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悠然恨

4、梦魇（1）

　　卢敛瞳呆呆地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头埋到不能再低地装驼鸟。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刺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床上了。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办？？卢敛瞳很不争气的发现自己根本没做好准备。自答应婚事日起，她也曾不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来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皮相而以，他要就让他拿去好了。现在要真刀真枪的上了，总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人。私心里觉得既然爱了，就该忠于他，忠于自己，觉得该为他守身如玉。那怕他不知道也罢。尽管这想法很可笑，她还是这么想。原本也不打算结婚的，就这么一辈子仰望着那个人的。可是现在她却要跟别人……这样让她有种背叛的感觉。背叛了他，也背叛了自己。一想到他，卢敛瞳不觉又悲从中来，又酸又涩。说到底，那里有什么背不背叛的。说来可笑，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们甚至从没见过，他也从来不曾知晓她对他的感情。两人的交往一直存在于网络。可是自已却很肯定，自己是爱他的。不是小若说的只是迷恋。也从没想过要告诉他的一天。那样只会让他困扰。这不是她想要。她只想看着他。也，只能是看着。他的世界根本进不去，不管自己多么努力想跟上他的脚步，可是离得越近反而越远。不管再怎么靠近，自己永远只能站在安全线以外。
　　正自胡思乱想，浴室门开了，卢敛瞳慌忙抬头，敛去眼中的不安。可是还是被吓到了。顾简之光裸着上身，只围了条浴巾走了出来，正用另一条毛巾擦着头发。不时有水珠顺着脖颈蜿蜓而下，在胸前的小点稍滞又欢快的流淌。就是从没见过成熟男性身体她也知道，就画面来说的话，真是的很……性感！顾简之玩味地看着卢敛瞳傻掉的表情，挑眉道：“怎么？还满意吗？看不够的话我们一会慢慢看。在那之前你最好先去洗干净。”卢敛瞳窘得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地一声，跳起来就往浴室冲。“噫，你不用睡衣的吗？啊，我竟不知道我的妻子然来是这么大胆的。要来个美人出浴吗？真是期待啊！！”刚拉开浴室的门，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抓过床头的睡衣冲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落慌而逃。身后传来的笑声，让卢敛瞳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在浴室磨磨蹭蹭不肯出来，实在没想到要怎么面对。也气自己，为什么在顾简之面前就失却了所有冷静和自持。一低头又看到胸前的玉坠，伸手握住，心里默默的喊着：“云衣，云衣，请给我勇气吧！你说过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竟然我选了，就不能后悔是不是。不然，你会不喜欢吧。你不喜欢不负责任的人。”卢敛瞳再抬头又是那个淡漠的女子了，豁出去了，不过皮相而已，我的心还是我的。这样想着，拉开门走了出去。大灯早已关掉，只开着壁灯，光线昏暗而暧昧。顾简之一手搁在床头，一手抽着烟。他的脸隐在烟雾下，逆着光，看不真切，也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舍得出来了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抱你出来了。如此良宵浪费了岂不可惜。”看到她出来，顾简之猛地吐了口烟圈，卢敛瞳皱了皱眉，忍下要咳出的冲动，她有慢性咽炎，最见不得烟味。安静的走到床边，揪开被子躺了进去。
　　顾简之讶异于她不同于之前的淡定，笑了笑，将烟掐灭。
　　卢敛瞳全身僵硬的躺在新婚大床上，双眼紧闭。虽然刚在浴室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但是想归想，真做起来说不紧张是假的。抱着赴死般的心情，卢敛瞳只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静默！一瞬间好像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那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就是闭着眼，她也能感觉得到。那样的赤裸裸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强压下的平静轰然崩蹋。全身紧绷，从发梢到每一个毛孔像拉到极限的弦，一碰就断。
　　“噗~~~~”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大笑，卢敛瞳惊恐的睁开眼睛，顾简之正伏在床头笑得直抽。
　　“哈哈哈，卢敛瞳，你刚在那是什么表情？嗯？你那表情，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慷慨赴死，凛然就义？这是婚床，不是刑场！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一样呢！即然允了这婚事，你就该有这个觉悟，摆出那副样子，你恶心谁呢！”说到最后，笑容敛去，眼神冰冷，面目可憎。是谁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MS也不差嘛。
　　卢敛瞳又气又恼，狠狠闭了闭眼，睁开眼一跟头坐起，冷冷回道：“顾简之，我们谈谈！”
　　“谈？谈什么？怎么谈？”
　　卢敛瞳深吸了口气，手握上胸前的玉坠，好像要从那里汲取勇气和能量。顾简之不动声色的将她下意识的动作尽收眼底。等着她开口。
　　“顾简之，我不爱你。我相信，你也一样。你我之间连‘我们’都称不上。这是你们的交易，与我无关。”我不过是那场交易的附带品，连‘牺牲’都算不上，卢敛瞳在心里加了句。“没有作为你的‘妻---子’该有的觉悟是我不对，对不起，我道歉。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希望能彼此尊重与配合，各自保留自己的空间，互不干涉，两不相欠。我会尽力作一个你想要的妻子，你也可以继续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配合？你是说上床？”顾简之哂笑。
　　卢敛瞳无视他话里刻意的轻辱，漠然道：“随你怎么想，你高兴就好。”
　　顾简之定定看着卢敛瞳漠然的眼，双眸深沉幽暗，隐隐盛着怒意，冷冷问道：“那你现在有觉悟了吗？”
　　“你要，拿去便是。”
　　跟着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重重推落在床上。顾简之精实的身子跟着压了上来，粗暴的吻辟头盖脸的落下，毫不拿捏力道的啃咬生生弄疼了她。带着烟草和酒气的唇疯了一样寻找着她的，卢敛瞳又惊又怕，本能的闪躲，与他撕打着，抓挠着抗拒他的侵犯，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嘶的一声，睡衣被撕裂，惊恐让卢敛瞳不知那的力气，猛一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反自就向床下跑去，顾间之从后面猛扑过来，抓住卢敛瞳的脚踝用力一扯，一跤跌倒，两人跌向地板。头狠狠撞在地板上，痛呼出声。钝痛反而让她清醒。她放弃挣扎，任他所为。挣扎什么呢，有意思么？徒取其辱！
　　卢敛瞳绝望的闭上眼，手摸到颈间穿着玉坠的绳子，顺着绳子找到滑至发间的玉坠，用力扯下，紧紧攥在手里。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落在身上的吻和撸的自己发疼的手。等她意识到时，它们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停了下来。久久不见有动作，卢敛瞳睁开眼，四目相对，立即转开重又闭上。耳中传来一声低咒，跟着身上一轻，压力骤减，接着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他走了！
　　当这个念头终于反应到大脑，深深的无力和倦意从四肢百骸袭来，只觉神经一松，沉沉睡去。

　　顾简之急步走进书房，忍住砸东西的冲动，打开酒柜，倒了半杯酒，一口饮下籍着酒精让自己冷静一来。
　　“该死的，我竟然差点□□了自己的新婚妻子。”顾简之气极败坏的想着，坐进椅子。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累了。
　　深深吸了口烟，靠进皮椅子，柔软的质感让他放松，闭上眼，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禁哂笑出声：“真他妈的见鬼了，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刚刚却差点轮为□□犯。”真是越想越滑稽。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卢敛瞳确有让她发怒的本事。每次一看到她那张淡定冷漠的脸，就莫明火起无名火大，就有种想想狠狠砸开冰层，看看她冰下到底是静如死水，还是暗流汹涌的冲动，这种想法简之不可遏制。这种变态的心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太不像自己了！妈的，什么叫‘你要，拿去就是。’当自己是妓女呢还是当我嫖客呢？
　　跟她接触的越多，他就越看不清她。平日里投怀送抱，耍心眼，玩手段，明里拒绝，实则欲迎还拒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妩媚的，美艳的，冷静的，优雅的，骄傲的应有尽有，就是没见过这么矛盾的。明明看她和朋友亲密如火，一回头却又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难道双重人格？不禁想起了订婚宴上初次见面。其实那天的印象是有些模糊的。当日说是定婚，可谁真拿它当事啊，一直都忙着应酬。她好像也是存在感不强的人，也没人在意。偶一回头，就见她安静的坐着，神情淡淡的透着疏离，看不出喜怒。有人上前说话，也是客气有礼。手捂在胸前，想着心思。对，手像是一直抓着什么？坠子！就是那个坠子。顾简之微眯了眼，看来这个动作已经频繁到让他想忽略都不行。整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会如此激烈的人。
　　顾简之不禁想起之前跟父亲的谈话。那天父亲问他：“简之，你想娶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选择的权力吗？”顾简之反问。
　　“这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或者说有中意的了？”
　　“没有。”
　　“那好，那说说，你想娶个什么的妻子？”
　　“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知道我并不想拿你的婚姻作交易。我也不想找个儿媳跟五世祖似的，天天跟家里闹，不得安宁，我跟你妈还想享享福，含饴弄孙呢。你要是娶个白骨精回来，还让不让人活啊。”顾旬波白了儿子一眼。
　　“爸，你越老越幽默可爱了。你要是也能这么跟小逸说话，就不用天天吵了。”
　　“别提那臭小子，我一见他就火大。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是没中意的，爸可就帮你选了。”
　　“你跟妈自己看着办吧，我无所谓。宜家宜室，温柔和顺能做个好妻子就好。”
　　那天的谈话他也没放在心上，之后就跟卢氏联姻。他也没去责问父亲不是说不拿他的婚事作交易的吗？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个。可是这个卢敛瞳虽然不是白骨精五世祖，显然的，跟宜家宜室，温柔和顺也不搭吧。我明明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她以前不是很胆小，都不敢见人的吗！啊，等等，以前？胆小？我以前见过她吗？是在那里呢？顾简之用力的搜索着记忆。嗯，这么想来，确有这么回事。那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吧，好像有一回跟着父亲去卢家作客，见过卢家的小女儿。如果卢瞬滔再没第二个女儿的话那就是她了。顾简之努力将记忆的碎片粘起，也只隐约记得一双胆小的，躲在暗处的抗拒的眼，其他的就全不记得了。对不上心的人事他从来是不花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