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悠然恨

6、梦魇(3)

　　狠狠的闭上眼睛，没有那个人。确实是醒了。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睁开眼，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昨夜那个梦，第一次那么真实。那有力的手臂，温暖的怀抱，好闻的气息，真实得让人沉溺。要是闭上眼这个梦还能做下去多好！这样想着还真傻气的再次狠狠闭上眼，突然就又笑了出来，叹道：“唉，卢敛瞳啊卢敛瞳，你真是傻得可以。”这样想着，左手又惯性的摸向胸前的坠子，只觉得心里一紧一空，脑子一惊一炸，一跟头翻了起来，低头向胸前看去。空的！坠子没了！没了！坠子呢？呆了一呆，突然跟疯了一样跳起来，揪开被子跳下床就像门口扑去。
　　顾简之！一定是他拿了！双手用力伸向门把，突然一条熟悉的线绳撞进眼里。仔细一看，哈哈，不正是拴坠子的绳子，忙缩了手。哈哈，真是骑驴找骑驴！这不正好好在右手里攥着呢！陡地松了口气，神经一松，刚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腔子，不禁全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哈，吓死了！摸摸头上的冷汗，对着手里的坠子傻笑。大脑里好像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终于对着坠子傻笑够了，准备带回颈上，一低头就看到胸前的於痕和残破的睡衣。一瞬间，关于昨夜的一切记忆全都浮到面前。
　　顾简之！！！脑海里白光一闪，刚刚没有捕捉到的念头是他。
　　天！我怎么把他全给忘了！这下她才像是清醒了，想起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身处何境。
　　“啊，我昨晚在地板上睡着了！”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了。“可我刚刚明明是从床上下来的！是他抱我回床上的？”再看看身上，睡衣还在，身体也没有不适。这样说来……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念头，一个更可怕的事让她本就糊涂的脑子一下更乱了。
　　我昨晚又做梦了！又梦到那件事！我有多久没再做这个梦了？自从识得云衣就没再做个这个梦了！
　　“顾简之！很好！托你的福，你让我再次掉入我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恶梦里！”卢敛瞳咬牙切齿恨然低喃。这个事实，将刚刚梦到云衣的喜悦冲得烟消云散。

　　餐厅里，顾家四口正安静的吃着早餐。盘子里是几样小点心，几碟可口小菜。顾旬波和江素娴都是很老式的人，早餐大都以粥类为主。顾旬波一向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平日里顾逸之动则得咎老是跟他爸不对盘，加上昨天刚触怒天颜更是懒得开口。顾简之话也少，这点到是随了父亲。这时顾家老保姆走了过来，问道：“要去要叫大嫂起来用早饭吗。”
　　“啊，玉林嫂，别叫了，让她多睡会吧。估计昨天累到了。”江素娴忙道。
　　“不用了！这点自觉都没有怎么当人妻子的。”顾简之不悦的说。
　　“哥，你是心疼吧！”顾逸子嘻嘻笑着接口。
　　顾简之漠然看了弟弟一眼，“顾逸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的。”
　　江素娴瞪了儿子一眼：“还不是你们害的！闹腾到那么晚。我们家又不是封建家庭。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怎么样我跟你爸都没意见。”
　　听见这话顾家父子都没作声，于是一桌上就只江素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她也不指望有人会回应，有人听就好。反正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了，他们父子就那德行。可是今天不知怎的她就有些火大。“啪-----”一把将筷子拍到桌上，怒视那父子仨人。顾旬波不名所以一脸无辜的望着妻子。顾简之和顾逸之也是一脸愕然。
　　“妈，你怎么啦！那个惹到你了？”顾逸之看向母亲。
　　“爸，你又做了什么惹老妈生气？”顾简之看向父亲。
　　“我什么也没做，我是无辜的。”顾旬波疑惑道。
　　“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江素娴怒道，“这么多年了天天都这样，你们就不能说个话，就是吱个声也好啊！吃个饭跟办丧事样的。就我老婆子一个人在这唠叨。一天难得这个时候见的到人，吃完了一个个拍拍屁股走了，就剩我对着个空屋子。你们说句话应个声是会少块肉还是会少赚几百几千万啊！”
　　顾家父子被江素娴莫名之火烧得呆了一呆，都有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的，怎么好好的想起来发脾气了。”顾旬波不解的看着妻子。
　　“就是这样才生气。”
　　“今天才想起来要生气，也不知是那里不对。”顾旬波小声的含糊道，说完继续吃饭。
　　“爸，公司的事你放放，好好陪陪我妈。”顾简之也道。
　　江素娴还是黑着张脸不说话。
　　“噗哧~~~哥，这事得落你身上。”半天没吱声的顾逸之突然笑出声，瞅着他哥直乐。
　　“这与我什么相干啊！”顾简之白了弟弟一眼。“
　　“笨！妈这是想抱孙子呢。哈哈，不落你身上落谁身上。”
　　江素娴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乐开了花。
　　“哈哈，还是我们小逸最贴妈的心。赏~~~”江素娴说着挟了筷子菜到儿子碗里，回头笑眯眯的对顾简之道：“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养孩子。赶在我还动得快点生一个，我帮你们带着。”顾旬波一听这话也抬起头道：“是该养了，也老大不小了。也给你妈解解闷。”
　　“该养的时候自然会养。”顾简之头也没抬。
　　“什么时候是该养的时候。你给我说清楚！”江素娴提高声调，瞪着儿子。可顾简之还是只顾吃饭，正要发火就看见卢敛瞳从楼上下来了。
　　“啊，瞳瞳，怎么不多睡会？昨天累的够呛吧。”江素娴连忙笑道。
　　“啊！呃~~~对不起！我……卢敛瞳顿觉不好意思，一张脸红得发烫。新婚第一天就起迟了，想着这要是放在那都是要被婆婆说道的，于是怔怔的站在楼梯口。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束腰针织线衫，下面是深色直筒长裤，头发轻轻绾起，看上去干脆利落。鬓边垂下的一绺发丝又显出点温婉来，淡化了她干脆利落中透出的那点疏离。
　　江素娴连忙过去拉了她坐下，笑眯眯的道：“快来吃饭吧。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跟你爸虽是老式人，可思想不老，没那么多规矩随意就好。你们年轻人怎么好就怎么好。”
　　“是啊！一家人就别那么生分了，那样我吃着也难受。”顾旬波也轻笑道。
　　“谢谢妈。谢谢……爸。”卢敛瞳落坐，心里有些小感动。她其实是极易被感动的人，但不轻易表露。卢家二老的随和让她倍觉亲切，餐桌的氛围没有家里惯有的压抑和箭拔弩张，这让她放松不少。所以虽然生涩那句爸还是叫了出来。
　　刚坐下就听江素娴说“你来得正好，我们刚正商量说你们要去那度蜜月呢。”卢敛瞳听得一愣，正不知所措就见顾简之推盏而起，不带情绪的道：“我去上班。”说完就要走。
　　“不准去！那有人新婚第一天就上班的。”江素娴一见就急了。
　　“哼，工作狂~~~~”顾逸之不悦的皱眉。
　　“简之，坐下。不用那么急，你也问问瞳瞳意见。”顾旬波放下碗筷。
　　顾间之走回来不声不响的看着卢敛瞳，一时所有人都看见她。卢敛瞳理了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抬头看向顾旬波轻声道“啊，那个，我也想去工作。”声音虽轻，但很坚定。顾简之不置可否。
　　“那可怎么行，结婚一生一次的事，傻孩子！等你老了想去都去不动了。结婚要趁早，蜜月也要趁早！！我地点机票什么的都给你们订好了。”江素娴连忙说。
　　“好啊！年轻人这样也好。你想做什么职位你叫简之安排吧。你之前在卢氏一直做什么职位的？”
　　“哈，妈，你的计划泡汤了。”顾逸之一脸幸灾乐祸。随即挨了江素娴一爆栗和一记眼刀。
　　“我……我并----”
　　“卢敛瞳你说话能不能干脆点，别跟小媳妇似的我看着难受。”顾简之突然不耐的打断，一脸没好气，明显的不耐烦。
　　卢敛瞳一听这话原有的那一点犹豫和小心全没了，也不看他，只是坚定的对着顾旬波道：“我不想在公司工作，我想到外面自己找。可以吗，爸爸？”
　　顾简之一剔眉“你想做什么？”
　　“做我自己喜欢的工作。”卢敛瞳淡淡道。
　　顾简之忽然大步踏了回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冷声道“上楼去！我们谈谈！！”说完拖了她就走。冷硬的语气里有着隐然的怒气。卢敛瞳有些无力，这个人的怒气说来就来，全没来由。不过好在，自己再坏也就这样，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素娴看着二人上楼，担心地问：“旬波，没问题吗？要不要上去看看？”
　　“看什么，由他们闹去。嘿嘿，指不定将来怎么样呢！”
　　“唉，你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江素娴气得一蹬脚回身坐下。顾逸之一旁看着父母不说话。

　　“放手”一进门卢敛瞳用力挣扎，顾简之随即放开。卢敛瞳不意他轻易放手，用力过猛一个踉跄猛地撞到门上才站稳。
　　“你想干什么？”
　　“顾简之，是你想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想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如此而已！我要做的事绝对不会对顾家造成任何伤害。该说的昨晚我都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谁准许你自作主张的？你在跟谁大喊大叫呢？”顾简之一步逼近，眼里没有一丝热度，冷得怕人，卢敛瞳却无视他的怒气，直视他的冰冷的眼平静的说“如果你是为这个，那以后我事事报备总可以吧？我不想跟你吵。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条件你请直说。我和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样吵？我很累！顾简之，最起码让我们和平的相处，彼此尊重。”说着一脸黯然。
　　她突如其来的软弱倒让他一愕，刚隐若的怒气消失殆尽。顾简之突然很想抓狂，这个女人总能让他情绪失控，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只得闷闷道“你最好记着！出门记得要跟家里说清楚你去哪，手机要随时找得到人，不准外宿！”说着拨开她就要出门。
　　“等等！”卢敛瞳叫到。
　　顾简之回头剔眉望她。
　　“昨晚，谢谢你。这样下去，他们会担心的。”卢敛瞳说完走到他身边站住。顾简之一愕之后随即想到她说的昨晚抱她上床的事，不置可否伸手拉他下楼。刚走几步，卢敛瞳又停下，顾简之这回是不耐的皱眉。卢敛瞳看着他的脸：“卢敛瞳。”说着伸出手。
　　“顾简之”顾简之毫不客气的回应，伸手握了握，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卢敛瞳也不去管他，淡淡道：“我们算是认识了，从今起和平相处可好？”说完挽着他下楼，不再说话。她只是很简单的不想吵架。从小看人吵架看恶心了，她只想清静的过日子。
　　到得楼下，江素娴正引着脖子看，看得他们下楼，紧张的问：“你们没事吧？商量好了？”说着仔细打量二人，想看出点端倪来。可二人情态自然，根本看不出什么。“没事。我们商量好了，就依敛瞳的。爸妈，我去公司了。”顾简之说着就向门口走去。“那你们还去不去度蜜月了？”“不去！要去你跟爸去！”顾简之头也不回。“唉，我票都给你们订好了。”江素娴无比遗憾的说。“妈，对不起。”卢敛瞳微微笑着对江素娴说抱抱歉，并送顾简之到门口。顾简之在他颊边吻了下才出门。江素娴无奈，可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