意图,便问道:“小姐既然已经想到了翁氏会用嫁祸来避罪,为何还要让翁氏的人去处理董琦呢?”
这也是景怡和顾瑞心中的疑惑,而景愉并未立即回答她。
她缓缓抬起手,将杏株手中那还未喝完的药轻轻推到了一边,随即掀开床起身下床,走到了窗边微微敞开一条缝隙,俯视着外面伪装成百姓的翁氏眼线:“道理很简单,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本我就没有打算要一次击垮他们。翁氏毕竟是‘御手五指’之一,况且又有实力正处于鼎盛的长孙氏从旁相助,我若是逼得太紧了,恐怕大家都下不来台,往后的棋路也都不好走了,现在还是不是全面冲突的时机。”
说罢,景愉又缓缓将窗缝合上:“我们现在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
顾瑞问:“等什么?”
景愉露出神秘一笑:“等一个人主动登门来向我赔罪。”
话音刚落,门外官驿的小厮便敲门道:“启禀景大小姐,临江乡主翁夫人在外求见。”
景愉听后对着顾瑞笑道:“瞧,这不来了?”
顾瑞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宜在露面,而景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对顾瑞说道:“你现在出去不合适,先躲到帷幔后面去吧。”
待到顾瑞隐匿完毕,景愉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但她却并没有开口让景怡和杏株去请翁亭妃进来,一双眼直视着正前方的房门,一言不发。
回想起当初在刑狱司的地牢之内,眼睁睁看着翁亭妃将自己的母亲凌辱至死的场面,即便是理智不断地提醒她要克制,可她还是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翁亭妃打了季婉一个响亮的耳光......
翁亭妃命人用白绫将季婉活活勒死......
翁亭妃强迫已经死去的季婉对自己下跪......
翁亭妃残忍的将季婉的双目剜去......
这些画面几乎每次都能在景愉的噩梦之中出现,而每次她只能将头蒙到被子里,咬着牙流泪,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即便是牙龈内渗出了鲜血......
如今,眼见着翁亭妃就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她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将翁亭妃撕成碎片。
所以,她需要时间来冷静。
内室之中的氛围寂静到让人感到窒息,景怡和杏株看着陷入沉默之中的景愉,面面相觑却都不得其解。
杏株渐渐发现:景愉现在的眼神很奇怪,和当初在谅山之下时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到一丝温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寒气。
尽管内心再三犹豫要不要开口,但她还是上前轻声提示道:“小姐......”
然而景愉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宛如一座石像般连动都不动一下。
她这幅样子更令景怡和杏株担心了,正当她们想要上前去察看时,景愉突然开口道:“去请临江乡主进来......”
不知为何,此时景怡和杏株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先前景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逼人寒气,在景愉开口的同时便突然消失了......
杏株退步领命道:“奴婢这就去。”
少顷,杏株领着翁亭妃走进了内室。
景愉见这位临江乡主的样貌和一年多前没有什么变化,同样的锦衣华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之气。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此刻她眼神和面色,并没有初次见时的那种居高临下之感了,看起来要和善些、温和些。
仅仅是看起来......
还未走近景愉面前,只见翁亭妃远远的便笑脸相迎道:“哎呀,这位想必就是景氏的愉姑娘吧,贵客远道而来东洛,我这东道未及远迎还望恕罪。”
景愉缓缓站起身也笑着迎了上去:“乡主说得哪里话,小女子久居山野、不闻世事,应当早日来帝都拜会乡主才是。况且此番前来,小女子已受到特别的招待了。”
两人走近时,翁亭妃一把握住了景愉的双手,满怀歉意的说道:“难得姑娘肯远道而来喝杯我的喜酒,却遇到了此等事,我这心里甚是愧疚。若非昨日得知小姐昏倒之时天色已晚,怕担心姑娘休息,我昨日便来探望了。这不,我一早便来登门,还望没有搅扰你歇息才是。”
翁亭妃一面说着客套话,一面观察着景愉。在她看来:景愉面色苍白、病容明显,话语间音色悬浮、毫无底气,一副娇弱可欺的模样。
来之前,翁亭妃就已经弄到了景愉的基本情报,自然也得知了景愉从小就崇阳山内长大的事,今日见了之后她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也更加相信了贾彦秋的判断。
她心想:这样的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哄好。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显得自信从容多了。
而景愉那略显病态的笑容之中所夹杂的仇恨,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