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梓伊

187、帮忙

　　令夷再来找瑶妆的时候，瑶妆才吩咐了人将还未醒转的葳蕤带走，看似平静的伏泽山脉之外又传来一些绝算不上好的消息，处理了好一会儿的瑶妆甚至并没有来得及与察觉到葳蕤被送走一事的周潋他们说上什么。
　　“你……”
　　然而此刻令夷与她说起的事，并不是瑶妆所想到的任何一件：
　　“我想再借那枚玉简一观。”
　　瑶妆怔愣了一下之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当即皱起眉头慎重道：
　　“你觉得我姐姐的玉简上有关于那方法的提示？”
　　听到“姐姐”这个称呼，虽然是从瑶妆口中说出的，指的也是令夷从未真正见过的顾汐，令夷面上没有什么变化，袖中的手指却仍是没有忍住颤了一颤。
　　“第一次看的时候我便觉……有那么两分违和之处。不过当时以为那是维清……所以并不曾细想。”反而是本能得想要去否认那上面的内容。
　　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
　　当她用另一个先前并没有想到的角度再重新去看那件事，看那玉简之上的内容的时候，便果然有了些截然不同的发现。
　　瑶妆顿了一顿，将玉简取出递了过去。
　　虽然玉简是顾汐在轮回之间里交到周潋手上的，但最终仍是瑶妆来保管。
　　周潋的身份可以说是特殊，然而他终究只是周潋，并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比起他来，真正最有资格保留顾汐的东西的，只有瑶妆。
　　令夷将玉简接过，并未急着去看，而是顿了一顿对瑶妆道：
　　“葳蕤说的那些……可否先行保密？”
　　瑶妆略有些疑惑：“我以为，有这样正当的劝说维清不要犯傻的理由，你会希望他尽早知道也尽早相信的。”
　　令夷垂下眼：“若是……我当然如此希望。”
　　瑶妆：“哦？怎么？”
　　令夷：“……至少，等我想清楚这所谓能成的‘办法’的吧。”
　　对这个，瑶妆并没有什么意见，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而葳蕤说的那些，葳蕤灵族的身份，瑶妆也需要一点儿时间去证实。
　　虽然她已经信了不少了。
　　也正是因为已有些信了葳蕤说的那些源自灵族的先知大长老的话，此时的瑶妆在面对令夷的时候，态度和心情已与先前有了些许的不同。
　　至少在关于那个解决一切问题和危机的“办法”的问题上，瑶妆很愿意尊重令夷的看法，按照令夷所想所希望的行事。
　　顺其自然，不去打扰。
　　等待令夷自己摸索到解决之法。
　　……
　　在送走了拿到玉简离开的令夷之后，再碰到周潋许铭他们对于葳蕤情况的关心的时候，瑶妆便已能很自然地说是与令夷商议之后将葳蕤送去妖族中去的话了。
　　周潋和许铭两人倒是都没有怀疑。
　　他们是知道，先前令夷便有想要将葳蕤送去安全的地方，托付给妖族的想法的，所以此时葳蕤被送走，虽是突然了点儿，两人却也都没有觉得意外。
　　加上……葳蕤的身份如今只有令夷和瑶妆两人知晓，便是当日被瑶妆带去把守的几个妖族侍卫也是背对着守在结界之外，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所以尚且以为葳蕤是正经的妖族出身的两人对于葳蕤回妖族一事，虽多少有些不舍却也跟先前的令夷一样，认为是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了。
　　倒是许铭。
　　瑶妆在说了已将葳蕤送去妖族安置之后，也特地提了一嘴，可以将许铭也送过去的意思，许铭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却在回去思考了一晚后第二日主动找到瑶妆。
　　许铭很清楚，在他们几个人里面，他与这件事与维清等人的关系，是远不如葳蕤跟他们亲近的，而他的修为实力也只是比葳蕤好上一些，真遇到什么事是帮不上忙还极有可能拖后腿的，就像是当初在清州那山谷，最终他和葳蕤是需要冬守带着逃离一样。许铭能留在这伏泽山脉深处的营地里，固然有维清周潋当他是信得过的朋友的缘故，但更多却是瑶妆根本不可能放他独自出去，在不下狠手的情况下只会把他放在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
　　与之相比，许铭是出身乾州许家，也是瑶妆对抗四大仙门的联盟之中的一员的身份，其实不值一提。
　　许铭知道自己留下已经不能像是之前在外面，帮周潋寻找线索那时那样还能帮得上好友一些忙，也知道自己是断不可能这时候被放回家族之中放归自由的，与其留下无所事事又多多少少被忌惮着，不如与葳蕤一样换个更安全些，也全在瑶妆掌控之下不必担心的地方。
　　只是葳蕤是妖族族人，回到妖族合情合理，他毕竟是人族，就算前往妖族也有那么几分省了瑶妆的事的意思，却到底是一个需要承情的外人。
　　所以第二日主动找上瑶妆的时候，许铭是十分诚恳地以请求瑶妆帮忙的态度去的。
　　瑶妆在此之前的确对许铭这个人多有调查，若不是对这个人的心性放心也不会选中他成为引导当时的维清等人调查的口子，即便那时候的许铭什么都不知道，同维清等人一样是被蒙在鼓里的。
　　但在这几日不算多的接触，和之后面对许铭的这主动请求，瑶妆仍是有两分感叹。
　　让人送走了许铭之后，瑶妆忍不住对身边的冬守感叹：
　　“你的眼光很不错。”
　　当初挑中许铭的与其说是瑶妆，倒不如说是瑶妆的得力助手冬守。
　　冬守微微低头：“没有给殿下添麻烦就好。”
　　这话冬守说得也是真心的。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按照瑶妆的计划，许铭这个人的作用仅在引导维清他们抓住线索调查，可随后的一系列的发展，一连串的阴差阳错，就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了。谁都没有想到，许铭这个原本并没有被他们太放在心上的角色，最后会跟着维清和周潋他们一路查到了最后，来到了这伏泽山脉之中藏着最多也最重要的秘密的地方。
　　冬守的意思瑶妆自然也是明白，她摇头道：“麻烦没有，说起来……他的存在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
　　冬守问：“属下已吩咐族人，待许铭被送到族中之后，会多优待几分的。”
　　瑶妆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冬守还是开口：“不过，殿下……”
　　瑶妆：“嗯？”
　　冬守：“这许铭与那……葳蕤，关系似乎十分亲厚。先前虽他秉着请求的态度并未多提，但真到了族中，怕不会不管葳蕤的事。”
　　瑶妆沉吟片刻，有些复杂地吐出一口气。
　　这些事，不只是冬守看了出来，就算这些日子因为外面不断的“坏消息”而颇有些焦头烂额顾不上太多的瑶妆，也看了出来。
　　甚至她比冬守要更早察觉。
　　毕竟……葳蕤和许铭之间的相处气氛，那么熟悉。
　　就像是……很久之前的她和……
　　冬守敏锐地察觉到瑶妆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心中一顿：“殿下？”
　　瑶妆回过神来：“……无妨，随他，不必限制。”
　　冬守：“那……”
　　瑶妆干脆地：“一齐看住了就是。”
　　“是，属下明白了。”
　　冬守虽并不晓得那日木屋里的对话，可先前对于葳蕤的调查却大都是经过了他的手，对葳蕤的怀疑是最重的，即便当时瑶妆并没有刻意特别交代，冬守仍旧很清楚葳蕤在妖族，必定是要被密切监视，也不能放任她与普通妖族人过多相处的。
　　如今随后要跟去的许铭若是执意与葳蕤待在一块儿，那就只能跟葳蕤一样被更严密地限制起来了。
　　……
　　葳蕤和许铭先后离开，伏泽山脉深处的这片营地除了瑶妆一行的妖族外，人族只剩下了四个。维清，周潋，令夷，还有来了之后只在最初两天露过面，之后又独自寻了个地方似在闭关的刘陵。
　　三人之中，最为忙碌的是还在养伤之中的周潋，忙到即便葳蕤和许铭这两个与他关系甚好的人离开也顾不得太多。而最为“清闲”的，却是所有人都知道和以为的事件的中心，维清。
　　周潋养伤之中还不忘从瑶妆冬守那里讨来各种书籍消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加上瑶妆的默许，所有外界传进来的消息周潋都能收到一份，是这营地之中最为了解外界动态的人之一，只他也很有分寸地并未将这些消息告知其他人。周潋甚至还去打扰过刘陵，好几次前去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作为最了解维清的朋友，周潋在清楚维清的态度，能猜到他的打算之后，可以算得上是最为焦虑的人了，即便伤势未愈也在尽一切努力去尝试寻找新的生路。
　　直到他被令夷找上门。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忙碌好几日显得有些狼狈，胡茬都生了不短的周潋在看到令夷的时候说不上是惊讶，还是……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周潋知道，令夷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但是想到先前维清特地拉住他的那段谈话，这几日来他一直不好主动去找令夷。而令夷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竟是跟维清一样闭门不出。
　　直到今天。
　　周潋：“好，帮什么？”
　　令夷平静地道：“让他在卸去护体灵力，筋脉大开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意识。然后……送到我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