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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怀疑 ...

  •   凌岳派客院。
      “在乾华,确实也从未听说,凌岳曾出过这样的人物。”
      但是分明,凌岳曾经供奉的炼器大师的事,维清这样并不如何关心门中诸事的人都晓得。
      周潋这几日自己在凌岳上下探查,翻阅典籍,并没有多大收获,反而是意外地从自己师父三长老那里得到了一点儿线索,来到客院与还没收棋盘的令夷和维清两人说起,维清的话也是意料之中。
      周潋的脸色并不能算是好:“不知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要有多大的过错,才会让门中对她的存在一字不提。”
      维清默了一默,倒并没有周潋那样稍显剧烈些的情绪:“乾华之行该早些安排了。”
      维清的想头跟周潋先前一样。
      周潋在看了更多的刘大师作品之后几乎有九成把握确定,天门山脉深处找到残片的法器就是刘大师的手笔,可是他在凌岳上下查来查去,却就是找不到那成了残片的法器的记录
      在听过三长老的话后……
      那法器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它并未成为凌岳派的东西,而是刘大师自己赠给某人的,所以并未在凌岳的剑阁留存过,自然不会有记录。而凌岳上下,最有可能与那位刘大师有这样深厚情分让他特地以灵器相赠的,就该是三长老口中那个刘大师的忘年之交了。
      其二,也许曾经凌岳不是没有这些记录的,只是关于那法器的记录因被销毁封存而不再为今时之人所见。而这样的情况,如今他们也只能跟一个人对得上。还是那位连名字都不得而知的凌岳女弟子。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活跃于千年之前。
      也就是说……
      他们在天门山脉深处找到的有所怀疑的东西,也许比他们起初以为的对应时间都要早,不是乾华四长老重伤五长老身陨的时候,而要更早,追溯到千年之前。
      所以维清这边若能尽早确认那玉牌究竟是否与四长老和五长老无关也好让他们更明确方向。
      “眼下不成。”周潋虽在听了自己师父三长老的话后分外心焦,却也并不冒进冲动:“乾华的掌门师伯秘密出关,虽至今还未有什么动静召你,可……”
      可装作不知道在外面游荡甚至跑来友派凌岳是一回事,主动跑回乾华去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坐在维清对面的令夷,在听过周潋说的这些,又听维清提起乾华之后,紧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周潋没有注意到,倒是维清察觉了令夷的反应。
      “想到了什么?”
      “……千年前这个时间,这些日子来听得可是太多了。”令夷的目光在周潋和维清之间转了一下,最终定在了维清身上:“我不认为都是巧合,这其中怕是有太多我们如今并不知道的关联。”
      周潋暗暗回忆起令夷提到的“这些日子”听到的“千年之前”。
      维清仍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令夷:“乾华?”
      令夷点头:“虽然这么多年……但你大约不曾注意。”
      “什么?”
      比起若有所思的维清,周潋才是真的对令夷提的有关乾华的千年前并没有头绪的人。
      令夷也不再绕弯子:“清守峰,维清的住处。我先前便发现,最少八百至多一千多年前,维清所住的那个院子被彻底翻新过一回,消掉了之前的所有痕迹。”
      周潋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三人之中他是真的对此毫无概念的。
      乾华的清守峰是维清的住处,作为维清的好友周潋按理来说应该并不陌生,可偏偏……那是个周潋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让他觉得分外压抑难受,不愿意多呆的地方。于是这么多年与维清相交,他却对维清在乾华的居所所知甚少,连看都没怎么仔细看过。
      当然……这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
      若不是因为“看”过未来而对那个地方分外留意,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都反复想办法深入验证,令夷也是不能发现这一点的。
      “……你觉得就是千年之前。”维清接过令夷的话头:“你怀疑千年之前乾华也与凌岳一样,彻底抹除过一个人的存在。”
      “不止。”令夷看着维清:“我甚至怀疑清守峰那里,在你之前的住在那里的主人,与凌岳的这位女弟子,是因为同一件事被抹掉所有痕迹。”
      其实令夷想到的“千年之前”并不只有乾华清守峰。
      还有更近些时候听过的。
      令夷记得,瑶妆说过,她的姐姐,就是千年之前的人。
      ……
      男子将传讯镜收好,第一时间转过身拱手冲着站在另外一边的人行礼:
      “殿下。”
      慢慢地从门边阴影里走出来的女子微皱着眉,脸色略有些深沉。
      走出来的人,正是跟令夷等人分别不久的瑶妆。
      “我都听到了。”
      “殿下,他们……”
      瑶妆微眯了眯眼:“果然,还是在天门山脉找到了什么东西存了怀疑,不然……”
      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快查到刘大师,查到……
      男子低头:“是属下等人的疏忽。”
      瑶妆摇了摇头:“天门山脉本就范围极大,魔气肆虐的深处又难辨方向,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几个人能轻易出入,当年……意外留下的东西一直没能被寻到清理不算意外。不过这么算来,他们这次误入深处怕是接近了当年的……战场。我亲自把他们带出来,却没有注意他们逃出的方向,这是我的失误过错。”
      “殿下。”男子将头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丝急迫地诚恳:“他们会误入其中是属下等人未能处理好同州传送阵所致,实在不是殿下的责任。”
      瑶妆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我没有怪罪的意思,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是。那殿下,我们的安排可还要……”
      瑶妆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是要改上一改了,不过也不要大动。”
      “是。”
      男子应下之后却是并没有退下离去。
      瑶妆转头看过来:“冬守,怎么?”
      被瑶妆唤为冬守的男子微微低垂着头:“殿下,既然……他们已经自己查到头绪,我们为何不能顺着这个,干脆……”
      “如你所言,倒是容易,也更快些,可却未必真能做成。不是自己查出的所谓真相,不是自己感悟的所谓苦难,站不住脚。而……仙门的出身,养育教导的恩情不会全无分量。事关重大,若不能……一旦提早被察觉,我们更是艰难,到时有一点儿不妥不坚,反倒容易坏事。”
      “……是,是属下目光短浅。”
      瑶妆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急,我自己……也是如此。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能因为任何纰漏而前功尽弃。如今,不是能任性的时候。”
      “……是。”
      “去安排吧,事既出了我们计划之外的进展,有些手脚得尽快收拾干净了。”
      “是,属下告退。”
      冬守离开之后,并不大的院落之内就只剩下了瑶妆一个。
      独自在已开始落叶的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枯黄的叶子覆在肩头发梢,她才像是终于回神,有了动作。
      瑶妆抬起一只手,手心之上出现了一个不算大的锦盒。
      她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掌之中托着的锦盒,目光极为复杂,却并没有一点儿要将锦盒打开的意思。
      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动了动嘴唇,低声言语,说不清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某个与这锦盒相关的人听: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干脆一见面就把什么都说出来倒出来。不用惦记何以取信,不用想什么谨慎安稳,不用顾虑什么养育情分信任偏颇……直接都掀出来,能赶快结束这一切……”
      “可这样的大事,由不得感情用事随性而为,尤其是那么关键的人,有一点儿的偏差都可能让这么多年的筹谋付之东流……我总觉着,我得让他们自己走过那些路,查出那些东西,我得保证能彻底打碎他们心里的念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个想法,到底对不对,是不是反而直接坦诚了,要更好些……可我……已没有了当年的胆气,我不敢……”
      “我不怕毁了心血重头来过,可我怕……你们的付出……会白费……”
      “啪嗒”一下,锦盒上落下了一颗水珠,溅在已经有些显得陈旧地花纹之上,摔得支离破碎,又慢慢渗入其中,只留下一个并不算清晰的水渍痕迹。
      “……时候还不到,如今的发展……比我预料的要快了一些……可是,离能去……见你的时候,还有些远。”
      瑶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微颤地一下一下地轻抚过锦盒,缓缓地闭上眼:
      “……你可……想见‘他’么?”
      瑶妆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浅,到了最后,并不比落叶的声响更清晰。
      最后两个字,她甚至并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嘴唇,颤抖着动了一动,念出无声的两个字来。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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