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梓伊

198、周潋

　　“我就知道，那来历不明的妖女有问题！”如今已算是成了阶下囚被特殊的法器锁住的乾华三长老恨恨地说道：“当初她莫名跟着维清出现在乾华，瞧着就已经很可疑了，更不用说后来……你们是与她一起离开仙门的，可后来在崇阳派却只有她一个人出现，不见你们二人的踪影，她还连个去向都说不出来，这是多大的问题！”
　　这处地牢，是曾经的联盟如今的魔殿中人在几日之间挖出建起的，在天门山脉最核心的地带，被圈在众多魔殿中人住所房屋的中间地带，算是被层层包裹监视起来。这里是除了令夷这个魔尊的主殿外，众人最“花心思”的地方了，即便刘陵并没有怎么出手，魔殿中各个世家也纷纷有人主动贡献出法器来，将这阴冷的地牢生生布置得固若金汤。
　　充分地表现出了他们对于这几个四大仙门长老的重视。
　　地牢昏暗一片，并没有什么灯烛，只从头顶压着的石砖缝隙中透进一些微弱的天光。不过这四个仙门长老情况与被从身体上封禁了修为封锁了灵力不同，他们的修为是强行用法器拷在身上压制住的，各自体内灵力尚在只是没有办法使用出来，因而倒还保留着高阶修仙者的体魄，目力并不会因为这点儿昏暗之态受到多大的影响。
　　而此时此刻，乾华三长老还能在地牢之中，对着带着比他们几个都重些的伤势进来，才醒过来没多久的周潋恨恨地说着这些话。
　　而除了她之外，另外三个跟她一样被捉的仙门长老，苍玄的四长老性子一贯显得孤僻，独自坐在角落里闭目打坐，丝毫没有参与任何话题的意思。崇阳的三长老倒算是脾气不错，但却是对外面，尤其是天门山脉之外的四大仙门如今可能的境况分外忧心，也无意多言。凌岳这位四长老，因为凌岳派自来与乾华交好，倒是也曾模糊应和过她几句，但之后很快便沉默下来，专心研究起锁住他们的法器，试图寻找破解之法。
　　算来算去，最能听她说这些的，竟然只有比他们晚一些被关进来的一个晚辈周潋了。
　　周潋也是被捉回来的，是从逃跑的路上被追回来的。刚被关入地牢的时候还在昏迷，四个仙门长老都来瞧过他的伤势，做不得假，而等周潋醒来后，他们也算是比较轻易地接受了周潋的解释。
　　毕竟周潋所说很多都能与他们所知或者先前所怀疑的事对的上。
　　周潋说自己和维清两个，早在崇阳派那边的事发生的一个多月前，就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中了令夷的招，被按住困了起来，隔绝了外间的消息，似有什么目的。而在那之后，他和维清是被分开关押的，那时候他也并不清楚维清被困在那里，留着他们两个的目的是什么。周潋一直小心翼翼地等着消息，先前他也是被用法器锁住的，只是他毕竟不是像他们四个这样长老级别的人物，修为还不够看，锁住他的法器跟如今他们用的并不能比，以周潋对阵法符咒之类的熟悉和钻研，终于慢慢摸索到了解开的办法。但身陷这些魔殿中人的包围监视之中，他也没有敢贸然行动，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而这一次魔殿攻入天门山脉中心，此前周潋虽然并不知晓，但却不妨他发现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他是在由令夷这个魔尊亲自带领的魔殿先头部队出发后不久，才被人带着一道往天门山脉之中转移的。因为与仙门的大战已经开始，押送他的魔殿中人有了些疏忽令他钻到了空子，趁机解了锁住自己的法器想要向仙门众人所在的方向逃跑求救，而他……也的的确确遇到了仙门的人。
　　周潋说，自己当时眼瞧着便要撞到的，正是苍玄派的大长老和崇阳派的掌门。两位长辈乍见到他是惊了一惊的，周潋说自己也是后来回想才反应过来，那时候这两位仙门长辈形容有些狼狈，身上还有血迹，明显是受了伤也在撤退的。
　　再之后的事，周潋没有说得很细致，但在场的另外四人却都很快理解了。
　　周潋的逃跑并不隐蔽，很快就被发现了，后来去追捕他的足有二十个魔殿的高手，也许单独拿出其中一人或者几人联合在一起，放在平时都不可能是苍玄派大长老和崇阳掌门任何一人的对手，但当时这两人才经历过跟令夷的大战，身上还带着被令夷还有众多高阶魔物造成的伤势，是不敌令夷败退而逃的，若是面前只是几个魔殿中人倒还好说，可面对足足二十个高手……
　　苍玄的大长老和崇阳的掌门，这两个周潋可以称为长辈的人并没有不顾自身安危地出手救这个凌岳派的弟子，而周潋也并没有坚持要给他们两个“捣乱”，甚至还十分坦然地想办法为这两位长辈的逃脱争取了一点儿时间。而周潋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用周潋自己跟他们四人的话说，他感觉得到魔殿的人留他还有用处，轻易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左右当时他已是定然逃脱不了了的，便不如再为仙门长辈的脱身做点儿贡献。
　　尽管周潋自己是这么说，他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怨怼的表现，但四人对于那两位的做法……仍旧是有点儿想法的。
　　尤其是乾华的这位三长老，虽然在此之前她也并没有多喜欢周潋这个小辈，但乾华自来与凌岳派交好，这会儿听到苍玄和崇阳的人这样举动，难免多言了两句。
　　不过，此时他们四大仙门到底仍是一体，面对着的是魔殿这个共同的敌人，这种会让地牢中另外两个人尴尬的话也只略说了两句，便又说起了别的。
　　比如令夷。
　　地牢之内，除了周潋外，算是与令夷接触最多的这位乾华三长老，早在崇阳派的时候就已经被令夷激出了一肚子的怒气。
　　而一想到那时候的事，便要想到那时候令夷面对她时扯起的大旗。
　　乾华三长老正盘膝坐在地上，狠狠地一锤地面，咬牙切齿：“当初在乾华我便说她有问题，还不是大长老，不知是怎么想的，就那么把一个莫名其妙的散修收成了客卿。如今想来，那时候这妖女在乾华呆了那么长的日子，怕是……早就在策划今日，也早就开始关注乾华的动静，也不知她趁着那传授什么速炼之法的机会，盗取了乾华多少东西……”
　　周潋衣袖里的手微微动了动，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仍旧静静地听着这位乾华三长老发泄积在心中的不满。
　　“这妖女成了什么狗屁魔尊，开始对我仙门弟子动手时大长老边该去禁地领罚了！还是掌门师兄心软，惦记着危难之时正是用人之际暂放过了他一码没有追究他这识人不明的罪过，但这一回……这一回他们回去了，四大仙门损失都不小，花了多少精力要守的这什么危机之地也失了，连我们都……我就不信这一回，掌门师兄还能放过他！”
　　正在乾华三长老对面的周潋低垂着眼没有说话。
　　原本这种长辈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掺和的，更不用说这还是乾华派自己的事，他一个凌岳派的弟子着实没有什么立场多言。
　　周潋瞥了一眼周围，毫无所动的苍玄派四长老，微微皱了皱眉的崇阳派三长老，以及全副心思都在研究锁住自己的法器的凌岳四长老。
　　这三人，都没有对乾华这位三长老所言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乾华派的那位掌门，她口中的掌门师兄，已经死了。
　　就死在离这里不远的那处结界禁地之内。
　　除了他之外，苍玄派的掌门，凌岳派的大长老，也都死在了那里。
　　这是周潋在失去意识被送入这地牢之前，听特地赶来查看他伤势的瑶妆亲口说的消息。
　　就算幸存的几人都顺利回到了各自的山门之中，这一次损失这样严重，仙门着实还是会乱上一阵子的。
　　周潋才自己想到这儿，一旁听了乾华三长老的话微微皱了皱眉的崇阳派三长老，便开了口：
　　“周潋，除了那两位……你可还见到旁的人？或者……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周潋很快收拾好心绪，抬起头露出一个略有茫然又带着些许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
　　乾华三长老见此也叹了口气：“也许……是他们在路上分开了罢？不管怎么样，这里这几天过去了还是只有咱们几个，可见他们当是都还安全着，也许……已在筹划着来解救我们，反攻魔殿了。”
　　崇阳派的三长老看了说出这话的乾华三长老一眼，而后抿了抿嘴，没有再出声，反而往另一边始终研究着法器的凌岳四长老那里看了一眼。
　　周潋觉得，这位崇阳三长老怕是比乾华的这位三长老要清醒不少，对另外那几人可以说得上是更了解些。他并不觉得在仙门损失这样惨重，令夷这个魔尊出乎意料得厉害的情况下，他们会真的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救他们。
　　比起等着他们解救，将希望放在仙门之中精于炼器的凌岳四长老身上，也许更靠谱一些。
　　周潋再次垂下眼。
　　其实他很是清楚，除了已在地牢中的他们四个，剩下的仙门长老之中只还有先前大战时并不在天门山脉，而是在外主持事务地苍玄五长老还有崇阳四长老两个人还有可能被活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