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hate

3、chapter 3

　　第三章

　　——我对自己大失所望。

　　和浅川善的那一番对话让我没有办法再正常面对香取雪奈了，难道还要装作不知道雪奈的心情去再伤害吗。实际上，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吧，我也并非蠢人，为什么却当作不知道。

　　能够看穿我卑劣本性的浅川善说：“我都有些可怜那家伙了。在你身边，不单要隐藏自己的心情，还要让你别那么愧疚。既然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像拒绝我一样，和香取同学说清楚呢？”

　　我动了动嘴唇，无法反驳。
　　因为……
　　那是因为。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覆盖在我的耳朵上，以算得上温柔的力道引导我转过头直视她棕黑漂亮的瞳孔。她的眼型很流畅优美，有些偏圆。
　　“为什么呢？辰也，你是在伤害那孩子吧。”

　　“……谁知道呢。” 我不习惯身体接触，推开她，别过头，想拿起纸袋吃点东西缓解心情，想起做这个食物的主人是谁便收了手。

　　背对着我的少女站起来，抱住了我的后背，双手环绕在脖颈处：“我已经知道了。辰也，你还真是一个孩子啊。但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着以为逃避就可以解决一切的你。”

　　听到这些话，我不由地死机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有人会喜欢别人的缺点呢？

　　——

　　我不是好人，经常有人这样说。
　　“浅川善，你呀，做事情留一手，不要老是赶尽杀绝就更好了。真是不怕他们讨厌你，然后……”
　　对此，我只是付之一笑。

　　像被磁铁深深相吸的南北极一样，我遇到了最在意的人，松下辰也。他不是像我一样受欢迎的存在，除了和稻川狂生有关系，平时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在学习方面优秀地让人望尘莫及。越是接触，越能了解到松下辰也的不同。宁愿让自己受伤也要照顾别人的性格、吃蛋糕的时候无意识地咬叉子、把视线放在女孩身上很快不好意思地躲开。就连性格里的一些小缺陷都让我怜爱。

　　我们会是天生一对。

　　但我的朋友不是这样认为的，尤其是森川葵。

　　“小善，你们进展还顺利吗？”镜子前补唇釉的森川葵随意地问道，抿嘴偏头看向我，带着劝告的语气：“我说，是时候放弃松下辰也了吧，而且你去追他太浪费了啊。”

　　森川葵这周已经念叨我好几次了。为了堵住她的嘴，我决定提起一件事。

　　关掉哗啦作响的水龙头，让声音更清晰：“有空担心我，还不如关心山崎，等哪天他又和你闺蜜搞在一起，别找我哭诉。而且你也太容易原谅他了吧？”

　　森川葵咬着牙，把唇釉“啪”地盖上塞进制服裙里。“什么嘛，我只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有人敲门催促：“咚咚，咚！”
　　“你们俩快点来啦，联谊开始很久了！”

　　幸好话被打断了。
　　——实在不想听到她接下来如何为自己的感情辩解。

　　和我完全不一样，森川葵是底线很低的人，无论男朋友出轨还是暴力，都会选择原谅。

　　作为她的朋友，真是看不下去。

　　准备打开卫生间反锁的门时，森川葵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估计她也为自己的卑微感到刺痛吧，尤其是被我这个朋友明面提出。

　　不过别担心，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这次联谊是话剧社和田径社组织的。所以该来的人都会到场。

　　烤肉的香味和啤酒的味道从帘子后传来，我和森川葵落座。

　　随意打量一番四周，我愕然发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松下辰也。
　　照理说，他不会参加这次联谊。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坐在角落，用筷子夹起一片片烤肉塞进嘴里，面前的冒泡的啤酒一动不动。

　　像仓鼠一样，真是可爱啊。我捧着脸，有些忘乎所以地看着他。

　　香取雪奈和我一样是话剧社的，发现松下辰也的存在后，从门口小跑到他身边：“那个，松下，你、你怎么来了？是浅川同学约你的吗……？”
　　“不，我是被稻川狂生那家伙拉来的。”

　　香取雪奈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因为……

　　然后目光触碰到我后，被电了似的低下头。

　　这女人，我微妙有些不爽，倒不是因为我吃醋了，而是她对我的态度。哼，难道我是洪水猛兽吗？

　　“喂喂，回神啦小善。你的牌最多，是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森川葵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UNO这个游戏，有时候一不注意就结束了。

　　我很少会输，所以想整蛊我的人明显有些兴奋地开始起哄了。
　　“肯定是大冒险啊，之前好几局都是真心话。没意思，来点别的吧！”
　　“对啊，浅川身为话剧社长，就当活跃一下气氛嘛。”

　　无论是选哪个，我都逃不过被拿来开涮的结局。

　　大冒险可能等于“打电话给讨厌的人让ta去死”，真心话等于“你和几个男生本垒打过”。
　　这样恶作剧般的行为助兴着我们的聚会。

　　倏地，尖锐的刺痛从指尖蔓延。

　　疼，我松开和森川葵握着的手。昨天我们做了美甲，虽然被指甲打磨过，但还是很痛。

　　森川葵盯着自己的男友，无意识地刺伤了我。
　　说着不恨，但怎么可能不在意男友的出轨，对吧？

　　我凝望着朋友的侧脸。
　　那么，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大礼吧。

　　“既然大家这样说，那就大冒险吧。”

　　“大冒险是——喝十瓶酒！”赢家笑着起哄道：“还没见过浅川善醉酒的样子呢，有人想看吗？”
　　“呜哇，可以啊！你这家伙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这样不是大冒险，是在欺负女孩吧？”稻川狂生出声道：“我反对。”
　　“稻川，别装绅士了。不过是十瓶酒！”

　　我悄悄瞥了一眼躲在角落的松下辰也。
　　他没有在看我。
　　“愿赌服输。”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凉，手指接触到玻璃杯时，身体被冻得微微一颤。我微笑着向面露担忧的稻川狂生眨了眨眼，内心由衷溢出几分漫不经心。

　　除了他，所有人都在看我。

　　冰冷灯光，奇怪的气氛。胃中蒸腾的啤酒气泡旁边是我的心脏。在大家的喝彩中，我下肚五杯酒，笑着朝对面走去。

　　是时候了。

　　是从制服裙口袋里甩出几十张相纸，抛向空中。

　　森川葵接住其中一张说了声“什么”，瞥了一眼便瞳孔一缩，抬头盯住自己的男朋友。
　　稻川狂生看着照片内容，嗤笑一声。又有好戏看了。

　　照片里是山崎和另一个女生的亲吻照。

　　他又出轨了，再一次背叛了森川葵。

　　我仰头“哈哈”大笑，男人啊，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之所以选择当着大家的面揭露这件事，是因为想让伤害森川葵的人身败名裂，舆论和非议会让他喘不过气。

　　“不不……听我解释。”围着烤肉坐了一圈的学生们都默不作声地看起了山崎的表演：“我可以解释的，小葵！事情不是这样的……”

　　森川葵一句话也没说，摔门而去。

　　事到如今，她已不想再看到男友的脸了。那张嘴唇、那具身躯一次又一次沾染上别人的味道。

　　她活得真是失败啊。小善说得没错，一旦开始让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

　　——

　　浅川善，我的朋友。
　　与她结识是在一个午后，那时我不小心被杂碎找茬泼了一身水。

　　与我的落魄不同，她得体地出现了。
　　那双棕黑色的眼睛不含同情：“需要帮忙吗？全身都湿透了呢。”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被这女人帮助，于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别管”，便扶着墙壁强撑着站了起来，膝盖的伤口还在汨汨流着鲜血。应该是刚才被水桶砸到的。一瘸一拐地走的话，还能撑到医务室。

　　紧接着，温热的手按在我的大腿上，牵扯到伤口，我发出“嘶”的抽痛声。

　　浅川善半蹲在地上，抬起头说道：“你在逞什么强呀，明明就很痛吧。”

　　接近黄昏的学校一片静寂，我的眼前仿佛只剩下了这个少女。

　　——

　　“我叫浅川善。”
　　出乎意料，她很擅长帮别人包扎伤口，膝盖被她清理地干净多了，看起来也舒服。

　　“谁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我知道你的名字哦，森川葵。”浅川善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我一直都有关注你。”

　　她在说什么啊。什么叫一直关注我？我抿了抿唇，想站起来。既然已经包扎好了，那就没必要再和她呆在一起了。

　　“做我的朋友吧，小葵。”浅川善拉住我的手臂，神态认真。
　　她的肤色雪白无暇，被夕阳点亮。海藻般微卷的长发在近距离透出一股蜜柑香味。“我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
　　对上浅川善那双美丽的眼瞳，我感到恼火。

　　开什么玩笑。“不要！”我坚定地拒绝了她。“休想拿我当你的取乐玩具！”我甩开她的手，不顾受伤的膝盖，飞快地跑了出去。

　　伤口好像又被撕裂了。我不断地奔跑着。

　　——我没有朋友。
　　浅川善这样说。

　　怎么可能，那家伙在学校人气大火，不管是去哪里都有很多人围着，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献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