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ABO]关于修仙不努力就会被送去联姻这件事》满心如愿

3、三峰雪，万里山

　　第三章 三峰雪，万里山
　　谈星尘总觉得这婚仪有些简单与草率了。
　　幼虎摇了摇尾巴，不这么认为。谈氏多的是上代家主匆忙离世、下代家主即刻寻觅佳偶，昆仑也有好多年没大办过婚仪了。不缺他一个。
　　莫问心同样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大办。
　　诸礼成，谈星尘在外面广发消息宣告玄门各派，莫问心一个人坐在里面的床上有点无聊。他将自己的镇海剑横置膝头细细擦拭，长剑在鞘中一阵嗡鸣，跟他的主人一样感到了些许无聊。
　　成婚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莫问心心想。然后书上怎么说的来着？要做些什么呢？
　　谈星尘一进房门就注意到了如一柄剑般直挺挺坐在床上的莫问心。他在席上吃了几杯薄酒，微红着双颊对莫问心笑道：“觉得无聊？”
　　莫问心点了点头，将额际碎发别到耳后，召出一门功法玉简：“这是出发前我一个师叔传给我的，乃是一门阴阳和合的术法……”
　　谈星尘：“……”
　　这时候跟他论术法，这别是昆仑传出去的术法吧。
　　“问心，”他坐过去，“至少在今晚，我的床上只谈情，不论道。”
　　莫问心的手被他紧紧牵着。定定看他几眼，莫问心沉默片刻，说：“好。”
　　谈星尘撑在莫问心上方，慢慢在他颈边落下一个吻。不是第一次接触坤泽了，这人明明看着与自己一般无二，怎的又……这般不同？
　　指间有茧，偏摸起来软软的，平日里身形如剑笔直，此时却温暖柔软，透着淡淡的香气，像花香混着清冽雪气，要说多么好闻也不至于，可就是诱人，让他想要靠近。
　　莫问心睁大眼睛，眼神里没有恐惧犹疑也没有好奇不安，空落落的，像在发呆。身体轻轻打着颤，谈星尘安抚地摩挲他，莫问心终于闭上眼睛，颤得更厉害了。
　　“怕么？”
　　莫问心茫然摇头。
　　“那你看着我。问心，你看着我，没事的。”
　　“我……我不知道。”莫问心松开紧咬的牙关，“自己就这样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本能。”
　　“嗯？”
　　“你想逃开我。坤泽不想被乾元困住，因为他们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是什么？”
　　谈星尘倾身抱住他。莫问心不由自主地想要喊叫出声。他捂住双唇闷住声音，找到了那个没有被宣之于口的答案。
　　——他被捕获。并被猎食。
　　拆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神志在颠簸中迷失，欢与痛都由不得他；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占据了，填溢饱满，甚至是从未想到的所在，也被强硬叩开。
　　等莫问心反应过来时镇海剑已被唤出。剑锋堪堪抵在谈星尘背后，谈星尘低头吻他，莫问心浑身一软，镇海剑落地，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你要杀我？”
　　“……”莫问心使不上一点力，整个人被完全打开，抓着谈星尘后背的手止不住地下滑，被谈星尘捉住腕子放到嘴边亲吻。“是……是本能。我、忍住了，你别担心——”
　　谈星尘笑了一下：“我知道。”
　　他说是这么说，等他安顿好沉沉睡去的莫问心，下床来到屋外，七情上脸的镇山神兽陆吾大人挑眉看他一眼，嘴角的长须被嘁声吹起，觉得沮丧的谈星尘莫名很好笑。
　　“我现在都还一身冷汗。”谈星尘顾不得仪表，弯腰一屁股坐到陆吾身边。“我原来很怜惜他，觉得他一个坤泽，在道门乾元满地走的境况下一定很难熬。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陆吾嘲讽地看着他。
　　我还从未见过金丹上赶着怜惜元婴的，你是头一个。
　　“刚刚差点被他一剑杀了……虽然我知道他绝不可能这样做，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可我在他面前显得真的很弱。”
　　陆吾安慰他：没关系，谈氏什么时候出过强者，不都是被自家道侣护着的命。来，尾巴给你摸，别难过了。
　　“那也不能到了被道侣一剑杀了的地步啊！”
　　你刚刚不是已经在他身上打下烙印了吗？他是你的了，还担心什么？
　　谈星尘苦笑一声：“他是我的？你见过哪个元婴甘心为金丹所囿的？”
　　……啊这。
　　“昆仑容不下他。”谈星尘悠悠轻叹，“我的情况他总会知晓，他能在我身边留一日，那就很好。我没什么再奢求的。”
　　玉虚峰是昆仑三座主峰之一，另外两座分别是玉珠峰和玉仙峰，谈氏家主的府邸就在玉仙峰上。余脉如莲花盛开拥簇三座主峰，第二天谈星尘带着莫问心从山顶步行向下，山上有禁制，无论是御剑还是别的什么飞行法器都被禁止。朱砂倒骑着一头小毛驴远远缀在他们身后，谈星尘一路上为莫问心介绍谈氏族人和管事的仆役，昆仑地广人稀，谈氏也并不是什么庞大的家族，不单主家一脉单传，连旁支都人丁稀少。
　　越往下走，雪线消退，植被就越多。谈星尘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是紫花针茅、那是雪岭云杉；花枝细长花瓣乳白细密的是文玉树，碧树与瑶树好长在一起，而绛树则总与碧树在一座山的阴面与阳面；沙棠树的果子食之长寿因而珍贵，琅玕树只在夏日里开很漂亮的花……
　　莫问心在一旁默默听着，在谈星尘说到钦原鸟与鸾鸟的区别时忽然开口，说你很熟悉这里。
　　谈星尘一愣，笑了笑，说是啊，解律人一般不能离开昆仑，我在这里生，亦在这里死，一辈子守着这里，守着这片雪山。
　　听到“死”这个字，莫问心皱了皱眉。他问过谈星尘的生辰八字，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为什么说话不仅老气横秋，而且透着死寂？
　　鸾鸟停在碧树枝头，长长的青色尾羽拖垂下来，在日光下返着细闪。谈星尘笑眯眯地去逗弄那只尚在幼年期的鸾鸟，屈起指节摩挲它的下颌，莫问心盯着那几枚尾羽发呆，谈星尘注意到了，说鸾鸟很漂亮吧？昆仑苦寒无趣，你若喜欢，便将它带回去养着，好不好？
　　莫问心说你养过吗？
　　……家父在世时从不许我豢养灵宠。
　　因为玩物丧志？
　　算是吧。
　　那我还养什么？
　　谈星尘一怔，说我以为你喜欢。喜欢的，去做就是了，昆仑能给你的太少了。
　　莫问心便也摸了摸那只鸾鸟，说它很漂亮，但我并不喜欢。好看的东西我就多看两眼，不必说与它知，亦不必据为己有。
　　他收回手，很自然地按在谈星尘手上，谈星尘转过眼，听见他对自己说：万般美好，终归是带不走的。大道独行，情爱无用。
　　谈星尘便想，自己的心思有这么明显么？只一点点，游丝一样的心绪，也能叫他发现？
　　莫问心手上用力，谈星尘被他一把抓到身前，面颊相对，呼吸交融。
　　谈星尘眨了眨眼。莫问心握住他手腕，说你体内真元充沛，气息绵长，修的是上乘功法；年逾二十便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寿岁少说将过百年，为何不求长生，反将死生之事成日挂在嘴边？
　　然后莫问心很严肃地下了个结论：你这样，不好。要改。
　　谈星尘哑然失笑。
　　笑什么？
　　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好。
　　可是……每一代解律人都是这样的。上一次玉门关论道我没有参加，因为家父那年过世了，我必须要留在昆仑处理后事。
　　谈星尘像在说别人的家事一样轻描淡写。
　　这就是解律人的宿命。他说。问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你来到这里，你是有着大好的前程，我是将死之人。可我又想着，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求长生，分我二十年，便在这里陪我一程，也不算我……太过自私罢？
　　莫问心长久地凝视谈星尘的眼睛，一时无法相信这些话。他对自己的实力和判断都有绝对的自信，他看到的是道侣康健无碍的身体，要他怎么相信谈星尘活不过四十岁？
　　谈星尘对他的固执有些无奈：我可以带你去翻谈氏家谱。
　　不必。莫问心说。若果真如此，说明你们对此毫无办法。那就我来想办法。天地广阔，大道三千，总会有办法。
　　谈星尘心想，他的道侣真是好固执。
　　话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莫问心一个人往回走，幼生的鸾鸟站在他肩头好奇地打量这位陌生人，尾羽拖在他身后。莫问心也不赶它，就这么走着，鸾鸟嗅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气欢快地叫了两声，就这么待着了。
　　谈星尘招招手，朱砂一拍小毛驴的屁股，蹬蹬蹬地追上来。
　　这么快就带他去观碑吗？朱砂瞪大眼睛。少主，这才过门一天啊！
　　没事。你去准备吧。
　　到晚上群星升起，谈星尘带莫问心来到三峰之一的玉珠峰底。玉珠峰形似一尊宝塔，上窄下宽，峰底开一扇小门贴着山壁，开门才知山腹竟是全被掏空了，内中大有乾坤。
　　谈星尘引他进去，莫问心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鲛脂燃点的长明灯的味道。
　　知道你们道门严苛，可我昆仑素来宽容。谈星尘拿起一盏灯烛在前面走着，明灭火光映出他眼底层叠笑意。
　　既来我昆仑，送你一桩机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