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悠然恨

3、婚礼(3)

　　一桌一桌的敬过去，卢敛瞳在心里开始痛恨怎么有那么多人了。好在有陈若，伴娘当的不错，给自己挡了不少酒。卢敛瞳也早收起之前的不快，极度配合着，始终带着淡笑应付。别的不相干的人事，完全入不了眼，何况还有陈若这个鬼灵精，不时在耳边聒噪，倒也很解闷。不知是走到那一桌时，卢敛瞳拿着杯子应景，就听陈若那小妮子在耳边吃吃的笑：“敛瞳，向前看。”卢敛瞳这才抬头向前看去，这一看，不仅莞尔，却又不敢笑出声。敢情对面坐的正是那粉墙呢，看到身边的陈若，那张脸绿得像秋天的菠菜。卢敛瞳和陈若对看一眼，都低头闷笑，陈若一口酒差点都没喷出来。
　　顾简之一回头，刚好看到卢敛瞳唇边隐去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一个晚上，他是第一次发现她真正意义上的笑。他有一瞬间的怔愕，因为发现她笑的时候……很-----好看。嗯，对，就是好看。笑有千种风情，他唯独只找得到好看二字来形容。不仅朝她看的方向看去，对面坐了个干净秀气的男人。她是在对他笑吗？呵，不是新婚第一天，还没洞房就想红杏出墙吧？顾简之在心里哂笑。正自想着，就听身后一阵骚动。卢敛瞳也回头去看。
　　骚动是从门口传来的，顾简之皱眉，拉着卢敛瞳就朝门口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对面走来一对男女，所过之去，人群纷纷让路，随之是众人的喟叹声。男人穿着很随意，却并不显颓废。即便站在这个西装礼服充溢的大厅里，也不显得格格不入。细碎的短发挑染成栗色，别致的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光，映得黝黑的眸子更显深遂。女的五官精致，妆容无无懈可击,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美艳不可方物。想来刚刚听到的喟叹之声都是此女而来。人群在知道是顾家二子后过来打过招呼也就各自散去了。
　　“臭小子，还知道来啊。你新认识的女伴？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顾简之口里说着就一拳招呼过去。
　　“嘿，哥，你的大日子我咋能不来是不是。彼此彼此，大嫂也不过如此。亏得我还拼命找个脸蛋漂亮的想把大嫂比下去，这下赢得真没趣呢。”轻松避过？说完兄弟俩相视大笑。就见顾逸子拍拍女伴，那女子乖巧的自行活动去了。
　　原来是顾简之的弟弟顾逸子。哈，气质跟哥哥相差很远呢。
　　"兔崽子，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没教养的东西！我是这么教你的吗？一天到晚就知道鬼混。”卢敛瞳一回头，就看到顾父一脸愠色看着小儿子，自已父母和顾伯母也跟在身后，想来是刚才的骚动给引过来的。
　　“再没教养也是你生的。”顾逸子冷冷的顶嘴，别过头不看父亲。父子之间剑拔弩张。
　　“旬波，你这是作什么？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也放在心上？逸之，还不快来见过你嫂子”。江素娴最是心疼这个小儿子。
　　“爸，我们这里说笑呢，敛瞳不会放在心上的。”顾简之也护着弟弟。
　　“你们就惯着他！你看看他，几天都看不到个人影子，不知道的还道他多忙呢？没出息的东西，你也跟你哥学学！！哼，慈每多败儿。”顾旬波还余怒未消，狠狠瞪了眼妻子。
　　“老顾，你动什么气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公司还有简之呢，你就少操些心吧。走，喝酒去。”卢瞬滔说着拉了顾旬波就走。
　　“啊，是啊。你就别动气了。”林方青也笑劝道。
　　江素娴唠叨了两句，也跟着林方青招呼客人去了是。
　　顾逸之待得双亲走后，才回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大嫂一眼，嘴角一撇，张了张嘴，估计是想喊敛瞳大嫂来着，硬是没给喊出来。全没了刚才跟父亲顶撞时的疏离和冷漠叛逆。卢敛瞳看了心里直乐，觉得这个顾逸之有点孩子气的可爱。心里一下就多了份好感。
　　基本上卢敛瞳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冷漠的和排斥的，但也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亲近。
　　“喂，小子，你那什么脸啊，便秘怎么的？你哥娶到敛瞳那是他福气。”小若看不过去，指着顾逸之鼻子就骂？卢敛瞳一听，顿时一脸黑线。再看顾逸之也是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顾简之也是第一次看弟弟如此受窘，憋着笑，一脸同情。哈哈，看这小子受窘，果然比较有趣的说。就见顾逸之脸色变了又变，翻了个白眼：“切，MD，女人果然麻烦。”说完抓了抓头发，拉着他哥走人。走到一半，突然又回头：“大嫂，你今天很漂亮！”敛瞳愣了愣，刚刚明明有感觉他对自己是有着排斥的，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啊啊啊啊啊~~~~”就听小若在一边狂叫，手舞足蹈一副抓狂样，卢敛瞳一掌过去：“若，你又发什么疯啊！！！”
　　“气质受，美受啊，别扭受。”
　　“啊？”卢敛瞳不解。
　　“顾逸之啊，敛瞳，绝对是的。那个顾逸之绝对是个别扭受！！！呜呜呜，我好喜欢啊！”
　　“小若，你给我差不多点！”可是陈若完全无视她。唉，女人花痴起来真要命。卢敛瞳翻了翻白眼，深度无语中。

　　大厅一角，顾简之顾逸之哥俩正呷着酒，看着卢敛瞳和陈若旁若无人的笑闹着。他发现，好像只有跟陈若在一起时，卢敛瞳眼里的抗拒冷漠瞬间冰消雪化，消失无踪。笑容和煦，有如冬日暖洋。那样的她和冷漠疏离的她判若两人。酒起喝越多，可是顾简之的眼神反而越来越清亮了。看着卢敛瞳的眼神深不可测。顾逸子看着大哥半晌无语。
　　“哥”顾逸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顾简之回头看着弟弟。
　　“算了，没什么。哥，希望你幸福！”
　　“噗~~”顾简之一个没忍住，一口酒全喷了，捧着肚子笑得很没形象：“逸……哈哈，逸之，哈哈哈，你不是吧？你是不是八点档看多了，笑死我了。肉麻死了。小逸，你越来越可爱了，哈哈。”
　　顾逸子一看哥哥笑的这么猖狂，顿时就恼了，抡起拳头就打：“你敢笑！顾简之你再笑，你再笑看我不毙了你！？说过几多次了，不许叫我小逸！”
　　“好，好，我，我不笑，我不笑，哈哈”顾简之嘴里说着，可行动完全不是那回事。看弟弟好像真要恼了才收起笑容。
　　“哥，我说正经的。这个大嫂，还真是跟你以前交往的女子不一样呢。卢靖瞳竟然还有这么个清秀的妹妹。我知道这婚事是爸作的主，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别扯了，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呀，管好你自己吧！还是想想晚上回去怎么应付老头子吧。你呀，你也收收心，别成天跟着一帮子人瞎胡闹。画漫画那是小孩子的事，你都多大人了。”
　　“画漫画怎么了？谁说漫画就得是小孩子看的，大人一样可以看，现在越来越多的漫画都是大人在看。你怎么也跟老头子一个嘴脸？越来越恶俗！”顾逸之一听他哥这么说就来气。
　　“好，好，我恶俗，行了吧。！你高兴就好。”顾简之叹气。
　　“哼！”顾逸之扭头不再理他哥，埋头喝酒也早忘了刚是在讨论他哥的婚姻问题。顾简之摇摇头，笑。

　　酒阑笙歌散。卢敛瞳怔怔的看着宾客逐渐散去，偌大的大厅一片狼籍。心也跟着空了下来，一瞬间有些迷惘，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样空寂的未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尽管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其实本也就只是自己一个人而已。她在心里喃喃的告诉自己。
　　终于要走了，一行人拥着二人向停车厂走去。林方青不住的叮嘱着。江素娴在一旁打趣道：“你就放心吧，我会当女儿样待瞳瞳的。怎么我是个恶婆婆样吗？还是说我有恶婆婆的潜质？”林方青也笑了。终于放下心来。顾简之和父亲并卢瞬滔走在后面，不知低声说着什么。看到自己的车，走上两步，揽着卢敛瞳：“爸，妈，回去吧，别送了。想她了，就打个电话我们回去看你们。”
　　“嗯，还是简之懂事。瞳瞳任性了点，你可让着她点。”林方青笑道。
　　“我会的。”
　　“放心，还有我呢，我断不会叫简之欺负了瞳瞳的。旬波，你说是不是。”
　　顾旬波打了个哈哈，“这是你们女人的事，我才懒得管。老顾，没事就来喝两杯啊。我也解解闷。你托我的我放在心里了。”说完大笑着钻进车里。
　　卢瞬滔携林方青止止步，目送女儿离开。
　　“瞳瞳。”林方青忍不住唤到，踏步上前，却又顿住。千言万语喑哑在这一声唤里。她突然觉得，这一次是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卢敛瞳钻进车子的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终于，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顾简之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等了下不见有所动作，再次跟卢家夫妇道别，发动车子，缓缓驶离。林方青看着车子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终于哭倒在卢瞬滔怀里。卢瞬滔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也是一脸默然。心里低叹：“但愿我这次是对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不管是不是能够弥补。我只能以我自己认为对的方式。”
　　“阿青，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两家离得也不远，什么事总还是能照应周全的。”良久，卢瞬滔低低说了句，伸着揽过林方青向车子走去。灯光下那张脸好似一夕之间老了不少。

　　卢敛瞳心里翻江倒海，泪如雨下。手紧握成拳，腰挺得笔直。眼酸涩涨痛，却没有泪。
　　终究还是没有回头。
　　有些过住，她不想回头去看；有些伤口，结了茄，她不想一痛再痛；有些情感，遗忘得太久，早忘了要如何表达。
　　一路上卢敛瞳都恍恍惚惚，将过往很多事尽数想起，却总也纠缠不清，理不出个头绪。
　　“卢敛瞳。”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卢敛瞳？到了！你想让我爸妈等多久？还是你想我抱你出来？”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吓了卢敛瞳一跳。
　　“啊！哦。”卢敛瞳慌忙回神，看着台阶上含笑站着等他们的未来公公婆婆，赶紧跳下车，让老人等，这一向不是她的习惯。
　　跳出车门，脚踏上实地的一瞬间，卢敛瞳突然醒觉：“我真的结婚了！今晚还是新婚之夜。”这迟来的对新婚之夜的醒悟带来的恐惧让她呆在了那里，再迈不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