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苏昔年》恋旧是非

3、3

　　“听说天尊昨日醉酒而归，莫非在太上老君处得了什么郁闷之事，需借酒浇愁？”来人摇着一把折扇，悠闲步入上清阁中，暗香浮动，衣袂飘飘，引人无数遐思。
　　上清阁中四位仙娥已齐齐立于堂中，掩饰不住那满脸满眼的期待。
　　元始天尊听了此番挑衅的话语，毫无愠色，只是满嘴的“臭小子”泄了作为尊贵无上的天尊威严：“臭小子，怎么不说是我杀了那太清老儿片甲不留，然后以酒作乐？！”
　　沈昔年故作正经，思考的片刻，摇头：“怎么看都不像……”
　　“岂有此理！今天本天尊还要跟你比试比试，看你还高兴到几时？”元始是经不起激的，三言两语就可预料未来的形式是怎样。
　　水秀快速到房中拿出棋盘，上置棋阵还是不久前未走完保存下来的。当时的情况……正当关键时刻，元始突然出声制止昔年即将落下去的一子，“慢着，我想起还有一急事未办完，需速离开，还是留待下次继续吧！”一阵风过后，仙体踪影全失。
　　昔年无奈地收回手，嘲笑着这个百般耍赖的人，明明就是快要输了，还找诸多借口。罢了，先将棋盘冻结吧，下次继续。做完这些，回首，见四个仙娥偷偷抿嘴笑着。
　　继续这盘棋局，元始誓要搬回颓势，奈何最终还是被昔年吃掉。青衣俊秀青年对着白须仙翁，一个笑得一派风生水起，另一个将眉头纠结决心再战。琼华俯下身，在昔年耳边低低笑道：“星君还是放天尊一马罢。”乌黑长发发尾扫过青年的脸，荡起一室迤逦。
　　昔年抛去一个眼媚如丝，笑容邪肆若有似无的唇语：“姐姐托与的事怎敢不从？”
　　琼华一时忘神在这绝好的容貌与风流气质中，待回过神来，脸上早已红霞双飞。
　　两人酣战三天三夜，元始方得满意战果。天上一天，凡间一年，需知这三年，凡间又生出多少悲欢离合、沉浮虚实，而天上的神仙，似乎只是小憩片刻后醒来，万年不变的天宫依然紫气缭绕。
　　元始说是去小睡一刻，堂中留下昔年和四位仙娥。
　　“姐姐们要听故事，还是听诗？”
　　“故事，故事，就你上次没讲完的那个。”
　　“没讲完的，待我想想……”
　　“哎，不就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后来他们怎样了？王母不是让他们分开了吗？”
　　“后来……隔着银河一年见一次。”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哎，怪可怜的！”
　　“喂！牛郎星和织女星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这都是凡人编出来的故事好不好？”最为冷静的烛清毫不犹豫打破大家的哀思。
　　“说的也是，那两颗星千年万年都在那里，什么时候听过他们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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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年后，天宫突降滚雷，把些个斗酒玩乐、懒散瞌睡、花前月下的神仙们震的惊跳起来，纷纷探出茫然不知的脸。不消一刻，消息已经传遍天宫：银河两岸，交相辉映的牛郎星和织女星情愫暗生，有违星道正常运转，已双双从南天门下至凡间历劫去了。
　　有星宿为了帮助两星，奔走月老宫。月老摊开双手，万年不变的娃娃脸上也是痛苦的神色：“我也是没办法，这就是天命吧。”对，是天命，连神仙都无法违背的命运。
　　琼华、碧瑶、烛清、水秀在上清阁围着炉火煮酒，看着廊外碧空万里心里竟有淡淡的哀思和期许。数百年前，有人只是讲了一个从民间听来的故事，没想到数百年后，竟一语成谶！
　　沈昔年依旧躺在书阑阁中花荫下的长椅上，手边着一壶酒，漫不经心的喝着，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酒早已喝没了，嘴里吸进的索然无味的空气就像此刻茫然无可安放的揪心。天命，究竟是什么？
　　南苏已经极少出现在上清阁，据说正在参悟一本佛经，为百年后西天如来举办的辨法会做准备。
　　沈昔年站起身出了书阑阁，在碧清宫外徘徊良久，深吸数口气，才走进去。内里碧树颇多，枝大叶茂，听闻名字叫“婆娑”，莲池里鲤鱼畅游，过了拱桥竟发现这里曲径通幽，道旁全是蔷薇，经年开放，香味荼靡，微风过处，如红雨降落。他只晓自己向来爱这花，所以在垣墙外种了几株，没想到这边有这么多，芬芳更甚。
　　行到殿前，昔年突然犹豫了，两手空空竟不知要往哪里放，才觉出门时忘了随身的折扇。踟蹰再三中，虚掩的殿门开了，世间少有的绝色脸孔看不真切表情却真实地出现在昔年面前。
　　心，没来由漏跳了两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