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ABO]关于修仙不努力就会被送去联姻这件事》满心如愿

2、昆仑幼虎

　　第二章 昆仑幼虎
　　玉虚峰上趴着一只小老虎。白色的，尾巴蜷着，时不时竖起来招摇两下，驱赶绕到它身前的飞虫。
　　昆仑山本没有飞虫，也不知为什么总有些细小的蚊蝇绕在它身边，好像后者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味道格外香甜似的。
　　莫问心一步迈上最后一级玉阶，看了那只幼虎一眼，神情一肃，整理衣物与佩剑，朝它行礼。
　　幼虎懒洋洋地扫了扫尾巴，似乎是在说：为何拜我？
　　“开明兽守昆仑，保一方太平，要拜。”
　　幼虎昂起脑袋打了个呵欠，撑开眼皮上下打量着他：你哪位？
　　“道门，正天山，莫问心。晚辈前来成婚。”
　　幼虎的呵欠停在那里，不上不下地卡住了。尔后精神百倍地站起来，轻快地迈着小步来到莫问心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不住去蹭莫问心的小腿，很明显的讨好之意。
　　莫问心僵在那里。他沉默片刻：“前辈，请不要这样。”
　　幼虎有些委屈地半边身躯后仰，坐在原地，尾巴蜷在身侧，眼巴巴地望着他。
　　于是莫问心蹲下来，试探性地伸出手。幼虎拱起脑袋贴住他掌心，暖乎乎的皮肤温润如玉，毫无瑕疵，比那些衣料舒服多了。它很满意，甚至嗓子眼冒出几声小呼噜，以此表示它的欢喜。
　　还是坤泽的味道好闻哇！
　　幼虎赖着不走了。莫问心不再多言，抱起幼虎向山门走去。一律身着白衣的道童书童偶有路过，均像见了鬼般目瞪口呆不敢言语。
　　那是陆吾大人吧？是我们昆仑的镇山神兽陆吾大人吧？怎么被那个人像抱仙宠一样就这么随身带着走啊？
　　以及……那个人是坤泽？
　　昆仑什么时候来了个陌生的坤泽？！

　　莫问心来到玉虚峰大殿前，没有再进。
　　来者是客，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当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
　　他看着大殿中供奉的神像，那是昆仑解律人谈氏的第一任家主。香案上摆着一只香炉，莫问心站在原地想了想，向殿中走去。
　　焚香，三拜。幼虎被他暂时放了下来，神情看着便有些不满了，一对滴溜溜转动的眼睛斜瞟着那尊神像，似有嘲弄之色。
　　你的子子孙孙世代困守昆仑，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拜完神像，莫问心转身，一片浩瀚苍蓝天穹映照万里皑皑雪山，入他眼帘。
　　他浑身一震，脑海中划过一道明悟，若有所感。
　　于是毫不犹豫地觅了张蒲团盘膝而坐，吐息之间阖目入定。
　　修行一事如呼吸，伴他终年，岁岁如此。他早已习惯这样随时随地开始修炼，幼虎却还不晓得，见他已盘膝入定眼睛都瞪圆了，心想你不是自诩来客？怎的这会子倒摆起了主人的谱？
　　不过也是，过了明日，这位坤泽就要成为昆仑谈氏半个主人了。
　　玉虚峰很高，虽非昆仑三座主峰中最高的那座，却是整个昆仑群山的中心，主殿在玉虚峰顶，风景自然极佳。
　　只是这样的风景幼虎看了千年万年，早已无感。它顺着困意打了个呵欠，爬上莫问心的膝，蜷在他怀中安睡。
　　谈星尘听到书童来报后进入主殿，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浩瀚天穹之下，皑皑雪气飘渺，日光正好，偏颇斜照。年轻的剑修身背两把长剑，怀中睡陆吾，双目轻阖，周身平宁，业已入定。
　　他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道门百年来的最强剑修，抓紧一切时机修炼，盛名之下，全无虚言。
　　莫问心慢慢睁开眼，眼神清明。
　　谈星尘微微一笑，心想，他果然同三年前一样，一点变化也无。
　　“你是？”
　　……连记不住名字这一点亦没有变化。
　　“我姓谈，谈星尘。”
　　“道门，正天山，莫问心。”这句话同先前见幼虎时说得一模一样。“我来成婚。”
　　“只你一人？”
　　莫问心皱起眉头：“你还想娶几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谈星尘赶紧解释，“我是想问，联姻是大事，怎么只你一人独上昆仑？”
　　“我嫁，你娶，你我二人之事，所以我来。”
　　谈星尘下意识开始琢磨。莫问心这是何意？要撇开门派立场，只论二人情感不成？可若不是道门有意交好昆仑，怕也没有这桩婚事。
　　“我的剑快，不需要门派飞舟。”莫问心接着道，“又没有多少物什要带，无需剑侍随行。”
　　谈星尘哑然。
　　怎的忘记了，莫问心的性格一贯如此，简洁明了，确是一点变化也无的。
　　只是……他昆仑往道门成箱成箱送去聘礼，道门不给莫问心准备一点嫁仪的么？
　　“何时成婚？”莫问心问。
　　谈星尘说：“明日申时三刻。”
　　莫问心点点头：“好。”
　　然后起身——还不忘抱着幼虎——说：“你住哪里？我有点累，想要休息。”
　　谈星尘牵住他的手：“已安排好了，我带你去洞府。”
　　莫问心有些意外：“你也在洞府修炼？”
　　“不，我不住那里。”谈星尘无奈，“你为何要去我的住处？”
　　“书上说的，道侣不是要住在一起的吗？”
　　“……那是成婚以后。”
　　莫问心哦了一声，“这样啊。”
　　他在前面走着，很自然地拿回了自己的手。谈星尘要去接过他怀中的幼虎，幼虎举起前爪，悄悄亮出了粉色肉垫中的锐甲，谈星尘噎了一下，只得作罢。
　　这么快就知道讨好新主子了，平时没见你这么乖觉。
　　幼虎耷拉着眉眼看他：你身上可没有坤泽香软。
　　“少主……”
　　到了地方，莫问心甚是满意，开口称谢。谈星尘拦住他，眼中带笑：“过了明日，唤我的名便是。若你不嫌，我唤你问心可好？”
　　莫问心说：“随你。”
　　谈星尘环视一圈确定无误，正要离开，听见莫问心放低了声音说：“其实我师父……私下里会喊我青青。”
　　谈星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你好穿青衣？”
　　“不，因为我本名就是莫青青，是上山之后师父重新取名，后来就成了小名。”
　　待走出洞府，谈星尘才明白那个小名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莫问心对愿意相信的人，当真是全然信任，哪怕见面不久，亦能言之以秘。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洞府中安静许久，直到莫问心想起什么，说了一句“不对”。
　　幼虎抬起脑袋。
　　哪里不对？
　　“书上说过，要成婚的两个人在婚仪之前是不能相见的。”
　　幼虎嗷了一声，重又放下脑袋，心想我当多大事呢，这有什么的。便是你今晚就去爬少主的床也没问题。
　　“这样啊。”莫问心放下心来，他是全不懂这些礼节的，既不妨着那就无所谓了。
　　那边谈星尘回到书房，往椅中一坐，呆望着窗外垂下白色细花的文玉树，一望就是好半天。
　　侍立在侧的道童朱砂同情地看着他。
　　啊，少主傻了。
　　朱砂是昆仑牧民弃养的中庸，被谈氏老家主捡回来养大，一直跟在谈星尘身边。他从未见过少主这个样子，有一种莫可名状的空幻感笼在谈星尘身上，好像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周身没有实感。
　　“真的是他。”很久之后，谈星尘才开口。“怎么会是他呢？”
　　朱砂大概明白他家少主的意思。
　　三年前，上上一届玉门关论道，玄门诸派法会，道门来的带队弟子就是莫问心。那时的莫问心已是元婴期，天赋实力之恐怖，在场众人无不侧目。朱砂远远地看过莫问心好几眼，一身素淡青色道袍，长发用一根沉香木簪起，只有灵秀眉宇间能辨出几分坤泽的身份，面沉如水、气势慑人，他往那一坐，便无人敢撄道门其锋。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仅仅因为修炼不顺就转嫁外门吗？
　　又或者……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让道门做出了这个决定？
　　朱砂想起那次玉门关论道上莫问心的手起剑落人头滚地，没忍住打了个寒噤。好可怕的剑修，好可怕的元婴。听说这位神人已经是冲击化神境的修为……二十多岁的化神境！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可以原地开宗立派了好么！
　　却见谈星尘举着自己的右手，说：“剑修的手怎么会这么软啊。”
　　朱砂：“……”
　　这是在干什么。
　　“少主，因为老家主的事婚仪不能大办，但各派送了礼我们还是要回礼的。”
　　谈星尘点点头，“名单取来我看。”
　　一一敲定回礼名目，谈星尘忽地笔尖一停，与朱砂对视一眼，话到嘴边，都没有开口。
　　昆仑一姓，是为谈氏，谈氏掌律文，天降三千律碑，衍化无数道理宗法，皆由谈氏一脉解读宣讲，玄门道中其权柄无可撼动。由是亦掌裁夺，昆仑地偏西北超然物外，千年以降从不倾斜，天秤之下明辨是非，养就谈氏名望说一不二，连道门七脉都要礼让谈氏三分。
　　可谈氏终年困守雪域，历数百代家主，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的。世人都道解律人慧极必伤，只有谈氏自己知道，那是刻在血脉中的因果，是观碑解律的代价。
　　若不是老家主去世，依谈氏家训，须得成婚后才能正式继任家主，谈星尘也不会这般着急向道门求亲。历代解律人都是乾元，无一例外，他自然想找一位坤泽成婚，谁曾想最后落到了最不可能的莫问心头上。
　　这些事情，谈星尘猜莫问心还不知道。
　　人终有一死，这是谈星尘自懂事起就明白的道理。
　　可今天牵着莫问心的手带他往家里慢慢地走，谈星尘忽然厌憎起来。他不想将这样的一个人孤零零丢在万里雪域，长生是他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事，却前所未有地在他面前展露出无比鲜明的形迹。
　　“何处是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