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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很好酒 ...


  •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保俶公会医馆里。
      “她醒了,我去叫林大人。”
      模模糊糊间,景画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公会里的见习医女。
      她的师父冯医师倒是有些气:“喊什么,病人还没完全醒过来就叫唤,叫魂啊?”

      大量失血导致她还很虚弱,迷迷糊糊中,意识开始渐渐清晰。回想起那一幕幕,才发现其中的猫腻。那个男子,用怪异的蓝色火焰,把邪祟,烧毁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驱邪方式,最起码,景画然在公会待了六年之久,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
      但是,她没把花夫人救下来。

      待她意识完全清醒睁开眼时,林大人已经坐到她床边,一脸严肃,似乎景画然在他头上扣过一盆屎,现在讨债来了。
      景画然慢慢坐起,拉扯到腹部的伤口,咬牙忍痛,还是尊道:“林大人。”
      边上的冯医师愁眉苦脸,在整理沾血的纱布,白瓷药瓶碰撞,偶尔响出清脆又空洞的声响。
      林大人道:“画然,你回答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景画然余光扫过房间,白纱白床白窗纸,这就是冯医师医馆的病房,低着头,“我记不太清楚。”
      “你必须记起来!”林大人紧紧抓着景画然的手臂,“灵囊少了一个,去哪儿了?镇关府我让人翻个地朝天,都没找到,你说,灵囊去哪了?”

      怪不得平日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和风细雨的林大人如此紧张,不问病况问灵囊。
      灵囊是由大明王朝统一制作,镇邪司颁发,执行官保管并使用的封印法器。
      世人治邪压祟,但大部分邪祟邪气做不到完全清除,只能封印在容器里,上交给镇邪司处理。而灵囊,便是上好的封印容器。
      执行官灵囊的多少,预示着执行官的地位及职权大小,他们封印被驱邪师制服或者控制的邪祟,再上交给镇邪司处理邪祟,现下准备年关,很多公会已经上交灵囊给镇邪司清点,年后过完元宵再回来领取,然而,林大人的灵囊,少了一个,就丢失在镇关府里。

      “你看着我,你知道在哪里对不对?”林大人过于激动,景画然瘦小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

      灵囊在哪?她当然知道。

      印象中,那男子,徒手抓蛇尾,塞进灵囊里……

      景画然轻轻地说:“我知道。”

      林大人松一口气,拧紧的眉宇也放松下来,他放开景画然,等待她的的下一句。

      景画然握紧拳头,她感受到自己拳头里的三个铜钱,那是男子走之前留给她的,思索一会,景画然抬起头,道:“麒麟的业火,烧死了邪祟,还有灵囊。”

      “什么?是麒麟吗?”林大人接受不了灵囊被烧毁。

      景画然点头,认真道:“是,就是麒麟。”

      林大人抱头,眼神放空,“完了,那怎么办。”
      边上冯医师道:“好了,我要给病人清洗伤口,你出去。”
      最后林大人一脸灰黑,离开医馆。

      景画然摸着林大人把自己手臂拽红的地方,热泪漫上眼眶。她不甘,但是终究还是撒谎,她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很丑陋,为了自己的私念,做出背叛别人的事。

      即使内疚,内心还是狠下心来,她想报复林大人,想他倒霉,想他被责罚。

      景画然原是在宁安城外,樱花庄长大的,那年她才九岁,一次意外,碰到保俶公会驱逐林间靠近城墙的邪祟,景画然被邪祟扑个正脸,生死存亡间,她生存的本能被激发,聚起灵气挡下邪祟,这一幕,被保俶公会副会长看见。
      从此,她进到保俶公会,学习驱邪,与邪祟搏斗,天赋异禀的景画然受尽公会里人的喜爱。景画然,也因为公会,获得了晋升驱邪师的机会。
      要知道,村庄里的人,根本拿不出钱来读书,何况供给一个女孩读书。公会不仅提供她读书学习的环境,还给她驱邪工钱。她日渐强大的同时,有人畏惧她,提防她之余,还利用她。
      副会主不知何故,安排林大人作为她的固定执行官,随着景画然驱邪能力渐长,镇压封印的邪祟越来越多,林大人也青云直上,从二星执行官,爬到了五星执行官高位。原本庸碌无为,平平无奇的人,成了公会人人敬仰的“大人”,不仅如此,林大人在上交灵囊处理邪祟的时候,与镇邪司打交道时,阐述制服邪祟的过程,给自己添了不少笔画,弄虚作假。如今地位越过不少公会里头有实力和努力苦干的人。也因此,暗地里有多少人嫉妒林大人,就有多少人恨景画然。表面上的讨好,也不过因为景画然实力不虚,往往一个人就能拿下他们碰都不敢碰的邪祟。平白无故遭受的怨恨与话语,不能说景画然完全不抱怨,有苦说不出罢了。

      医师解开景画然雪白的内衬,一层一层把被血黏的腻腻的纱布慢慢撕下,“你也是命大,虽然受外伤不轻,好歹没被邪气诅咒感染,真羡慕你,天生就是驱邪的料,要是哪天有幸被邪祟捅个透彻,我不知道少多少折腾。”

      不被诅咒感染景画然还能理解,毕竟她没中鬿蛇的下怀,镇关府那些人的德行她可是一边也不沾边。但要说邪气没染上,连景画然自己都不太相信。

      医师不客气撕下最里层纱布,扯到皮肉,疼得景画然闷哼两声,后中气涣散道:“我也羡慕你啊,行医救人,多好啊,我谁也没救下来。天赋异禀又如何,想救的人没救下来,要这天赋又有什么用。”
      冯医师开了药粉瓶子,示意景画然躺下,“你不是救了两个憨憨吗?”青色药末在医师指颠下,慢慢撒下,完事,她盖上药瓶子,在药箱暗红染黑的撒布里,拿出一片亮片,展示给景画然看,“这邪祟,可不简单,你也不简单啊,所以我就是妒忌你,哼。”她没好气地亮片塞进景画然手里,医师留下一卷纱布,和一瓶药,“我赶着回家过年,你自己缠。”

      那块亮片,玄黑晶莹透着寒光,只是它原本锋利的末顿,被切掉,粗糙又厚钝。记忆中鬿蛇竖起的鳞片,末顿可是有着薄如蝉翼的刀锋,如今,生生少了一截。
      景画然确定,如果这亮片不是少了一截,她根本没命活到现在,或被邪气侵染而死,或是开膛破肚。

      景画然放下亮片,才意识到自己另一个手心里,紧紧抓着什么异物。打开手,三个铜钱子,安静的呆在掌心,她拿起一个铜板,发现,那是她意想不到的文字,原以为出现的是“大明永安”,刻在铜板上,显然是“水渊通宝”。

      这不是大明的铜钱,这是相隔几千里外北方的水渊国货币。

      那家伙,难道是水渊人?

      ***

      金丝雀羽精绣的祥云,在灵囊上活灵活现,这么好的囊袋,此时正被秦希圈着袋口绳子在手指上转得飞起。
      “麒麟在哪?”秦希盯着底下跪着的白衣男子,忍着满腔愤怒。
      “我不知道啊,我都说了不知道。”
      秦希一甩,灵囊摔在白衣男子胸口上,男子接住,一脸茫然看着上方的人。
      “你知道他神坠吧,作为辅神你们三个逃不了责任,”秦希走下来,蹲在他眼前,“瑞莲,我不知道你们天祥四瑞这几百年都做些什么混账事。主神阿天,如果我要宰他,你和其他两个辅神能活?”
      瑞莲对上秦希蓝色的瞳孔,不慌不乱带着讪笑,道:“可惜,你们不能把阿天怎么样,他可是天神。”
      容忍着要好好说话的秦希顿时忍不了了,怒吼:“所以作为辅神的你们三,为所欲为?”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充满每一个角落。
      折扇一开,劲风抽得瑞莲翻滚撞上石墙,火辣的痛感蔓延全身,瑞莲脸上依旧是桀骜不驯的笑容。

      “大过年的,又怎么了,”醉楼老板娘华笙鹤,今儿穿一身喜庆红裙,踩着绣花鞋,打开沉重的木门,踏进来,“城主,水渊的北战将军来了,说,找您过年。”

      听到义弟千里迢迢过来,秦希一身的火气,下去不少,接道:“他带酒没?”
      “带了,赶紧过去别让人等。”华笙鹤熟知在城主盛怒的情况下,他那个结拜义弟,正是他的软肋,他会把自己收拾得十分体面,带着满脸欢喜,去见北战将军。

      等秦希离开石壁囚室,华笙鹤拿起瑞莲边上的灵囊,道:“我说你啊,跟他斗什么气,告诉他就好了,阿天还是失控状态,城主就不会让他离开地狱,一直囚在里头,你想想他吧,多不容易。”
      “华夫人,你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情非得已,无可奈何,有什么不明白的,”华笙鹤扶起瑞莲,“出去吧,他把结界都解了,是让你跟着大伙过年呢,大秦就是嘴巴硬豆腐心。”
      瑞莲笑道:“我闻到火锅味了。”
      “去吧。”

      瑞莲随着华笙出了南营地牢,没想到,外面黑云沉沉铺盖,雷电滚滚,昏暗着闪着妖异的紫光。
      瑞莲手挡额头,扬起头,“阿天…阿天!”

      瑞莲脚底浮出巨大莲花,他划出长剑,冲向乌黑的云霄。
      彩羽划过莲花,切下花瓣,为了躲开利羽,瑞莲翻身一跃跳下莲花,落在地上,他看着身后的华笙鹤,刚刚装出来的傲气,此时成了眼底的水光,“夫人,我——”
      华笙鹤打断他的话,“你可以什么?你救他?渡他?还是感化他?傻小子,他的情况多严重,不是你我可以处理的,你是想他一日清醒过来时,才明白过来发疯的自己杀掉自己辅神?”

      瑞莲跪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办,他救了苍生又如何,谁来救他啊!”
      华笙鹤道:“这仅仅是他的神器天命,你当知道他现在在地狱受的哪般苦,邪气灵气在体内绞缠的滋味,他替你们三个受五年之久,只当养你们三白眼狼。”
      “可是我不能说啊!我不能说,我不能背叛他们,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那你看好了,五天一小疯,十天一大疯,他遭受着什么。”

      一道蓝光擦破昏暗的天际,往乌云切去,狼血铁浆铸成的烧蓝金扇没入云层,引得雷声阵阵,紫雷垂直而下横扫大地,一把镖枪从云层带着雷电,反击般砸下地面。

      就在乌云下方,北战将军,潇澈左手一坛酒,右手一坛酒,手腕上还绑着一条绳索,后面牵着一只奶白的山羊,他根本抽不空拔剑抵挡,正要疾步闪躲,他身后的老山羊发出惊恐的叫声。
      “咩~~~”

      “澈弟,酒给我,”秦希正在掠步赶来。
      潇澈把右手酒坛往空中一抛,腰间黑色长剑随之出鞘,与空中串下的镖枪碰擦火花后,镖枪没入他身边地里。
      秦希一个翻身接住空中酒坛,抱进怀里,拍拍酒坛肚子,确认是满满的一坛春山碧,方道:“澈弟,跑,那玩意会炸。”

      潇澈脚边上三四尺远的镖抢,溢出火红的光芒。

      ——轰。

  • 作者有话要说:  潇澈:你们迎客方式非同一般,我欢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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