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梓伊

79、乾华来人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且真的只想到了妖族想到了瑶妆身上的葳蕤，莫名地就得了令夷和周潋两人的夸奖。
　　眨了眨眼，虽然并不甚为明白，但晓得自己的确帮上了忙，脸上就露出笑来。
　　葳蕤轻轻摇了摇令夷被自己靠着的手臂，伸手指了指桌面：“事情说完了，姐姐快尝尝我做的鱼吧！”
　　令夷笑了笑，没有拒绝地拿起筷子。
　　只是还没等令夷的筷子碰到盘子里的鱼肉，客院之外便有动静传来。
　　是从院门外面扣响来客铃的声响。
　　屋内令夷与维清和周潋对视一眼，连同葳蕤在内，四人都没有起身，而周潋只是掐了个诀，便远远地打开了院门。
　　这会儿来客院的，算是个熟人。
　　正是华钦。
　　华钦进来，见这本是维清住处的客院不只维清，令夷葳蕤连同周潋都在，也并不觉得意外，笑了笑冲着几人拱了拱手：
　　“师兄，维清师兄，令夷道友，葳蕤小友。”华钦依次跟屋里的人见过礼，连不是人族又修为最低的葳蕤都没有落下。
　　因为对比起其他仙门弟子，华钦不只是在面对令夷的时候态度随和，也同样用平等态度去待葳蕤，所以在周潋之外，华钦称得上是葳蕤在凌岳派中最喜欢的人，所以在面对华钦的时候，小丫头态度显得更加自然放松，并不会像有其他仙门中人在场的那样，不自觉地端起自己的小架子，力求不被别人看轻，不给一直带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姐姐令夷惹麻烦。
　　而这会儿见来人是华钦，葳蕤才挺直的腰板又有些软和下来，看了一眼华钦又看了一眼令夷的筷子没来得及碰到的鱼：“什么事啊……非要这个时候……”
　　华钦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并没有把葳蕤随口带点儿小脾气的抱怨放在心上，对着在场的维清又拱了拱手：“维清师兄，乾华有人来，三长老已见过，让我将人给维清师兄带来一见。”
　　听到乾华来人，令夷忍不住微皱了一眼眉头，跟另一边的周潋隐晦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候乾华来人……
　　想到来凌岳之前收到的消息，令夷心中发沉。
　　倒是华钦直面着的维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来人在何处？”
　　华钦：“在客院之外，特地让我先进来与师兄说一声。”
　　这样的举动，倒是显得客气，那从这来人的态度看，也许不会……
　　葳蕤皱了皱鼻子，左边看了看又往右边看了看。她知道乾华的那个来客是一定要进来的，不管怎么说接下来他们都是有“正事”要做的。维清自不必说，周潋出身凌岳在这里算是地主，又多年来跟乾华上下相熟的不少，令夷不管怎么说也是乾华的客卿勉强算是自己人。
　　素颜来算去，只有她是个外人，还是个作用不大，修为不高的外族人。
　　虽然比起其他人葳蕤并不算聪明也没有多少心机，可这样的眼色还是有的，越是这样的时候她反而是越分得清轻重的。
　　她的姐姐不管去哪儿不管多艰难都没有丢下她，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她所能地不给姐姐添麻烦了。
　　葳蕤又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渐渐失了温度却还没有被动过的鱼，慢慢地从令夷身边站起身来：“那姐姐，我先回去了……正好今日还没修炼来着……等姐姐晚上回来再检查我的功课？顺便……”
　　葳蕤的眼睛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往那盘子鱼上面瞟了一眼。
　　顺便，晚上再给姐姐做一顿鱼吃。
　　令夷虽心里有事，却也注意到了小丫头的反应。
　　她没有阻止葳蕤离开，对她说要回去修炼的话也点头表示支持，只是在这些之外，她看着葳蕤轻轻笑着：“除了吃鱼，晚上姐姐还想喝点儿汤，葳蕤帮姐姐准备可好？”
　　葳蕤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的好的，当然好呀！姐姐你想喝什么汤？”
　　一旁的华钦这会儿笑呵呵地插进话来：“凌岳驻地有灵脉灵气滋养，水产与别的地方不同，除了鱼，虾也很是鲜美，配着鱼吃很是不错。我知道几个熬煮虾汤的菜谱，一会儿与你说说？”
　　葳蕤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那你能带我去捉虾嘛？”
　　华钦答应得很快：“没问题，人我已经给师兄带到，之后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了，就陪你一道。”
　　葳蕤听华钦答应下来，十分高兴地就告辞了，走了几步还略有点儿焦急地拉上了走得稍慢的华钦。
　　令夷看着葳蕤眨眼之间从失落到高兴，又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是虽然叹着气，嘴角却是高高勾起的，半眯着的眼里也都是柔和的笑意。
　　但也就是这一会儿了。
　　华钦被葳蕤拉了出去，在“不务正业”地去带葳蕤捉虾之前，定是要跟那乾华过来见维清的人说上一声让人进来的。
　　因为葳蕤打的这个岔，华钦出去之前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不过也不是很要紧了，因为很快，华钦口中那个见过三长老又被安排过来的乾华弟子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令夷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多少有些意外：“竟然是你。”
　　乾华上下令夷认识的不多，记住名字的不多，熟悉的就更少了。
　　可眼前的这一个，却正正好，就是她难得熟悉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宁玥。
　　是令夷当初传授速炼之法的第一批“徒弟”，是她特地挑选出的倾囊传授的三人之一，也是令夷他们尚在天门山脉之中时向令夷传讯通过消息的人。
　　比起初见时刚从外门升入内门的模样，宁玥变化不小。内门弟子的服饰衬得她分外挺拔干练，而她整个人的气质也与当初刻意保持低调时不起眼的模样截然不同。
　　明珠终于拂去表面的尘埃，露出华光。
　　只是即便现在，她显出的也只是光彩而不是锋芒。
　　令夷觉得并不是她没有，而是暂时不能。
　　但……总有一天。
　　宁玥比她的哥哥宁炔和好友宁理，都要有潜力。不管是悟性，还是心性，甚至是野心。
　　宁玥走进来，低眉顺眼姿态并不高，可以说甚至算是带着两分恭敬的。
　　出乎三人意料，却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
　　宁玥进来先行礼拜过的不是同出一门的师兄维清，也不是身为凌岳地主的周潋，而是令夷。
　　令夷在微微一怔之后，又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宁玥的目光更深了一点儿。
　　分别冲着令夷，维清和周潋三人行过礼之后，宁玥丝毫不耽搁，不用三人开口相询便直接说了起来：
　　“十年一次的仙门大会离得不远了，今年便就是在凌岳举办。虽然一切都是熟得很并不困难，但乾华与凌岳向来交好，宁玥这次带了几位同门前来便是奉二长老之命来帮忙准备的。”
　　“……”
　　宁玥这看起来非常正经而合理的话说出来，身为凌岳弟子的周潋的脸色反而最是奇怪。
　　仙门大会这事儿，令夷是真的不太清楚，转头去看维清，见维清目光平静并无特别反应，也就知道这还真是真的。
　　“……仙门大会已是常例了，凌岳派内今年是哪个弟子领头负责筹备我还真是不甚清楚。你若需要，一会儿我给你问问。”
　　虽然说是“仙门大会”，但其实四大仙门之中越是高层核心的长老和弟子，越没有那么重视。
　　而像维清周潋这样的核心弟子，干脆就是并不会下场的。
　　真正会在仙门大会上交流切磋，会想靠着这样的机会扬名的，都是四大仙门之中并不太受重视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或是其他有幸受邀而来的小仙门的人。
　　总的来说，虽然仙门大会说出来显得声势不小，其实……
　　也是令夷来凌岳之后的大部分时间不是与维清一起，就是去与陈寅切磋，接触最多的华钦也并不是负责仙门大会的人，她没有主动问的情况下周围根本没人跟她提起。
　　也许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查明真相的事，令夷倒真的没发觉凌岳上下有紧锣密鼓忙碌地迹象。
　　所以……
　　宁玥说的这个，也就只是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而她在说了这些听了周潋的回答之后，也很干脆地将这个理由遮掩之下的实际目的说了出来：“前些日子二长老先前新寻到灵药托三长老炼的新药成了，那要虽对四长老伤势帮助不大却也是上好的东西。师兄在外时二长老不想过多打扰也不好寻师兄踪迹，这次听闻师兄与周潋师兄来了凌岳暂歇，便让宁玥带些丹药与师兄，之后离开凌岳在九州游走，也好以防万一。”
　　宁玥说着，将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到了维清面前的桌子上。
　　四大仙门每个都有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的许多，而每一门派弟子在不特别说明的情况下所说的，指的都是自己师门的长老。
　　所以宁玥说的，就是乾华的二长老，维清的师父，而炼药的三长老就是令夷见过一次，精于炼药制药之术的乾华唯一一位女长老。
　　放完了玉瓶，宁玥却没等维清开口，便接着说了下去：
　　“宁玥能来，大长老是默许的。”宁玥抬头看了维清一眼，这算是她进屋之后第一次直视维清，声音虽仍旧平和，语气却仿佛更加认真了几分：“二长老这丹药是想让师兄在离开凌岳再入九州的行程之中防身一事，大长老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