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hate

2、chapter 2

　　第二章

　　今早醒来的时候，我不免怀疑自己穿越了。虽然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睡觉的，但对于我来说窗帘一定要遮住所有的光。伴随着七点的闹钟在黑暗中醒来是日常，但在一片阳光下醒来就是异常了。

　　不用想，应该是浅川善把窗帘拉开的。但昨晚她在客房睡，我在卧室也有上锁以提防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所以她是怎么进来，并躺在我的身边的。

　　我掀开被子出去洗漱。镜子面前的是我，松下辰也本人没错，有一两个朋友，哦，我的朋友刚自杀离世了，暂时先撇开不谈，不论从哪点出发我都没穿越。

　　“有多的洗漱用品吗？”浅川善出现在门口，头发依旧顺滑整齐的，脸颊也干净无暇，与我的一头炸掉了的卷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从没邀请任何人来我家，所以你得回自己的家解决。”我把牙刷放回原位，擦了擦脸。

　　“回去的话，我会迟到的哦。你不介意我用你的吧。欸，你这是什么表情。”她歪了歪头，手指点在嘴唇上笑了笑：“难道你在意交换唾液？不过昨天你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呢……”

　　好吧。我哑口无言，点了点头，把洗手间让给了她，捡起书包“嘭”地关上了门。希望她不会在这里长居下来。

　　——

　　“松、松下。”仿佛在门口等待已久的黑短发少女叫住了我。

　　“早、早上好，好巧啊，一起……去学校吗？”她紧张地细声说道：“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我点了点头，对她想问的事情表现出兴趣。这位黑短发的女孩叫香取雪奈，是我的邻居，和我读同一个学校，在路上碰见对方也是常有的事。

　　“昨天……”香取雪奈踩着小皮鞋跟上我的步伐，开了话头：“那个，昨天……我、我不小心看见，你和浅川同学一起……”

　　“是，她说要到我家去。”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反应有些古怪，顿住了脚步，头颅微低看不见神色。

　　“欸——这样吗？”仿佛是低语一般，声音轻柔飘渺：“昨天是她在安慰你吗？欸——”然后抬起了头，眼睛盯住了我：“为什么呢？我也说过要陪松下的，但为什么是她？”

　　她居然不结巴了。
　　“你在想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而且雪奈你想去我家做客的话，我倒是很欢迎的，你的料理很好。”香取雪奈经常往我家送一些做多了的咖喱饭、蔬菜沙拉之类的料理。托她的好心，我才摄取了足够多的营养。

　　“啊，这、这样吗……？原来是这样。”香取雪奈很快便躲开了和我对视的眼，重新低下头，小步地跟上了我。

　　衣服后摆略微一重，我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是她揪住了一小片衣角。

　　被我的视线刺到了一般，香取雪奈立刻收回了手，低声道：“啊、啊……我不小心，要是给松下造成了……困扰，我会、会好好道歉的。”

　　“没事，可以叫我辰也，别那么拘谨，雪奈。”香取雪奈太敏感了，总是能察觉到一些细小的情感，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地放大。

　　“真、真的吗？……辰、辰也！”她的表情微微有些惊喜，眼瞳泛起更多光亮。她面对我的时候总是表现地十分害羞，容易满足。在香取雪奈的身边，我是最放松的。

　　“嗯，浅川也是这样叫的。”

　　“浅川同学？”香取雪奈的笑消失了，表情复杂，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其实……辰也，我想说，关于浅川，我从大家那里听说……”

　　“好像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哦。”浅川善的声音倏地插了进来：“嗨，香取同学，早上好。”

　　少女跑过来挽住我的手，海藻长发将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愈发娇嫩，用海妖这个称号来形容浅川善也不会过分：“喂，为什么不等我呀，辰也~~”虽然浅川善一向说话甜腻，但此刻糖分翻倍。

　　“早、早上好……”香取雪奈手指紧紧抓住了包，咬住了嘴唇，无所适从的心情悄悄蔓延。

　　我推开贴过来的浅川善，微微皱眉：“我先走了。”

　　要是稻川在这里，说不定还要嘲笑我真是抢手、左拥右抱呢。那家伙非常毒舌，很多话都能毫不顾忌地说出来。但当意识到了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轻松的心情凝固了起来，涩味在口中蔓延。

　　毕竟是失去了的东西。
　　稻川狂生微笑着对我说过：“我很后悔在妈妈离世才知道珍惜，你是我的朋友，不想让你也尝到这样的滋味，那是一种长期的、不定时出现的刺痛。”
　　我记得我是这样回答的：“但我的母亲在我出生后就很快改嫁了。对于她，我没有任何印象了。”我的原意是我无法理解，并且体验不到他所说的痛苦。
　　接着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但稻川狂生却成为了我如今的刺痛，不经意的回忆让我感到灼伤。我开始后悔那时候没有赶到他的身边，让他一个人那么孤独地离去。我明明了解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怕寂寞的家伙。

　　我伤害了稻川狂生，一向神经不如他敏锐纤细。也许很多时候，在我的不经意伤害里，他都会感到刺痛吧。

　　不知不觉，我偏离去往学校的路，在我们常去的甜品店停了下来。这里满是回忆，我们明明是两个男生，却比许多人都喜欢吃甜品。

　　犹豫片刻，我走进去。

　　“只有你一个人吗，稻川那家伙呢？”因为来过很多次，这里的老板和我们玩得很熟，他放下擦拭中的玻璃杯，将电视打开：“咖啡？”

　　我点点头，接过白糖罐子，往浓厚的咖啡里加糖。

　　店内的电视机播报起了昨天的新闻：“神山高中二年级生，稻川狂生已确认自杀，当前遗体已送往……”

　　霎时间，沉默蔓延。

　　老板仿佛被恶作剧戏弄到一样，连说几声“不不不，是哪里搞错了吧？”

　　我也希望是哪里搞错了。古井无波地搅拌着手里的咖啡。

　　而电视还在继续播放。

　　“昨天有人爆料，这位少年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同校的学生所为。”举着话筒的记者严肃道：“接下来我们采访一下死者的妹妹，真夜，你觉得哥哥的死是意外吗？”她循循善诱，仿佛像挖掘秘宝。

　　“别胡说了——！”稻川真夜大声打断道，虽然看得出她在反抗，但脆弱也显而易见。透明的泪珠打转在眼眶里：“辰也哥根本不是凶手，无论如何都不是！”

　　镜头前染了金发的女孩是稻川狂生的妹妹，稻川真夜。
　　一股怒气不由得从心底里升腾起来。他们反复报道死去的人就算了，还把亲人也牵涉进来，借机炒大力度吗？想到稻川狂生的死居然成为这样的东西，我怒不可遏。

　　——

　　香取雪奈从烤箱里小心地捧出一屉曲奇，摘下隔热手套，夹起一小块试吃后，满意地笑着把它们装进了袋子里。

　　给他尝尝吧。少女甜蜜地想象着心上人吃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食物的样子。

　　“叮咚——”门铃被按响。
　　“辰也，我、我做了多余的饼干……”

　　“来了。”我抓了一把略微凌乱的头发企图梳直，本想换件衣服，但还是穿着平时的家居服去开门。

　　果然一开门，就能闻到空气中的香味。香取雪奈比我矮很多，有时候在我的视角下，像小动物一般娇小，但并不讨厌。打个比方，仓鼠很可爱，向人类辛苦运输、分享珍贵食物的可爱仓鼠有人会讨厌吗。

　　“麻烦你来跑一趟了，还有谢谢你的饼干。”我接过小猫咪图案的纸袋，察觉到她想说什么的样子，便疑惑地示意她讲出来。

　　“那个，浅川同学不在这里吧？”香取雪奈细声问，然后加快语速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饼干只做了给辰也的那一份。”

　　“她啊，当然不在了。”就算她不走，我也会动手驱逐的。虽然我很难拒绝别人，但更难拒绝自己。

　　香取雪奈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一愣，脸忽然红了起来：“好、好漂亮……辰也”，察觉到自己在说不合理的话，她急忙解释道：“啊对不起，不不不要误会，我是说这件衣服很好看。”

　　她自我解释的样子颇为有趣，像在考虑我会被形容为“漂亮”这个词而心生不满，转而把词转移到了衣服身上。

　　“没事，雪奈也很可爱。对了，下次有多余的食物，直接打电话让我过去拿就可以了，不劳烦你跑过来了。总之，谢谢。”

　　香取雪奈用力地点了点头，和我道别后一路小跑回对面的房屋。在这一小段路也能不小心摔一跤也还真是大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无奈地目送少女进入房屋，然后关上门准备享用这份好心的食物。

　　“欸——这是什么？”一双纤细灵巧的手很快把我放在桌子上的纸袋举了起来，晃了晃：“沙沙的声音呢，圆形的，材质略硬，到底是什么呢？”少女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便恍然大悟道：“啊，是辰也出轨的证据呢！”

　　浅川善怎么在这里？
　　“你这是非法入宅。把饼干放下，然后离开。”

　　——为什么这么过分呢？辰也。
　　她的棕黑色的眼这样说。

　　真是无辜的眼神。

　　好吧，果然还是没办法应对这女人。我放弃追问，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小块曲奇饼干。粗略观察，曲奇还是蛮多的。香取雪奈还说是一人份的，看来她对我的食量有很深的误解啊。

　　由于一个人吃不完，也不想吃隔夜的食物，我把纸袋递给了浅川善。

　　她笑眯眯地说了“谢谢”然后拒绝了，以女孩子不能在八点后吃任何东西否则会长胖的理由。这理由虽说不会不合情理，但我还是更倾向于浅川善只是单纯不喜欢做曲奇这个人，才不吃。

　　“你讨厌雪奈，为什么？”

　　“松下辰也，我不知道该说你是迟钝好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好呢。她喜欢你，看不出来吗？”

　　“喜欢？”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哑然失笑：“怎么可能，雪奈只是——”然后顿住了。

　　——这是我做多了的蔬菜沙拉。
　　——今天试着做了水果拼盘，也、也是多出来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不不，我是说能入口就好了。
　　——辰也……我，我可以抓着你的衣角吗？如果、如果造成了困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