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本垒》牧羊星

18、第 18 章

　　蒋青岚回了趟公司。
　　昨晚团建到凌晨才结束，他走后气氛迅速嗨了起来，一群酒鬼喝到天亮，导致今天很多人串休请假，公司里没什么人。

　　蒋青岚先去了姚焕的办公室，姚焕也刚来，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手捂着胃，还恶心得要命。
　　见了来人，姚焕痛苦地闭上眼：“救命，快送我去医院吧，下次面试，我真得问一问酒量，不然要被这群小年轻喝死。”

　　“你不是小年轻？”蒋青岚好笑：“卖什么老。”
　　姚焕叹息说：“我以前觉得我还能再蹦跶十年，昨晚我彻底意识到，我老了，你也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蒋青岚在他的椅子上坐下，嫌弃地打量他：“不行就回家，别在这儿影响工作氛围。”
　　“你都不知道，你昨天回去以后，咱们公司好多小姑娘都想哭了。”姚焕说：“你这个祸害，以后没事儿少来公司溜达，在自己家里也能干活，别天天偷别人的心，还不告诉我们你的心动对象到底叫什么。”

　　蒋青岚有点想笑：“随口一说，还真信？”
　　“……”姚焕坐起来，盯着他：“你耍我们呢？”

　　姚焕恍然：“我就说，你也不是那么专一的性格，哪来的一个心动对象，能隔着国界钓你那么多年。”
　　“你个骗子。”姚焕说：“看不出来，你说胡话眼睛都不眨一下，给自己炒作呢？”
　　蒋青岚垂下长睫：“谁让你们都那么无聊。”

　　“你闲我们无聊，你也不能拿这事儿骗人啊。”姚焕气不打一处来，说：“听说过狼来了吗，万一以后你真有喜欢的人了，他也信了这些鬼话，我看你怎么解释，人家心里永远有个刺。”
　　“也不算骗。”蒋青岚淡然地勾了下唇：“事情一半是真的，只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说了也不会怎么样。

　　姚焕怔了怔：“什么意思？”
　　蒋青岚：“字面意思。”

　　姚焕理解了一下：“……就是说，真有那么个人，但你不打算追人家？”
　　蒋青岚拿起他桌面上的一个小摆件，在手里慢慢转着看，找到了一些设计灵感。

　　姚焕忍了忍，没忍住：“你有病啊？为什么不追，你差什么？”
　　“喜欢就上。”姚焕不理解：“还有你配不上的人？”
　　蒋青岚“嗯”了声：“配不上。”
　　姚焕：“……”

　　“连你都配不上……”姚焕充分发挥想象力，往夸张了想了想：“卧槽，不会是哪个国家的王储吧？”
　　蒋青岚放下摆件，站起来，淡声说：“别躺着了，干活，扣工资了。”

　　姚焕完全没了工作的心思，胃痛也感受不到了，只想追问：“求你了，告诉我吧，到底是谁？”
　　蒋青岚略过他往外走，不带感情地说：“别猜了，骗你的。”
　　“……你他妈。”姚焕面无表情。

　　姚焕看着走出办公室的人，过了一会儿，摸着下巴嘀咕：“靠，到底什么人物，那么牛逼。”

　　-

　　晚上，蒋青岚回到家里，看见江云灿戴着塑胶手套在大清扫，身上还挂着黑色围裙。

　　他愣了愣，下意识观察学弟的脸色，想知道他是不是又喝醉了。男生脸色很清醒，看见他拎着手里的吸尘器，说：“回来了。”
　　还真有点像新婚后的家庭。

　　蒋青岚放下手里带回来的小甜点，过去帮忙：“我来。”
　　江云灿避开，不让他碰吸尘器：“我喜欢做清扫。”
　　蒋青岚没有再抢，沉默两秒说：“那我擦地。”
　　江云灿说：“不用，你上去休息吧。”

　　江云灿对清洁的热爱是真的，从小他就用这种方式来释放学习压力，每次考试前后都要给自己的房间彻底大扫除一遍。
　　江晴的房间也是他的重点战场，后来江晴长大了，女孩子的房间不方便随便进，他才放过了那片解压宝地。

　　江云灿想了想，问：“你的房间用我帮忙清扫一下吗？”
　　蒋青岚笑着说：“你不累？”
　　“小事。”江云灿说：“一会儿我上去。”

　　蒋青岚觉得自己请回来了一个宝贝，但不能让学弟白干活，发出邀请：“明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江云灿还没说话，蒋青岚顿了下，啧了声：“不行，明天要出差。”

　　江云灿：“又要出差？”
　　“嗯。”蒋青岚说：“就两天，去趟邻市。”
　　江云灿：“哦。”

　　江云灿继续干活，蒋青岚不太想上楼，就去厨房做晚饭。
　　自从学弟入住，他难得有了生活的动力，以前他都是靠外卖解决三餐，偶尔才自己动手煮个面，碗都懒得刷。
　　家里太空，没有人催着行动，自己住就很容易变懒。

　　房子面积不小，江云灿吸尘就用了一个多小时，等他拿起拖把，蒋青岚叫他：“别擦了，先过来吃饭。”
　　江云灿有点犯强迫症，不擦完就很难受，犹豫片刻说：“等我五分钟。”

　　擦完了客厅的区域，江云灿换下围裙，洗手吃饭。

　　“这次去做什么项目？”江云灿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和学长问他的工作了。
　　蒋青岚说：“一个艺术馆的项目，中外合办，谈合作。”

　　江云灿吃了口蒋青岚做的菜，口味有点淡了，看得出学长平时根本不会自己做饭，简餐的早餐是他最拿手的，所以平时的晚餐都是他负责。
　　“要一起去玩一圈吗？”蒋青岚问。
　　江云灿摇头：“不去了。”

　　出差的工作一般都是比较疲惫的，像他这种体质就很容易水土不服，很难受。而且总是去打扰人家工作也不太好。
　　蒋青岚点点头，还有点遗憾。带学弟出去，还有人可以聊聊天，没事逗一下学弟，很有意思。
　　蒋青岚不喜欢和姚焕聊天，太能说了，说不过，坐在姚焕旁边他只能当收音器。

　　吃晚饭，江云灿继续做清洁，蒋青岚把碗放进洗碗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问：“以后想结婚吗？”
　　江云灿仔细拖干净每一块地板，皱了下眉说：“不想结婚。”
　　蒋青岚点点头：“太可惜了。”

　　江云灿笑了声：“可惜什么？结婚又不是考家务。”
　　“不是这方面。”蒋青岚只是说：“你是很适合结婚的人。”

　　很适合结婚的人。
　　江云灿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在他的概念里有点模糊。

　　“学长想结婚吗？”江云灿问。
　　蒋青岚淡淡幽默：“我已经结婚了。”
　　“……”江云灿抬起头：“学长，你真的不会开玩笑。”

　　蒋青岚看着江云灿，男生的脸上确实没有笑意。他笑了下：“确实，应该再学一学。”
　　“那倒不用。”江云灿继续低头拖地，“你这样就很好。”

　　蒋青岚沉默了几秒，说：“早点休息，别太累。”
　　“嗯。”江云灿状态投入地应了声。

　　蒋青岚却站着没有走。
　　过了一会儿，江云灿转头看向他：“怎么不上去？”
　　蒋青岚微微蹙眉，问：“强迫症还在治疗？”

　　江云灿没想到学长会问这个，有点意外，他微微一笑，说：“你平时看得出来我有问题吗？”
　　蒋青岚摇了摇头。

　　“已经好多了。”江云灿说：“不用治疗也没问题了。以前比较严重，影响到了别人，所以才去治疗。”
　　“影响到谁了？”蒋青岚问。

　　江云灿不太想说：“就是有过那种事，不太想继续犯病了，所以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
　　知道学弟这是在释放自己的精神压力，蒋青岚只能走开，让他舒服地劳动：“加油。”
　　江云灿目送着学长上楼，才继续用拖把擦地。

　　二十分钟后，江云灿戴着抹布去敲了敲蒋青岚的房门：“学长。”
　　蒋青岚给他开门，请他进去。见他这个犯病的状态实在有点可爱，虽然有点心疼，但也忍着笑：“楼下都擦完了？”
　　“没有。”江云灿说：“怕你睡了，先擦你这里。”

　　蒋青岚在心里叹了口气，难以想象，以前学弟强迫症严重时每天是怎么度过的。
　　这哪里是影响别人，江云灿选择了一个最造福别人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犯病时的痛苦，这是他的聪明和善良。

　　江云灿进了门，先大概扫了一眼房间，非常整洁，基本看不出明显的脏乱。
　　但转了一圈，还是发现了很多他无法忍受的清洁死角，书桌上的缝隙里也有细微的灰尘，他最讨厌的就是缝隙里的灰，看着就会想擦干净。

　　“学长，你最近清理过机箱吗？”江云灿看了眼他的电脑，问：“如果需要，我改天可以帮你彻底清理一下，里面积灰会影响性能。”
　　“行。”蒋青岚没有拒绝：“谢谢。”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江云灿说。
　　“嗯。”蒋青岚在工作台前坐下，手覆盖上鼠标。

　　最近蒋青岚有一个项目在忙，又开始熬夜。他的工作模式比较极端，经常要靠熬夜才能发挥所有的灵感，最大化效率做出完美的作品。
　　他看着电脑，偶尔用余光扫一眼在侧边擦东西的学弟。

　　只是看外表，江云灿不太像那种会做家务的男生，会觉得他是那种家世很好的骄纵的大少爷。但他系上围裙，就变了个样子，气质都温和下来，是每个角度都令人赏心悦目的男生。
　　江云灿转过身面向他，蒋青岚自然地收回视线，挪动鼠标。

　　江云灿看了眼表，已经过了零点了，问：“学长，你不用收拾行李？”
　　蒋青岚放下鼠标，活动了几下手指，起身看看几乎快要变成样板房的房间，说：“差不多了，已经很干净了，你也休息吧。我收拾行李。”
　　“用我帮忙吗？”江云灿看着他问。
　　蒋青岚和男生平静明亮的蓝眸对视两秒，不自然地偏开了视线：“……谢谢。”

　　江云灿帮学长把要带走的衣服装进行李箱，每一件衣服都仔细折叠，物品分类摆放进合适的袋子，放在合适的区域。
　　蒋青岚在旁边完全没有机会插手，也是怕东西放得不对，影响了学弟好不容易靠整理变好的心情。

　　他盘腿坐在一边，托着脸，看着学弟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扬了一个弧度。

　　“好了，这些东西……”江云灿抬起头，不经意和面前的人对上视线。
　　像是发了呆，蒋青岚和他对视后也怔了下，很快调整好平常的表情：“嗯？”

　　江云灿：“……这些东西都有自己最好的摆放方式，平时最好养成习惯，这样行李箱里就不会乱了。”
　　蒋青岚慢慢垂眼，看着整理得可以拿去拍行李箱广告的物品，嘴角的弧度小了些：“好。”

　　蒋青岚抬眼问：“学弟，忙了这么久，不累吗？”
　　“还好。”江云灿说：“这也没多少。”

　　蒋青岚无奈又想笑，点点头：“去睡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看了看行李箱，完全没有什么可以自己做，蒋青岚顿了下，说：“合上箱子我自己来就行。”

　　江云灿没有和他抢，站起来，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甚至想拿手机来拍张照片。
　　整理行李箱，是江云灿每次出门最快乐的事。

　　江云灿几乎没有为自己的强迫症痛苦过，如果没有这点痛苦，他也得不到这些整理的快乐。所以对他来说，痛苦和快乐几乎已经平衡了。
　　蒋青岚合上行李箱，江云灿看着他的完成最后的步骤，满意地从他的房间撤退，继续去楼下忙碌未完成的清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