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与鼠尾草（盖茨比）》客年

4、第 4 章

　　天然的树木包裹着他的花园，这块临海高地有山谷之感。白云是长条状，简直都快环绕到山顶上。海的另一边是我的小木屋，这里完全看不到，倒是我旁边的庞然大物清晰可见。那栋城堡一样的别墅耸立在银色的雾气上面，大概是因为距离，从这看显得非常安谧。
　　“我觉得很像沃顿，还记得吗？过了教堂不久，从你住的塔楼往外看，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溪顺着狭谷流去。”
　　“你倒像个诗人了。”我诧异的感慨道，“看来有个美丽的妻子真的很重要。”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来看她的。”汤姆的喜悦像是漂浮在水面的气球，针一扎就破了。我们穿过一条高高的走廊，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玫瑰色的屋子。长窗都半开着，外面嫩绿的草仿佛要长到室内来似的。一阵轻风吹过屋里，有如风吹海面般，把白色薄纱窗帘吹起。吹向天花板，然后轻轻拂过绛色地毯，留下一阵阴影。
　　“好久不见。”
　　我站了好一会，被薄纱迷了眼，在恍惚间听到那低低的、令人激动的声音。接着是窗帘刮动的劈啪声和墙上一幅挂像嘎吱嘎吱的响声。忽然砰然一声，汤姆关上了后面的落地窗，室内的余风才渐渐平息。
　　“我说过别搞的这么乱糟糟！”
　　他有些激动的大吼着。漂泊的帆船停下，变成了一张庞大的长沙发。沙发一头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年轻女子，下巴稍微向上仰起，高傲至极。她从眼角中看到了我，毫无表示，甚至有些怪罪。然后我的眼睛被闪烁的光芒一刺，我的表妹，黛西，像小妖精般从沙发里钻出来的。
　　“尼克。”
　　这个来自英格兰山庄的少妇还很年轻，脸庞忧郁而美丽。她曾是舞会上最受欢迎的姑娘，和凯瑟琳一样，让追求者着迷。但她们又极为不同，她的温柔下藏着冰，凯瑟琳的冷漠下也有火在燃烧。
　　她身子微微向前倾，伸出胳膊，她中指上那个大到夸张的钻石再一次刺到了我的眼睛。面对着这么个玩意，我觉得自己不行个大礼都不太行。于是我像觐见教皇，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亲吻指尖。
　　“噗嗤。”两位女士互相对视，黛西又滑稽又可爱地轻轻一笑，她伸直两条胳膊，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链子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跃动声。“瞧，我跟你说，他有多老派。”
　　我也跟着笑了，接着黛西拉住我的手，将我卷进她的裙子。我向前一摔，仰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小天使傻笑。
　　\"我好高兴，昆西、马丁、穆尔、约翰逊……所有的人，他们想念我吗？\"
　　“何止，我的女王殿下。”我玩笑着向她靠近，\"全城都凄凄惨惨，年轻男孩们整夜哀声，为失去佳人痛哭流涕。\"
　　\"太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随即她又毫不相干地说：\"你应当看看宝宝。她睡着了。她三岁。你从没见过她吗？\"
　　\"从来没有。\"
　　\"那么你应当看看她。她是……\"黛西喃喃低语，忽而带着她特有的一种明媚而热情的表情介绍，“贝克，尼克；尼克，贝克。”
　　“真高兴见到你，小姐”我急着想站起来，一双坚硬的手正好伸到我面前。我拉着他，顺手捡起我的帽子。
　　贝克的嘴唇微微一动，几不可查地向我点了点头，接着完全我行我素地把头又仰回去。她那双被太阳照得眯缝着的灰眼睛看着我，一张苍白、不满的脸上流露出适度的好奇心。汤姆给自己倒了一杯金汤力，问我要不要来一杯。
　　“现在？”
　　“我全天都靠酒续命。”
　　“那些扫兴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喝温咖啡就好，半杯奶，不加糖。”
　　“那会让你下午四点半睡不着觉。樱桃汁怎么样？你爱喝的吧，看我多了解你。”汤姆·布坎农本来坐立不安地在屋子平来回走动，现在停了下来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他问：\"你在干什么买卖，尼克？\"
　　\"债券。\"
　　\"你？不行，你做不了。\"他断然地说。
　　这使我感到不痛快，我反驳道：\"我已经是经纪人了，再过几年，你就能在华尔街听到我的名字。\"
　　\"噢，我到时候一定举行宴会为你庆祝，大银行家。\"他扫了扫我的肩膀，拍去不存在的灰尘。这举动有些过分亲昵了，让我有些不自在的弯了弯身体。我掉过头去看我的表妹，告诉她我到东部来的途中曾在芝加哥停留一天，有十来个朋友都托我向她问好。
　　\"那些天大的傻瓜直到现在还觉得你的婚姻是一场骗局。\"
　　这时贝克忽然说：\"绝对如此！\"
　　这是我进了屋子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来得那么突然，使我吃了一惊。显然她也有些纳闷。于是她打了个呵欠，随即迅速而灵巧的动作站了起来。像个年轻的军校学员那样挺起胸膛，显出小小的□□和高挑的身材。由于英俊挺拔的姿态，我想起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或者她的照片。
　　\"不要，谢谢，\"贝克小姐对着男仆端来的鸡尾酒说，\"我还在减肥呢。\"
　　男主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嘛！\"他把自己的酒一滴不剩的喝完，\"我还以为你决定放弃事业了。\"
　　“我当然明白怎么做最好。不过我是个人，就是不能完全按照计划去做。”她说了一串哑谜般的话，不过在场似乎只有我听不懂。接着她用鄙夷的口气对我说：\"你住在西岸吧！我认识那边的一个人。\"
　　\"我一个人也不认……\"
　　\"你总该认识盖茨比吧。\"
　　\"盖茨比？\"黛西愣了一下，追问道，\"哪个盖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