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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意识复苏,馆驿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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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风信塔送至馆邑后,景愉的意识始终没有恢复。
杏株坐到她的床边,轻轻将她额头上的湿巾去了下来。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原本用冰水浸泡的湿巾几乎被烤干,且有些温热。
已有不好预感的她伸手去探了探景愉的额头,随即面露愁色,对刚刚端着凉水进来的景怡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小姐的烧还是没有退去,再这样烧下去的话......”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一向稳重的杏株慌了神。
而内心早就对景愉做法不解的景怡,也一时情急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设局去对付翁氏,你说堂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杏株赶忙竖起右手食指贴于唇上,示意景怡不要多说,随即起身快步走到门前,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确定无碍后,方才转身走到景怡面前小声提醒道:“你忘了小姐不是说过吗?长孙氏的势力范围愈来愈大,而翁氏已经明显靠了过去。不设法消除长孙氏的羽翼,将来他们不仅要陆续吞并其余各族,而且还会有染指帝业之念。”
思想较为单纯的景怡,这才明白景愉的良苦用心。她看了看门外后,也问杏株道:“如今小姐的身份算是彻底暴露了,馆驿外面热闹得紧,不只长孙氏、百里氏、公冶氏的几位公子还在,就连德容郡主也还没有走,纷纷想要进来探视小姐的病情。还有......”
说到此处,一向老实本分的景怡,脸上也浮现出难得的怒容:“翁亭疾也在。”
杏株冷冷说道:“他还有脸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都是他的罪过......”
“话也不能这么说。”
这时,杏株和景怡听到床榻上传来了景愉的声音,她们当即面露惊喜之色。
扭头望去,只见景愉右肘撑着床面想要坐起身,两人见状赶忙回到床榻边将她搀扶坐好。因过分激动,眼中不约而同的泛起了泪光。
景怡紧紧抓着景愉的手,哭着说道:“太好了,堂姐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杏株也抹着眼角的泪滴,笑道:“您要是再不醒过来,我们可真不知该怎么应付外面那些人才好了。”
见两人都为自己担惊受怕,景愉不免露出了自责的笑容,她轻轻抬起手,先后摸了摸景怡和杏株的脸颊:“两个傻姑娘,我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而已,又死不了人。”
说罢,景愉看向了门外,轻声问道:“他们还没有走吗?”
景怡点头答道:“恩,杏株方才说了,他们之所以如此关切您,全因老太师的威望犹在,加上小姐您又是第一次来东洛的景氏少主,也想借这个机会来探听景氏虚实罢了。”
景愉听后看着杏株,像孩童般将手覆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揉搓道:“哟,咱们家杏株都这么有见识了,有你在身边可真是踏实多了。”
杏株满脸羞涩的说道:“这只是奴婢的浅见而已,如何定夺还需要小姐来拿捏才是。”
虽然脑袋还是很重,手脚的无力感也尚在,但景愉知道不能让门外那些人继续等待了。身体虚弱的她并未起身,而是又缓缓躺了回去。
随后对杏株吩咐道:“你去请他们进来吧。”
末了,景愉刻意补充说:“姓翁的就不用放进来了。”
杏株明白景愉此举的意图,便领命而去:“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门外等待的众人不知景愉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尤其是翁亭疾,更是抄着手急得团团转。
这时他们见杏株走了过来,德容郡主便上前问道:“愉姑娘如何了?”
杏株行礼答道:“回禀郡主,我家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她知道诸位都挂念她的病情,甚是感念。只是她大病未愈,不能起身亲自相迎,请诸位见谅。”
德容郡主又问:“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杏株侧身伸手道:“可以,诸位请。”
随后,德容郡主便率先朝着内室走去,而长孙承渊、公冶凛以及百里诸沧也尾随进入。
正当翁亭疾也想进去时,杏株却伸手挡在了她的面前,彬彬有礼的笑道:“抱歉了翁族领,小姐说她暂时不想见翁氏的人,请您先回吧。”
翁亭疾行礼很清楚,景愉必然已对翁氏心生怨念,可是不见景愉一面当面解释,他又实在于心不安,便放下身段对杏株说道:“那怎么行?是翁某作为东道请景姑娘远道而来东洛的,如今她刚刚逢凶化吉,我理当前往探视才对,烦请姑娘代为通报。”
可杏株却依旧婉拒了他,并说道:“翁族领的好意,奴婢必会带到,只是小姐刚刚醒来便要见郡主和其他的几位宗族公子,实在精力有限,不如请您先行回去,待到小姐精神头儿稍微好些,您再过来。毕竟小姐在风信塔内受到了惊吓,还请翁族领见谅。”
说罢,杏株便行礼告辞了:“您慢走,奴婢少陪了......”
此刻的翁亭疾一个头有如两个大,他见景愉坚持不肯让自己进去探病,心中又想到刑狱司那里积蓄的鼎沸民怨还在,便暂时搁下了景愉,转而先去处理风信塔女囚之事。
刚刚靠坐在床头的景愉,见德容郡主先行进屋,而景怡也介绍了她的身份,景愉便向要掀开被单起身行礼:“臣女景愉,不知郡主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快快坐好。”
德容郡主一面抬手一面加快脚步,将景愉安抚坐下后,有伸手将被单替其盖好,随即笑道:“你没事就好了,这下本宫也算是能够放心的回宫向父皇禀报了。”
面色憔悴的景愉微微欠身致谢道:“臣女的身子没有大碍的,岂敢劳驾郡主和陛下挂念。”
德容郡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必‘臣女臣女’的,我比你年纪稍长些,往后我们姐妹相称即可。父皇曾多次对我说起过老太师的授业之恩,老太师乃是父皇最为崇敬之人,只可惜我未能有幸一见,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今日能够见着妹妹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景愉笑道:“祖父也甚是挂念陛下,怎奈他年事已高不宜远行,此次才会派妹妹前来东洛。”
正说时,杏株走进内室,在对德容郡主行礼后走到景愉身边说道:“小姐,几位宗族公子已至内室门外。”
景愉点头道:“请他们进来吧。”
随后,杏株便出门将他们领入室内,并依次为景愉介绍。
三位公子一同向景愉拱手道:“见过景姑娘。”
景愉也冲他们微笑致意:“三位公子有礼。”
这时德容郡主站起身,走到了长孙承渊和公冶凛的中间,一手挽着一人的胳臂对景愉笑道:“妹妹还不知道吧?你在风信塔下晕倒之时,你的两名女婢一时没有拉住,幸好承渊和阿凛一齐上前将你扶住,才避免你摔倒的。”
原本景愉晕倒之后,自然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竟德容郡主这么一说,她方才明白过来,转而对长孙承渊和公冶凛致谢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劳烦两位公子搀扶。”
“还不止呢。”
而德容公主的话显然没有讲完,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冶凛,随即意味深长的笑道:“是阿凛把你抱上马车的,你还得再向他道谢一次才行。”
一听德容郡主这么说,景愉的面颊顿时泛起了一阵羞红。
她立刻看向了杏株,并从杏株的脸上确认了这件事。
公冶凛知道这样的事对于景愉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上讲,便出言主动解围道:“您不必在意皇姐的话,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再者承渊兄也帮了不少忙,若不是他在场的话,我们都还不知道小姐便是老太师的宝贝孙女。”
见公冶凛拉着自己来垫背,始料未及的长孙承渊也只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附和道:“不管怎么说,愉姑娘此次也算是有惊无险。”
说道有惊无险,公冶凛的表情完全变了,那女子见了都得羞愧的俊俏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些许怒色:“翁氏真是太无法无天了,竟敢在天子脚下行此等卑劣龌龊之事,不仅大肆搜掠我富江族民,居然连景氏的少主也不放过,幸好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景愉注意到身后的百里诸沧并未表态,只是冷眼旁观。
而令她在意的是,虽然长孙承渊同样没有就翁氏的风波开口,可是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或许他已经开始怀疑其中的猫腻了。
不过景愉的计划是反复权衡之后方才实施的,她有信心不会露出任何的破绽。却又对长孙承渊的心思机敏不放心,转而主动试探道:“不曾想崇阳山上一别后,再次见面小女子竟是如此狼狈模样,让长孙公子见笑了。”
她的话成功打乱了长孙承渊的沉思。他并不在意景愉所说的这些,转而笑道:“哪里哪里,愉姑娘天生聪慧,即便深陷困境也能想到用茶叶来做记号,方才化险为夷。也令同样被囚于风信塔内的二十余名少女获救,免遭毒手,实乃功德无量。”
一直在暗中观察长孙承渊的景愉,从他的眼神之中并未发现端倪,可见他即便是心有猜疑,也并未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这样,她才稍稍放心些。
眼下的她只需安心静养即可,剩下来的,已是早就注定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