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梓伊

69、华钦

　　凌岳派的客院比乾华派的看起来“普通”不少，但认真说起来，却更显舒适些。
　　令夷等人被引过去的客院建在一处不算太大的小岛上，周围遍植莲花，又有水雾弥漫缥缈，景色分外怡人。
　　令夷也是后来才知道，凌岳派也是因为所在之处的特别，跟客院集中在一座山上的乾华不同，门内数个不同的小岛都分布有专供来客暂居的院落。
　　而他们此刻被人带过来的客院，正好是距离凌岳派主岛最近的一个。
　　这也算是从侧面体现出凌岳派，或者说是凌岳派如今正好在管事的三长老对他们的重视态度。
　　如今并不是四大仙门彼此交流的时节，凌岳跟乾华一样极少有四大仙门之外，还能被留在山门内小住的客人，大约便是有也离得远远的，令夷他们被一路引过来的这处小岛上就只他们三个。
　　值得一说的是，从凌岳主岛到各个不同的小岛，弟子院藏书阁演武场，包括客院，都是有传送阵连通，倒不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需要撑船通行。
　　另外……
　　已经站在为她和葳蕤准备好的小院门外的来令夷回身去看完成任务离去的两个凌岳弟子的背影，倒有那么两分若有所思。
　　这两人比当初在乾华时候大长老派来引路的玄策，态度算得上好很多了。尽管其中一个只能算是并不失礼，但另外一个态度却很是温和还透着一些热情和好奇。
　　在令夷接触过的仙门弟子中，算得上是很特别的一份。
　　这会儿令夷的目光便是落在那个叫华钦的凌岳内门男弟子的背影上。
　　葳蕤已经先一步进了院子四处打量去了，倒是一旁的维清，并没有急着进安排给他的，跟令夷紧挨着的住处。
　　维清看着令夷的目光直到那华钦跟另一个弟子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传送阵中消失都没有收回，袖中的手指微动了动，朝令夷走过去两步：
　　“回来之前周潋怕是已传讯给师伯，打过招呼，师伯亦很是注意，选了得体的弟子前来接触。”
　　其实从维清对凌岳三长老的称呼上也算是能够瞧出亲疏远近了。
　　令夷很快会知道，四大仙门之中众多长老前辈，个个都算得上维清的长辈，可维清亲口称呼“师伯”的只有周潋的师父，与维清自己的师父乾华的二长老私交甚好的这位凌岳的三长老一人而已。
　　令夷听了维清的话笑着叹了一声：“我知道三长老细心，只是……我总觉得能找到像华钦这样的弟子也并不那么容易。大多数大概都是跟另外那个一样，对你兴许还好，对葳蕤也能多点儿好奇之心，对我就……不过是不失礼而已。”
　　即便作为凌岳的内门弟子应当也已经开始修习她的速炼之法了。
　　这跟乾华那些弟子，尤其是最初的几个完全受教于她还有些不同，凌岳弟子那种似乎得了令夷“传授”甚至“恩惠”的心情更淡，大多数仍是不以为意的。能够在面对令夷的时候不将轻视之意透露出来，不表现出高傲之态，就已经算是他们的客气了。
　　毕竟在这些仙门弟子之中，令夷仍是个主动巴上仙门的。
　　姿态原本便不一样。
　　维清并未想到令夷会感出这个意思来，一时间心中竟升起一丝丝的懊恼。
　　似乎他不该不合时宜地开这个口提这个事。
　　只是这个本来也并不重只算是淡淡的念头还没被想清楚，维清便听令夷继续道：
　　“周潋晚些会过来吧？再不济明日也该过来了，到时我倒是想与他打听一下这个华钦……有点儿意思。”
　　维清眉心微微一抖：“……你要找周潋打听？”
　　令夷转头朝着维清看过来：“不是只能找他打听？维清对凌岳派……怕不熟吧？”
　　维清：“……”
　　维清的确不熟。
　　早些年维清也算是被拘在乾华之内出门并不多，除了四大仙门偶尔的比试交流之外，无事并不会去其他三派的地界上，更不用说认识多少各派中的弟子，了解多少各派的情形了。
　　另一方面，也是性子使然，维清性子一贯冷淡，跟显得热情不少的周潋完全不同，并不会像周潋那样即便不在自己师门内，也能凭着自己的亲和力结识不少上上下下的弟子。
　　所以，比起周潋对乾华有些地方甚至比维清这个乾华弟子还要多的了解，维清对凌岳派，比一无所知也强不到哪里去。
　　维清：“……令夷有心结交那个华钦？”
　　“倒不是……有点儿好奇罢了。”
　　“……”
　　“明日便去拜见那位苍玄的宗梧宗长老了吧？”
　　“嗯。”
　　令夷看着维清的目光微露担忧：“早些歇息吧。”
　　“并无大碍。”
　　“那也要精心仔细些。”令夷说着，轻轻笑了笑：“我也是，先前还在……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赶路路上就开始起了着急的感觉，眼下到了凌岳派了越是近在眼前那反倒越有些急躁。我自然是知道今日稍歇，明日再去拜见才是妥当谨慎的，可……都近在眼前了，真有种巴不得今日你们便去见了的冲动。见过之后，也好……”对症下药，更好地疗伤。
　　可正如她自己说的，令夷清楚他们现在这样等上一日才合适。
　　一来那位苍玄的宗长老跟周潋的师父凌岳三长老不同，在凌岳派也是客并不是主，周潋一行回凌岳第一个去见三长老理所应当，而连一口气都不歇径直去要见在凌岳做客的客人就没有那么妥当。而来宗长老是维清周潋的长辈，没道理他们提前不透拜见的意向直接上门，宗长老就要迁就他们推了自己可能有的事情来见他们。三来……
　　三来便是他们去求见宗长老最好低调，只是拜见一位长辈，加上周潋请教一些医道相关之事，急吼吼地才回山门的当天就凑过去，也是担心惹人怀疑。
　　其实，虽然也知道不管是维清还是周潋对这位宗长老的评价都挺高，也算得上信任有加，可令夷还是有那么点儿担心。今日稍后去给宗长老送拜帖，人家是否能轻易地允第二日就见……认真说来，反正“看起来”他们一行人也是要在凌岳派多呆些日子的，并不着急，过上几日再见他们也并不意外的……
　　维清的手动了一动，微微抬起一点儿，只是随后又顿住停下，最终还是垂放回了身侧：
　　“周潋虽总自言医道只通皮毛，但其实水平并不低。”
　　所以一直以来周潋都说维清的伤势好转得十分乐观理想，是很值得相信的话，也应当足够令人宽心了。
　　维清说的，令夷并不是不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不担心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令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维清微微皱了皱眉头：“令夷……”
　　“哎？差点儿被你打岔了。”令夷扬眉笑着，脸上带上一丝嗔怪之意：“赶紧回去歇着，就算你自觉得挺好，可咱们赶路几日并不舒坦也是事实，养养精神也好。”
　　“我……”
　　“哎呀！”令夷可不是手抬了一点儿又犹犹豫豫地放了回去的维清，说着就伸出双手干脆利落地抓着还想说点儿什么的维清的双肩，用力将人翻转过去，也是维清并不用力抵抗，顺着她的力道转了身，才显得很是轻易。令夷的手掌又转而贴上他的背，推着他往一旁的院门走过去：“赶紧去赶紧去！早点儿歇息。”
　　……
　　等把维清“推”进了他的住处，令夷转身来到自己和葳蕤那一间的门外，正瞧见葳蕤从门里面探出个脑袋：“姐姐！我们也要歇息了么？”
　　令夷看了一眼确确实实开始黯淡下去的天色，伸手揉了揉葳蕤的脑袋：“累不累？”
　　“唔……稍微有点儿，想睡了。姐姐跟我一起睡嘛？”
　　令夷想了想，微微摇摇头：“你先歇吧，我暂无睡意。难得来这儿，想在附近看看。”
　　正好，大概也是因为得了三长老的吩咐，华钦和另一个为他们引路的弟子还说过，若他们有兴趣可在凌岳派主岛在内能被客院岛上传送怎连通的几个岛上，四处看看。
　　只这么说也就够了，毕竟真涉及凌岳秘地禁地一类的地方，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能大大咧咧地通过传送阵前往。
　　让葳蕤先去歇息，令夷一人又通过来时的传送阵，换了地方。
　　边走边看，十足一个初来者的好奇之态，身边也有经过的凌岳弟子，大部分多看她几眼却并不上前与她说话，偶尔有那么几个也只是远远拱手行个礼便走开，对令夷来说，倒也清净。
　　让她踏实地一个人走着琢磨事情。
　　她跟维清说，想要跟周潋打听那个华钦，是的的确确对华钦好奇，可好奇的原因却并不是华钦对她的态度，说起来，这种事令夷其实完全不在意。
　　她真正的好奇原因是……
　　在她“看”到过的维清的“未来”之中，这个凌岳派的华钦也出现过。
　　值得一提的是，他跟令夷也“看”到过的乾华的玄萦，宁玥不同，华钦是站在维清这一边，曾帮助维清逃脱囚困的人之一。
　　令夷正琢磨着华钦这个人，突然一道男声响起：
　　“你就是令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