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悠然恨

7、梦魇（4）

　　时间勿勿，不觉一月有余。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有点累，终于不用困守在家里，可以做自己的事她觉得很开心。今天忙了一天，终于所有事件都搞定了，小若电话就打过来了约了在一捧雪里见，自己早早来的了，却仍不见她的影子。
　　卢敛瞳百无聊奈的喝着茶，想着心事。这一月有余，凡事芜杂，都没时间好好好梳理下情绪。跟顾简之相处也渐入……佳境吧。算吧。总之不用见面就吵，只要自己收起锋芒棱角，他也算是个好相处的。
　　结婚第三天按习俗还是回了一趟家，虽极不情愿却也没办法。那天母亲也回了主宅，气氛很诡异，可是于她再没关系。茜姨还是那样不甚言语，无言的抗拒仍有着她一惯的骄傲。以前在她如此的骄傲的眼神下，她总没来由的自惭形秽，觉得抬不起头。如今终于可以坦然直视那双眼，心里也觉出些微凉来。那骄傲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的保护色罢了。当她第一次发再自己不再畏惧于她的眼，敢于直视时是有着讶异的。然后看了看身旁的顾简之，瞬间变色，取而代之的是了然的鄙夷。“她大概以为我如今敢于正视她是因为自己嫁了个强大的夫婿吧。”卢敛瞳在心里想着，微叹了口气。
　　很多时候卢敛瞳都对这个女人抱着深切的同情，然后无比痛恨卢瞬滔的薄情和男人的多情。在母亲和茜姨之间，她说不清倒底谁对谁错。很多年前，他也如一般人那样痛恨这个让自己始终抬不起头来的存在。可自从认识云衣之后，她学会了换位思考，知道凡事先替别人考虑，站在更客观的位置看待问题。在茜姨看来，母亲是他们婚姻的第三者。可是在母亲看来，茜姨何尝不是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先认识的卢瞬滔的是母亲，而卢瞬滔在婚后对茜姨也不是全然毫无感情的。也因此，她不再介意她的冷淡和鄙弃的眼神，也不再为卢靖瞳的恶言恶语生气受伤，那怕他说的再恶毒她也不会生气。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理解！想必自己和母亲的存对他的影响就像他和茜姨对自己和母亲是一样的。只是每个人发泄的方式不一样。他选择恶语伤人，自己选择逃避和躲藏。可伤人七分未必不自落三分。必竟那时他也是个孩子，他比自己也不过大不了几个月去。
　　然而这些，在认识云衣前，他从没想过。认识云衣，她一夜长大。一夜之间从懵懂偏执无知的少年成长为内心成熟的女人。也从多年的梦魇中脱困而出，所以云衣的出现才会对她尢为重要，从他那里学来的远较于父母还多得多。也是他，让那个每天躲在人后自怜自伤，自怨自哀且自卑的自己再次勇敢的站到了阳光下，抬起头，笑看风云的。只是，有些伤口尽管淡去多年，还是一样会看得到曾经烙印下的痕迹。
　　想起他，思绪不禁又飘得远了，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赶稿还是带着他的小狗狐狸溜弯呢？又或者只是在自家院子里侍弄花花草草。一时，不禁倒羡慕他那些花花草草来。他对所有读者还不如他那些花草来得亲近。想起这个，不觉又难过的患得患失起来。从忙婚事起已经有很久没再见到他了，再上线MSN上的图像总是灰白着，博客也不更新，完全没有一点消息。唉……
　　“喂，回魂啦！喂，卢敛瞳！回魂回魂！！”正自想的出神，就看见有什么在自己眼前上下晃动，耳里也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大得吓了她一跳，一惊回神，陈若正一脸无语的瞪着自己。
　　“个死丫头，你还晓得来啊。我都快饿死了。”一看到好友，心情就不自觉的好起来。陈若就是有那种让人放松的气场，每每一看到她，自己就原形毕露了。
　　“嘿，我来半天了，是你自己也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晕死！你想谁得呢那么入神？”陈若一屁股坐下，这么粗鲁的动作，在她做来还是很优雅，卢敛瞳在心里自叹不如。
　　“哈，没，没想谁。”卢敛瞳嘿嘿而笑。
　　“切，你就装吧！”陈若白了她一眼，“卢敛瞳就你那点心思还想瞒我？一看你那花痴到迷惘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谁呢，还想骗我。！”
　　“知道那你还问！”卢敛瞳也回瞪过去，唉，看来自己在小若面前是什么都藏不住的。
　　“嘿嘿，别人我还不问了呢！”陈若冷笑道。卢敛瞳就最怕她这个样子，她一这样她就没辙，什么都招了。
　　陈若见她默然不语，也不好太逼她。“你工作怎么样了？累不？”
　　“还好了。每天都有事可做，心情也大好。”卢敛瞳微笑道。
　　“唉，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孤儿院去带一帮烂孩子。”陈若口气里有恨铁不成钢。卢敛瞳只是笑而不答。这时菜上来了，二个都饿了，低头一阵猛吃，一时无话。
　　饭毕，二人吃着甜点，细细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顾伯伯和顾伯母旅行还没回吗？这俩老的有点意思，你们这正经结婚的没去度蜜月，他俩老的倒先去了。还真放心你俩在家啊，也不怕你们吵翻了天？”
　　“说说你们怎么样了？相处得怎么样？”陈若突然问。她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问道。
　　“啊？那个？”卢敛瞳啜了口咖啡不解的问。
　　“你？”陈若望天翻了翻她好看的眼，一脸黑线的“还有那个？你和顾简之啊？真受不了你，有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人妻的觉悟啊！你专心点好不好？”陈若彻底无语了。
　　“就那样。还好吧。”卢敛瞳不带感情的道。
　　“就那样是什么样？”陈若不禁气结。“你就成天想着你那个大神吧你！有意思吗？没见你这样的，才结婚就开始想着红杏出墙的。我都要替顾简之不值了。”
　　“小若，你胡说什么呀！还红杏出墙？那墙我就压根儿没进去过好不好！红杏出墙？谈不上吧。我虽然是嫁了，可我的心还是我的，还是自由的！”
　　“你跟我玩字眼儿呢？！这我是玩不过你。可是我一看你刚一脸痴迷的样子我就着急。”
　　“小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懂。”
　　“是啊！你这文艺女青年的心思我那里懂呢。”陈若没好气的说着。
　　“若，不要这么说。我难受！”卢敛瞳低低开口。
　　陈若看她一脸寞寂于心不忍，叹口气放柔语气“你呀！真不知怎么说你。婚都结了，你就安分点吧！犯不着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不知什么样的人断送自己一生幸福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什么断送一生幸福。若，没那么严重。嫁了顾简之我就幸福了？未必吧？结婚之前我们甚至都还是陌生人，话都没说上两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爱。没有爱，何来幸福？更不要说什么断送不断送的。这婚姻不过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而已。”
　　“而云衣是我这枯窘半生里唯一的亮色，唯一的坚持。若，如果没有他，我今天不会坐在这里。只怕早就自杀死了。即便没死，也一定是个偏执的变态，正躺在阴暗沉腐的烂泥里自怨自艾。如果放弃他，我不知还有什么是可以坚持的。在我最无助最绝望时，是依傍着他才走过来的。”卢敛瞳低低的说着，眼神又不知飘到了那里，脸上有种近乎绝望的泫然欲泣，手下意识的摸着颈间的坠子。
　　陈若看她一眼，差点落下泪来。不知为什么，每当卢敛瞳露出这样的表情她都有落泪的冲动。那种伤痛她不自知，却教看的不人不忍。见她这样，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虽然亲厚如她，但她知道，有些事卢敛瞳从不曾对自己提过。她能感觉到那件事对她伤害颇大，她不说她也从不问。因为知道结了茄的伤口，若硬要揭开是会带出一片血淋淋的刺痛的，那需要勇气。
　　“你就说吧，你到底咋想的啊。”陈若平静下来。
　　“能怎么想啊！！反正嫁谁都一样，有区别吗？”卢敛瞳反问。“我目前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若，你不用担心。我很好！我和顾简之已谈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卢敛瞳说完，伸手过来拉她，还安慰的拍了拍。陈若气急反笑“晕倒，你到来安慰我了！都什么跟什么呀，NND一笔烂帐。也不知你们到底谁欠了谁的。话说回来，你和他怎么谈的？”
　　“啊！就吵了一架然后的谈妥条件了。我们之间也没啥好说的。”
　　“唉，我真是无语了。那，那你们……”陈若突然别扭的不知要怎么开口，吱吱唔唔起来，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这女人什么时候竟会含蓄了？
　　“你想说什么”卢敛瞳疑惑道，讶异于她的扭捏。
　　“汗~~~我是想问，那你们之间呢？就是……额。就是那事？”原来陈若是想直接问的，可是一看到卢敛瞳那干净的眼，突然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她在心里狂抹了把汗，唉，这傻女个憨起来真让人脸红。
　　在陈若吱吱唔唔，阵红阵白月脸色后，卢敛瞳突然灵光一闪猜到她要问的是什么了，一下大窘“死小若，你去死啦。！”陈若讪讪的道“嘿嘿，当我没问。当我没问好了。嘿嘿……哈哈。”
　　“被你气死了！走了，回家。”说着拎起东西就走，陈若也跟上来“回家？回那个家？”
　　“你这不废话呢吗？我还能回那个家啊。”卢敛瞳白了陈若一眼。
　　“哈哈，你这快就把顾家当家了。我以为你很排斥的。”
　　“嗯”卢敛瞳停下想了想“也许吧！如果跟顾家没有这一层关系，我其实很乐意去的。顾家二老很好相处，那是我们家从不曾有过的。那感觉，很温暖。顾爸爸算是功成名就了吧，可是在家就是一特和蔼的老头，很好相处，完全没有压力，也不摆架子。顾妈妈也是，很温柔很可亲。他们都待我很好。顾简之回来得晚，吃饭时多半就是我跟顾爸爸和顾妈妈。我最喜欢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桌前，安静的吃着饭，间或说着些小八卦聊着小笑话，撇开顾简之不谈，我是觉得幸福的。我很珍惜。”
　　“小若，你不知道我从小可么渴望能有这样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即便是粗茶淡饭我也甘之如饴。多年后这种愿望实现了，却是在别人家里。”那天在餐桌上想起小时这个愿望差点没落下泪来。
　　……
　　陈若无语。
　　“所以，”卢敛瞳回转过来，看着陈若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贪念那个家给我的温暖，就算我跟顾简之再怎么样我也不会亲手去破坏现有的安宁。我会好好守住它的。除非哪天他不要这个婚姻了。”
　　“敛瞳”陈若突然抱了抱她。
　　“傻丫头。我该回去了。我要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要上班呢！你也家去吧，外面怪冷的。"
　　“我送你回去吧。外面这么冷，你一受寒就犯咳嗽。你这病到底怎么一回事啊，这么多年也不见好，总这么咳着也不是个事啊。”
　　“唉，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反正也就是冬天才犯犯，过完冬就好。”
　　“嗯，你就拖吧你，看那天拖出大病来。”陈若说着，拉开门走出一捧雪。迎面的冷风呛得卢敛瞳一阵猛咳。
　　陈若赶紧抓了卢敛瞳上了车，刚开出没多远，就叫做陈若“噫，那不是你家小叔受吗”
　　“什么？”
　　卢敛瞳转回头，依稀看见顾逸之的车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