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梓伊

52、长老玉牌

　　正如令夷和维清猜测的那样，与他们一起触发了传送阵被的另外三人的境况要比他们两个好上太多。
　　周潋和瑶妆葳蕤三人虽也被传送到了天门山脉之内，却是并没有那么深入，魔物比起九州旁的地方自然算是多的，但对他们三人，主要是周潋和瑶妆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很好对付。
　　算起来，当初葳蕤跟着令夷，与维清第一次遇见的那个还有普通人居住的村庄更靠外围一些，而他们三个此刻所在的地方距离天门山脉腹地中心又近了不少，魔气弥漫的影响已经很明显，虽还没到寸草不生的地步，但也着实荒凉阴森。传讯也是受了一些四周环绕的魔气影响，并不通畅。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三人所处的位置并没有那么危险，所以即便周潋和葳蕤两个对失散的两人十分挂心，却也因为类比了自己的情形之后并没有那么担忧。
　　令夷和维清都是修为深厚的高手，虽然维清过去行动有些受限并不经常下山除魔，但令夷却是在天门山脉长大的，对天门山脉和魔物十分了解。这样看来，这两人的情形不出意外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但人还是要找的，且越快越好。
　　所以当瑶妆提出要跟周潋和葳蕤分头行动去找人的时候，周潋只顿了一下也很快答应了。
　　瑶妆的修为在周潋之上，更何况身为妖族总有某些特殊的种族天赋，安全上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至于葳蕤，她是不能自己行动必须有人带着，瑶妆那边虽是妖族同族但毕竟才认识两天，葳蕤还对瑶妆有些惧怕之意，周潋虽修为不比瑶妆厉害但出身仙门自保的手段还是不少的，在不贸然继续深入的时候庇护葳蕤倒还够用。
　　葳蕤本人也是十分乐意这个安排的。
　　虽然说是妖族同族……
　　事实上葳蕤其实跟维清一样，有一点儿好奇或者说诧异，周潋和令夷对这个才认识两天不到的瑶妆明显很不错的态度。
　　不过就算是葳蕤心里也很明白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令夷和维清，而瑶妆是很大的助力。
　　瑶妆跟周潋两人分开没多久，便一脸凝重地取出一面传讯镜。
　　如果这时周潋在场，就会发现瑶妆取出的传讯镜跟他所知所见过的都不相同。
　　最明显的差异就是……
　　瑶妆以妖力激发传讯镜后，尽管周围魔气一丝不曾减少，传讯仍旧很快联通了。
　　“殿下？”
　　瑶妆丝毫不曾耽搁，开门见山：“同州边境还有传送阵。”
　　镜子对面的人一怔。
　　传送阵这种东西并不稀奇，大城之间还会特地以传送阵连通，但能让瑶妆在这个时候特地传讯过来提起的“同州”的传送阵……
　　传讯镜对面的男子反应过来之后当即有些焦急：“殿下您此刻……”
　　“算在外围，无碍。我身上带着传送石。”
　　所以情急之下当即暗中激活了传送石的瑶妆，才能带上被拉住的周潋和葳蕤两人落“错”了地方。
　　略放下心来的男子道：“殿下恕罪，是我等疏忽，竟有遗漏。”
　　瑶妆的眉心皱得死紧：“那传送阵有所破损又深埋地底，寻常情况下不会显露，连我都是在它阴差阳错被激发了之后才察觉到的，你们漏掉了也算是有情可原。但……我担心那不是唯一一个。”
　　“属下明白，即刻调集人手去那几处再查一次。”
　　“压住了动静，不要被人察觉。还有……”瑶妆眯了眯眼，微转开眼不知看向了什么方向：“至多三日，过了三日不管有没有查到查到了什么都全部收手。”
　　“是。”
　　“……那只梦貘王兽可还在？”
　　“在，已回到我们手里了。”
　　“安顿好，想办法弄清楚它那一晚除了原本的……还构出了什么梦境。”
　　“是。”
　　结束了不算长的对话，瑶妆捏着传讯镜深吸一口气，片刻不曾耽搁地直向魔气更加浓重的山脉深处而去。
　　……
　　另一边，维清和令夷两人歇息调息了一日，虽然恢复有限，却也一致决定动身离开。
　　做下这个决定的基础，是维清对令夷说出了自己对于改进魔气阵石布阵的想法。
　　困守山洞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并不能什么都不做得等着救援。莫说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他们也根本无法传讯出去，只说这天门山脉的深处是高阶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危机之地……
　　比起来，他们想办法自己逃出去才是正理。
　　外面魔物太多也太厉害，如果没有以魔气成阵进行伪装遮掩他们的气息，身具灵力的修仙者在群魔环伺之中就是活靶子，一露头就要面对比九州其他地方高阶不少的魔物围攻。
　　原先令夷的打算也是他们先做修整，暂时安全之后再想其他办法，谁知维清倒是给了她个大惊喜。一日一夜的功夫维清琢磨了一个以魔物尸身为材料炼制阵盘，刻符箓阵纹随身携带，令成阵能够随两人移动的办法。而最关键的是，两人之中唯一有这个阵法修为，能够弄出这样的阵盘的维清，竟意外地比令夷还能对魔气的运用“得心应手”一些。
　　两人特地为此又出了山洞一次斩杀了两只魔物，将尸身带回炼制，维清在阵法之上的确称得上天才，在没有“魔气无法操纵使用”这个障碍之后，阵盘的炼制一次就成功了。为了保险，他还特地炼制了两块以防万一。
　　等两人成功离开山洞，小心穿行在魔气萦绕的天门山脉深处，向外围而去时，距离他们被传送阵莫名送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天。
　　只是有了魔气阵盘之后却也不是万事无忧了。
　　阵法只能帮他们遮掩甚至伪装气息，却并不能让他们在撞上魔物之后仍然安然无恙。气息的变化只能让他们不再轻易吸引魔物注意，却没办法真的让魔物完全发现不了他们。
　　虽然维清说过若足够的时间，他大约能够琢磨出将阵法再次改进以作伪装的办法，但两人心里有数，天门山脉深处不能多留，越早离开越好。
　　又一次与魔物“狭路相逢”，不算容易地战胜之后两人当即脱身，迅速离开闹出不小动静的地方，形容都有些狼狈。
　　逃出很远，两人寻了一个隐蔽处暂时躲藏歇脚。
　　两人藏身的是一处乱石堆，大大小小的石块不规则地碎了一地，附近早就枯死的树木大约是因为魔气的缘故并没有腐化消散，留着已经漆黑的残骸，看着有些瘆人，但这时候却是起到了还算不做的遮掩作用。
　　令夷谨慎地等了半晌见附近确实没有什么魔物出没的动静，才略松了口气，只是手里的一对长刀始终不曾收起来。
　　劫焰在并不被灵力激起灵光的时候倒显得古朴，一对寻常古刀的模样。虽说这种情况下的威力弱了一些，但身处灰暗一片的地方若让劫焰亮着火焰似的灵光反倒是大大的不妥。
　　而等令夷松了一口气之后才注意到……
　　“维清？”
　　维清此时半跪在一片细小的碎石之间低着头，手里捏着什么，陷入沉思。
　　听到令夷的声音，维清抬头看过来，令夷也看清了维清手上捏着的东西。
　　小半块玉牌。
　　“玉牌”是维清说的，若是令夷自己，是不会认得出来的。
　　说是小半块，其实只能算是一个角，如果不是上面还有些依稀的纹路令夷几乎会认为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大约是被魔气侵染的关系，这玉牌已经看不出纯净的玉色，而是一种浑浊的灰黑色。
　　最重要的是，这小半块玉牌上的纹样，维清认得。
　　“是乾华长老的身份玉牌。”
　　这话一出，令夷就是一愣。
　　九州之大，修仙者众多，各门派各世家自然都有属于自己的证明身份的信物。弟子们有，掌门长老家主之类的人物自然也是有的。
　　令夷是散修，以前也少与门派世家弟子同行，虽然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实际上见过的能记得的却不多。即便是成了乾华的客卿，乾华派也并没有真的给她送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所以令夷自己无从分辨。
　　但维清说得很是肯定，而令夷相信维清不会认错。
　　既如此……
　　“能看出来主人是谁么？”
　　这玉牌被魔气熏染得连原本的玉质之色都已经看不出来，便更不必说残留气息灵力了，所以只能从玉牌的形制纹路上辨认。
　　只是……
　　维清摇头：“只这小半块，辨认不出。”
　　令夷左右看了看：“这里离天门山脉腹地也不算远了，这么深入的地方……乾华派的哪位长老曾亲自来过？”
　　维清手中还捏着那半块玉牌：“就我所知，乾华派没有长老深入过天门山脉的记载。”
　　事实上四大仙门自主动牵头号召修仙者除魔安民以来，天门山脉这个公认的魔物源头更多的是弟子们的历练之所，长老一级的人物并不插手。
　　也许偶尔外出的四大仙门长老们会在遇到魔物的时候动手斩杀，但他们都不会主动进入天门山脉。
　　“乾华有长老私下来过，也许遇到什么遗失甚至损毁了身份玉牌……”
　　令夷说着，想到了一件事。
　　而维清显然也想到了：“你猜是四长老或五长老。”
　　乾华四长老早年伤重未愈常年在乾华派内闭关，并不见人。而乾华五长老早已亡故。
　　“只有这两人可能了。”
　　维清有点儿不同的想法：“这玉牌已辨不出年岁了。”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东西。
　　所以，未必是如今的这些长老们的。
　　但如果是……的确正如令夷猜测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