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和脑洞堆放》一生茫然

22、山

　　悟空传杨戬同人。反派人设预警，角色死亡预警，私设预警，请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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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神仙为什么这么喜欢用山压人，杨戬想。
　　那么多座山，像一座座墓碑，每座山下也许都压着一个曾自由的魂灵。
　　也许诸神以为山是永远不会崩塌的。
　　但杨戬知道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不论是华山，还是五行山。
　　沧海桑田，不过是一瞬间。
　　不过是五百年。
　　杨戬在等着那一天。
　　《悟空传番外:杨戬传》
　　1
　　孙悟空离开五行山的那天杨戬去了华山，他望着裂隙之上的巨峰久久，嘶吼声从泥土岩缝中传来，其中裹挟的是绝望、压抑，亦或是仇恨，他无法分辨。上山时附近的凡人告诉他那山里关着罪仙杨婵，五百年前，她的亲哥哥二郎神把她镇压在这里。

　　“她做错了什么呢？”杨戬问，四下无人，没有人给他答案，倒是华山的风在哭，好像替被关在这里的人委屈。

　　“那只猴子带上了金箍，忘记了过去，五百年了，婵儿……我只是等来了这样的结局。”

　　妲己的预言*只说中了一半，周朝果然重蹈商朝覆辙战乱百年，只是在凌霄殿上狂笑的英雄纵然让众神胆寒也终究没能掀翻天地，无论是怎样自由的灵魂，最后都只能囚于神佛掌中。

　　“这世上不会有天命管束不了的生灵……”就像这些山，它们就算有一天崩塌，也不过是奉了神佛的旨意为更痛苦的折磨让路。

　　“太可笑了，”杨戬喃喃，“我居然会相信妖精临死前的疯话。”

　　五百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一个人因为期盼着光亮才从这十八万天中熬过来，却眼见着那点微芒什么也没来得及照亮就消亡在黑暗中，又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天界的战车轰隆隆地响着在华山上空驶过，不知又要去何方，不知又要去镇压谁，电闪雷鸣过后雨带着血腥味轰然泼下，雨声盖住杨婵的声音，再一次把他们兄妹隔绝，杨戬湿淋淋站着，觉得自己像一条没家的狗。

　　2
　　听说佛祖的金箍让妖猴忘了一切，让他不再满脸愤怒，学会了在冷嘲热讽中乖乖摇尾巴，这样的妖猴让曾经因他颜面扫地的众仙欢乐，他们有时候会排着队地偷偷去看他，再回天庭大肆宣扬他如今的模样。

　　杨戬不参与这种狂欢，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照镜子而已，他和孙悟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头上没有金箍。他们都背负着天降的罪，孙悟空如今虽然可笑，但于他自己也算是个解脱，起码他不会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尊严被人扔在脚下踩。

　　杨戬的尊严如今就踏在别人脚下，毕竟玉帝是不允许三界生灵有自己的尊严的，所以杨戬越不想看孙悟空的笑话他就偏让杨戬看，于是杨戬接到了去祭赛国帮孙悟空除妖的圣旨。

　　嫉恶如仇的火眼金睛也会熄灭，也会如天河死水，桀骜如孙悟空也会唤人“神君”，也会说“请”，他请杨戬帮他除碧波潭驸马。梅山兄弟各个偷笑，哮天犬在地上打起滚，杨戬皱起眉，他们又察言观色地乖乖站好。

　　孙悟空失去了以前的杀心，九头虫负伤败逃，他选择了不追，趁机变化模样去龙宫骗宝，这份机灵倒是像从前。杨戬与他道别，又遣梅山六位上天复命，自己带着哮天犬去追九头虫。

　　3
　　斩草需得除根。杨戬看着眼前吞下九头虫内丹的孩子，心中更加深了这一想法。少年的模样清秀，像他的母亲，眼神凌厉，像野兽，他很护食，对杨戬这个后来者宣示主权:“先来后到，这是我的东西。”

　　杨戬好像听到一声笑，又好似听到一声哭，笑是玉帝捉弄的笑，哭是五百年前华山的那一声哭。罪仙的血脉是否该留存于世？杨戬不知道，他曾经认为万物生灵都有自己活着的权利，是这五百年改变了他，因为他逐渐懂得了什么叫生不如死。所有摆脱了神仙的掌控自主自命的东西都叫做妖，神仙有无数种惩戒妖的手段，他、孙悟空、花果山的生灵，他们都痛苦地活在这种天罚中。

　　杨戬不会认错，他有一只看破万物的慧眼，他既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就不得不斩断这罪孽。

　　很快，少年鲜血淋漓，躺在已经死去的九头虫身旁，眼神畏惧:“别杀我。”

　　“即便痛苦也要活着吗？”杨戬问他。

　　“要……活……”少年眼神涣散，他痛极了，用尽最后的力气蜷缩起来，就像胎儿眠于出生前的温床，“要去，找……母亲”

　　他这时候极其像杨婵，杨戬落下一滴泪。

　　仙凡生子天地不容，终结错误、纠正苍生是神的使命，杨戬正是背负了这种使命的神。

　　4
　　妖猴死了。他在西游途中遭遇变故，先游地府，又至天宫，然后在众仙的狞笑中恢复了记忆，杀死了曾经的自己。

　　五百年，不过是一场骗局，当孙悟空开始否定自己的过去，他也不过只是一只普通的猴子罢了。杨戬站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望过去，是玉帝意味不明地眼神。

　　孙悟空死了，天界因他起的的火还在烧，如来说那是天外之炎，无根而出，其源却是人间的欲望。心魔一去，其火就自灭了。但有人不想让它熄灭，阿紫带着孙悟空一起投入了那火焰，他们的身体就是延续火焰的柴。阿紫等了孙悟空五百年，玉帝一直没有杀她，也不过是想让她亲眼看看英雄陨落的今日。

　　七天后，天庭的火熄灭了，花果山下雨了。五百年前，天条不许花果山下雨，五百年后，西游路上的那条白龙做了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杨戬奉命去花果山剿灭白龙，清扫战场，白龙伤痕累累，疼得在云间打滚:“你好好看着这一切，这就是你的明日。”

　　“不会的，”杨戬说，“神永远不会和妖有一样的下场。”

　　白龙大笑，坠下云间，她落下的地方本该有孙悟空的金箍棒，那根只有孙悟空能拿得起的棒子却不见了。

　　又是五百年吗？杨戬抬头，一双双含笑的眼正静静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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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五百年了，婵儿，”华山之上静悄悄，连风声也无，只有一个人的低语，“你还活着吗，婵儿？”

　　杨戬孤零零地站在华山脚下，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杨婵的声音从地下传出来，一千年了，或许再浓烈的仇恨也会有终止的那一天，又或许，终止的是漫长无望的生命。

　　“不要死，婵儿，再等一等，再……”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过了许久，康安裕驾云赶来:“真君，陛下的旨意送到了灌江口，传你上天护驾。”

　　“怎么了？”杨戬脚下没动，语气并不好，他来看杨婵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这是独属于他们兄妹的时光。

　　“妖猴想起来了，击败了金翅大鹏，重新竖了妖旗，现下正和金蝉子一起往西天去……”

　　杨戬没等他说完，驾云赶往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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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众仙又齐聚凌霄宝殿，一起听着大雷音寺的激斗声，一起发抖，谁也不想面对孙悟空，但谁也不敢离开。

　　杨戬没有发抖，他不必发抖，即使他烧了花果山，还杀过一次白龙。他在玉帝身旁神游，想着他推杨婵下深渊的那天，她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记不起来了，一千年太长了。

　　孙悟空杀进来时，玉帝说:“杨戬，你是西游最后的障了，拦住他。”

　　杨戬沉默不语，三尖两刃刀迎上了金箍棒，硬生生拦住了一往无前的妖猴，兵刃上擦出火花，声音刺耳。

　　孙悟空咬牙切齿:“杨戬，你本不该。”

　　杨戬双目闭合，额间天眼张开，流光四溢，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谁也不能终止这场西游。”

　　“阿弥陀佛。”孙悟空身后的金蝉子高呼佛号，悲悯地摇头，“可怜身是眼中人*，可怜，可怜。”

　　杨戬双目溢出血泪，青丝渐白，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爆起青筋:“来。”

　　猴王身后是花果山妖众，喊杀声似滚滚天雷，齐天大圣的旗帜在他身后展开，迎着风猎猎招展，杨戬孤身迎上。

　　金蝉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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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踏过血泊，撕开了眼前的屏障，那道困住了所有妖族一千年的梦魇。满地都是支离破碎的人偶，玉帝、王母还有满天的神仙都碎在一处。唯一没有破碎的是杨戬，他被自己的兵刃钉在地上，血自他身下蔓延，人偶没有血肉，这大殿中的血都来自他一个人。

　　一千年前，天庭与西天携手设下西游境，将全部的妖族困入其中，五百年一轮回，永受心魔之苦，直至将灵魂消磨得一干二净。这阵要困孙悟空，要困金蝉，要困天蓬，要困全天下所有不服神佛的生灵，还要捏造人偶，制造幻象，做一个没有破绽的完美世界，除了庞大的灵力，还需要一个力量强大的阵眼。

　　玉帝说:“只要你肯，你活着出来的那天，我会释放你的妹妹和母亲。”

　　杨戬没有选择的权利，带着这句或许不会被兑现的承诺进入了法阵，现在这个约定结束了，西游境破了，他也即将死去。浩浩荡荡的妖族从他身边路过，没有一个停下来嘲笑他，他们懂他的痛楚，即使在不久前他还拦在他们面前。

　　金蝉停了下来:“你还有话要说。”

　　杨戬点点头，金蝉在他身旁坐下。

　　“我妹妹有一个孩子，男孩，我给他起名叫不哭，我把他藏起来了，哮天犬知道他在哪儿，你帮我把这个给他。”西游境中被他杀死的那孩子只是个流淌着杨婵血液的人偶，玉帝用这个人偶来测试他对仙凡之子的态度，他下手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杨婵之子在西游境之外，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在这里，杨婵都是假的，那不过是他的心魔。

　　杨戬抬起手，剜掉了额间天目，金蝉双手接过，血染红了他素白的手，他依旧眼神悲悯，他是真正的佛陀，不会因沾染了肮脏而愤怒。

　　“和他说，那座山，终于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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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呢？”少年眼神倔强。金蝉没见过他的母亲，只觉得他的眼睛很像杨戬。

　　金蝉摊开手心，无声地望着他，掌心里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他死了？”杨不哭很平静，好像早有预料，他从金蝉手中拿起那颗眼球，放在了自己额间，天眼嵌入得很自然，好像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还有一句话，让我代为转告……”

　　“我知道是什么，”杨不哭打断了金蝉的话，“他一定是要你和我说，山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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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率领妖众把天庭搅得天翻地覆的那天，杨不哭去了华山，砍柴的斧子狠狠劈下，引起一阵山崩地裂，裂痕里，沉睡着两位女仙。

　　至此西游落幕，神佛退隐，群山崩塌，那些曾经神仙不许人们提起的字眼重现世间，长着三只眼睛的少年在这样的新世界中四处游历，他永远闭着双眸，用额间的那只眼睛看世界。

　　“我娘说，你小时候很霸道，最讨厌别人要你做选择，你第一次见你师父就因为这事打了他个乌眼青*……你从前，也是孙悟空一样的人。”

　　只是后来，成长会磨平每一个孙悟空的棱角，让他们变得麻木，学会恐惧，最终变成再也没有勇气打破桎梏的杨戬，永远等着山崩塌的那一天，却从不敢自己挥出那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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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妲己的预言:出处《悟空传番外:杨戬传》
　　处死三女妖时，杨戬便是监斩官。雉鸡精和琵琶精还在哀哭不公，那狐狸精仰天冷笑道：“求他们作甚，这时始知神仙是无信无义了。我等本自在山林，与世无争。偏逢天神召唤，要我们为祸商朝。我等按神仙意旨行了，结果事了神仙们一副慈善面孔，全不管他们作了多少恶，手上沾了多少血，尽全然推到我们妖精身上便了。莫要哭，死便死，却咒这周朝将来也重蹈商朝之辙，出个无道昏君，爱上位美人儿，惹怒天下诸侯，战乱百年。更愿那五百年后，出个天命也管束不了的人物，打上天庭，使众神魂飞魄散，那时天下的冤屈都得报偿，那时天下的众生都会狂笑！”

　　可怜身是眼中人:出自王国维的《浣溪沙》
　　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年代不对，但我很喜欢这句，很适合杨戬。

　　打师父得故事:出处《悟空传番外:杨戬传》
　　玉鼎知道杨戬不是凡人，于是准备将他收为弟子。
　　但是神仙收弟子之前，照例是不能明说，要先考验一番的。
　　于是玉鼎掏出一块石头、一块金子，问杨戬：“你要哪一个？”
　　杨戬一看那金子，原来也是石头变的，心想臭道士你耍小爷？
　　杨戬于是直接一拳就捣到玉鼎脸上去了。
　　玉鼎疼得捂着脸在地上叫娘，杨戬把那块石头和那块金子拿起来，对杨婵说：“看见没？你要是选了金子，他说你贪心；你要是选了石头，他把你当傻子，所以下次再有人让你选，你就直接打掉他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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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试着写了写悟空传杨戬，想表达的东西还是没能完全表达出来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