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商女》纸尺

17、第 17 章

　　文远书将手中的那碗药递过去，“孟小姐交代的，让我看着你把这药喝干净，你赶紧，我还想和你说点儿正事!”

　　“我这伤还没好呢，文管事就又要让我干活儿了？”薛其则故意叹起气来，手上动作倒是没含糊，接过药碗几下就把药喝进了肚子里。
　　“啧，真苦！”

　　文远书赏了他一个白眼，“这药可是永安堂的安大夫开的，卖的是人家孟府的面子，你还敢嫌苦？”

　　安大夫年纪大了，轻易不出门看诊，这次能来，想来也都是孟茹的缘故，念及此，薛其则果真不觉得苦了，反而觉得这药带了丝甜。

　　文远书知道薛其则的伤并没有多严重，便也没功夫陪他在这儿忆苦思甜，反而主动问起了这次山匪的事情。

　　这次山匪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薛其则也是觉得其中仍旧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正想和人讨论讨论，便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和细节告诉了文远书。

　　虽说只是一场乌龙，但到底其中还埋藏着许多问题。
　　“李镖头他们身上的确是穿的幽州府衙的官兵服，不过看料子也是两三年前的衣裳了，如今幽州府衙的官兵服饰早就换了新的布庄。拿些山匪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可这好好的，李大哥他们为什么穿这衣服啊？难不成是途经幽州时发生了意外？”薛其则问道，之前将人救回来，看李海等人的状态不好，他还没有好好去问过。

　　幽州这次也和景州一样，受了旱灾。不过幽州有永安郡王坐镇，手底下有兵，倒是没有灾民敢往城内去，里头的情形应该比景州好得多。

　　文远书却是亲自去问了情况，
　　“并非如此，只是李镖头他们刚刚出了博州，便被幽州地界的地痞流氓缠住，直到进了幽州城内才好些。李镖头和幽州府衙的一个捕快是旧友，便承情要了些旧衣服，装作幽州衙役的样子，一路上倒是安静不少，哪曾想，这马上就要进景州时，却发生了意外。”

　　“幽州的那些蛮横之徒，竟如此畏惧当地的衙役官兵？”薛其则觉得这可真是矛盾极了，
　　“衙役官兵在幽州作威作福，灾情间还伙同军队，对灾民置之不理。今日这些山匪也曾经是幽州人，偏偏一逃就逃到景州地界来，往日里对乡邻也很是友善，偏偏看见幽州官兵却下了狠手。当真是有意思！”

　　薛其则言语间嘲讽意味明显，哪怕现在自己屋里，文远书还是少不得提醒他一句谨言慎行。

　　“如今形势乱得狠，你这话在自己人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外面可得老实些。”文远书也是读书人，朝堂事听过几分，那浑水可不是谁都有命去瞅几眼的。

　　“知道了，我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现在想来，咱们的常大人虽然是个甩手知府，但好在也没干那种火上添油的事儿。”
　　接受到文远书警告的眼神，薛其则才转开到其他话题，“说起来，这其中有一点倒是奇怪。”

　　文远书：“怎么了？”

　　薛其则回忆着那天陈树最后下山的那番话，“那位陈寨主说，以后若我有所求，他定不推辞。”

　　“可能是场面话罢了，你也不必放心上。”文远书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一句客套话他都能信。

　　薛其则却是摇头，“我感觉不像是客套。”
　　那天明摆着是哪个叫张柳的让陈树下来发话，一看就是动真格的。可薛其则仔细琢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唉，反正也不急一时，人家上赶着让我去占便宜，若我真有需要，定不会客气的。”

　　文远书看他这是真上了头，便也不好再说，继而开始聊些闲话，
　　“话说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保住镖局不少兄弟，我已经传信给了东家，说不定以后就要重用你呢！”

　　薛其则对镖局的朋友，都是实打实的情义，“不论东家怎么想，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要是没有李大哥和东家，我现在还只是城南的一个乞丐呢！”

　　“说你实心眼，你还真是实心眼啊！”文远书看了看自己的兄弟，还是忍不住提点他一下，“你到时候日子稳定了，就没些别的想法？我听麦奶奶说，你没几天就十五了吧？”

　　薛其则是麦奶奶捡回来的，也不知生辰，麦奶奶便将他捡回来那日当作他的生日。说起来，他到底是十五十六都还未可知呢！只是往年日子苦，也没怎么注意过，若是文远书不说，他还想不起来。

　　瞧他这样子，文远书就知道他还不明白。
　　干脆直接说道，“我记得孟小姐今年是满十四，大户人家的小姐，十五岁便出嫁，若是十四岁也该议亲了。”

　　薛其则哪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小茹还是个小姑娘呢。只是听到文远书说，她要议亲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只要一想到，以后她会给别的人送糕点，送药，送绿豆汤，会对别人笑，会守在床头照顾别人，他就嫉妒得发慌。

　　文远书瞅了瞅被薛其则抓出褶皱的床单，出声道，“我也是看得出来你对孟小姐有意思，既然是真的喜欢，不若就努把力，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大家都好说话，免得以后错过了，终生后悔。”

　　薛其则觉得文远书今晚的话都挺刺耳，干脆将头撇开，“小茹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心知自己配不上她，便不会往前凑，免得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反应看得文远书干着急，奈何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又觉得孟家长辈会许个什么样的人给孟小姐？”

　　薛其则心里发堵，“我哪里知道。”
　　但肯定是个才高八斗，门当户对的好郎君，才不是自己这样的人。

　　文远书叹口气，“你以为，孟老爷子为何突然收留了范桓和蒋林松二人。若说收留小耿，是为了给孟小姐寻个弟弟和玩伴，那这两人年岁这么大，又是干什么的呢？”

　　薛其则迟疑片刻，“或许，或许只是为了以后有个照应。”

　　“你就自己骗自己吧！我瞧着，分明是孟老爷想从这二人中挑个孙女婿。我今日问过范桓了，他说老爷子不日就将送他与蒋林松去京城。”

　　薛其则转过身来，“去京城做什么？”

　　“自然是准备接下来的武举和科举。但凡二人有一个考上了，待孟小姐嫁过去，就算是脱了商户的帽子。”
　　文远书这话也是瞎猜的，但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毕竟商人就算再有钱，也总被人瞧不起，他刚刚说的这法子，可是不少大户人家常用的手段。
　　真假不重要，别让他这个兄弟硬生生把自己的姻缘错过了才好。

　　果然，就见薛其则情绪激动起来。
　　“范桓自始自终都将孟家当恩人，把小茹当妹妹，根本没那个心思。而那蒋林松心思不纯，见利忘义，绝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文远书：“可不是吗？再说了，人家孟小姐指不定早就心有所属，如此这般，还不知道多难受。”

　　薛其则一愣，像是听不懂文远书的话一般，心思一沉，“你说，小茹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知道的，可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文远书一边说道，一边觉得这月老的差事可真是不好做，
　　“你扪心自问，孟小姐对你如何？你是没瞧见，这次听说你可能有危险，孟小姐急得连茶水都不肯喝一口，就在镖局等着你回来，后来你受伤昏迷，更是急得方寸大乱。平日里那么有主见的小姑娘，若不是遇上自己的心上人，又何至于此？薛其则，你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文远书言尽于此，多得也不必说，交代他好好休息后，便自个儿回了房间。

　　于是便徒留薛其则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在刚刚喝的汤药里面加了不少助眠安神的东西，翻了几转后也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只是人虽然睡了，在梦里却是精神着。

　　第二日一早，薛其则尚且没从梦中的旖旎光景中醒来，就感受到身下的一阵凉意。
　　人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让薛其则的脸一下便黑了下来，细看的话，耳尖还是红彤彤的。

　　梦中情形还挥之不去，薛其则便强势的撑着受伤的身体，将糟糕的罪证换下来，打算找个无人处彻底解决掉。

　　刚刚推开房门，便看见走进院子里的孟茹，下意识将手里的脏物藏在身后。

　　孟茹自然也是看见薛其则了，看对方大早晨也只穿着一层单衣，便立马走过去，“你还生着病呢！就算是夏天也不能就穿这么点儿！还不快去歇着。”

　　看对方别扭的不肯动弹，两手背在身后，偷偷摸摸一瞧便是藏了什么东西，眼睛一眯，
　　“你身后藏什么呢？拿出来瞧瞧。”

　　薛其则浑身僵硬，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应对，就感觉有只手往身后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