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二十五 真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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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连续一个月以来，没有凶案再次发生，电视里新闻换作了其他时政要闻；人们向来健忘、短短时间的放松便使得雨季来临后笼罩在城市里的恐慌氛围消散殆尽，仿佛杀人狂魔已经金盆洗手、再不会犯案似的。
山野别墅中，你仍和男人二人独处，但那夜缠绵过后，他不动如山的冷厉似乎有了裂痕，偶尔也对你柔和相待，叫你窥见一点端倪——尤其此刻，看着饭桌上那些你格外偏爱的菜色，被照顾的感觉越发明晰。
似乎藉由小小细节能堪破男人的心思，你放下筷子、笑着问他：
“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浅荼瞳孔在镜片后闪烁起暗色光芒：“你胆子变大了。”
你还是笑：“我在你这里从一开始就胆子很大呀——你又不会杀了我。”
男人闻言、抬目审度你：“你很笃定自己不会死？”
“不是你说的不想杀我吗？”
他跟着你的轻松目光弯了一下唇：“但你要知道变/态大多言而无信。”
“我又不是因为你的话才觉得自己安全。”
“那是为什么？”男人问你这句的时候，神色认真到令你忽而有种被看穿的恐惧。
你别过头，轻声道：“不告诉你。”
2.
你们二人关系日渐缓和，他的底线一再降低，由最初的不再绑缚你、到后来任由你出入别墅附近的森林，再后来更在你的央求下，带你到城市中去逛街买东西。
仅仅是因为你嫌弃对方给你准备的衣物不够精美，软磨硬泡之下，他便向你妥协。
虽然男人很少与你讲话，却于细节处有种难言‘包容’。
哪怕明知他身份危险，你依旧为此沉沦。
驱车进市内的临行前夜，他甚至还为你搭配好裙装和风衣，将其余配饰鞋包放进你卧室，一言不发并无半个字提醒暗示；却在你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满意神色。
你将他的眼神看进心里，不由一哂，心里嘲讽他‘闷骚’；手臂却也诚实的挽上对方胳膊。
男人有丝讶异、却当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你的手背，含些微笑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扬起下颌向你示意：“吃了这个，等下会好受些。”
是晕车药。
你吞下药片时不明所以，但很快就了然——
男人在上车后，立刻用黑布蒙住你双眼，显然不欲令你知晓此地方位路线。
3.
高档服装店试衣间内，四面立镜足能将身材完美倒映；无影灯闪耀的光线之下，一袭红裙包裹住你的身体，你挽好盘扣、向着镜中人微微一笑，旋即手轻敲了下试衣间的门，敞开一条缝隙。
门外，侯在那里的服务生抱着你的衣服笑问：“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请您进来一下。”
你措辞客气、语调委婉，服务生不疑有他，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服务生毫无防备敞开镜门的同时，寒光凌厉的刀锋至她颈边，刀尖毫不留情在肌肤上切出伤口，带着金属独有冷意的痛感，使她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瞬间身体便颤抖开来，语调也变得慌张：
“客人，您这是……”
你对她的惊惧不以为意、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客气，在寂静宽大的试衣间内似有回音：“一个月前的新闻，难道你没看吗？”
“……哪条新闻？”
你轻轻一笑，并不着意要她回想这桩事，又问：“你看着我，不觉得眼熟吗？”
她害怕到无法仔细思索，但性命攸关，只能勉强集中注意、恍惚盯着你精致面容看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你笑得更深：“你还真健忘耶。”
说罢，你从随身的皮包中拈出一张泛黄旧照，那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毕业时的合影。
照片轻飘飘落到女人脚下，你气定神闲问她：“看了这个，也想不起吗？”
她依言捡起照片，看清内容后身躯却忽然更剧烈的颤抖起来：“这——”
“你们几个当初不是很厉害么？你们说过，最爱看我笑的呀，难道是我现在笑得没有以前好看了，你才认不出我？”
你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瞬不瞬盯住她。
对方在你的注视中软了双腿、瘫软在地上，捂着脖颈处还在流血的伤口，瑟瑟发抖。
4.
你缓步走出服装店外，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在一旁等着你。
他的紫罗兰色长发在商场的仿日光灯下流光溢彩，浅荼眼眸里没有半分不耐神色，似乎对你的出现有所感应，此刻他侧头望向你的方向，朝你伸出手掌；
你会心一笑，走到他身侧与他十指相扣，听他似乎漫不经心问道：
“怎么非要来这家商场的这家店？”
你眸底幽黑，紧张一掠而过，随即笑意浅浅，提起裙摆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当然是因为这家店裙子好看。”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玩味看着你妖娆身姿，半晌才道：“的确不俗。”
你自以为掩盖住此行目的，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再问：“还想买什么？”
“想去吃港式茶点，不知道这个商场里那家还——”
话说到一半被商场里的播报打断：
【今日是2030年9月4日晚九点，星期二，夜间天气晴；本商场即将关闭，请各位客人合理安排时间……】
男人自然也听见了，眉梢一动低头问你：“时间紧迫，还要去吗？”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眼巴巴看着他：“我想要嘛。”
他捏了捏你的手，异乎寻常的温柔：“那我们去看看。”
你笑着答好，刚刚迈出步子，不意他并未跟上，心里些许疑惑涌出时，却听他低柔声线又道：
“在去买茶点之前，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
你回身看去，只见男人修长指尖捏着一柄短刀把玩，刀尖上殷红血迹半凝未凝，在灯光下有种红宝石般色泽。
正是你刚刚握在手里那一把。
“嘶——”你眼眸一眯，舌尖在口内用力转了两圈才镇定下来：“你还真是厉害。”
他勾唇一笑——而那张本来不算好看的脸，竟因诡异笑容而变得绝代风华；他趁你沉迷美色的一瞬，手指袭上你唇边：
“不如你厉害。”
5.
2030年9月4日，周二晚十点半，离这一天过完还有不到两小时时，警察赶到了现场。
那名服务生的尸体还有些余温。
受害者死于高档商场中的消防通道，目光正对着的是小窗户外面的一栋教堂；与之前的死者们一样死于笑刑、手机中播放着安魂曲，且穿着店内的黑色系制服裙，这些均算是凶手一贯的风格。
她在隔音功能卓绝的楼道里笑到窒息，还是下班时领班清点人数，因拨不通电话且找不到人，监控也没有任何记录，才急忙报了警。
表面看上去与其他死者的唯一不同之处，是她颈项上那道显眼伤口。
侦察科的老警察蹲身查看那道伤痕，拍照取证到一半，面色骤变，忽然问身边的刑警队长：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那个案子？”
年轻的警长点了点头。
侦察警官皱眉思索，指着伤口再问：“其他尸体上，有没有这样的刀伤？”
那伤口既不致命，就非取证调查的要素，故而此时警长皱眉踱步想了很久，才说：
“好像……有吧？”
6.
笑刑杀人案中，算上服务生在内一共六个死者，与你都是旧相识。
上学时依仗着自己有爹妈而对年幼失怙的孤儿进行校园霸凌时，恐怕她们从未想过会因此遭受报应，就连有女孩因霸凌产生的精神压抑而自杀，那几个罪魁祸首也不过进了看守所而已。
她们在看守所内短短几个月时间，换别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不够、远远不够。
自杀的女孩是你同个孤儿院的好友；你们一齐升入中学，一齐遭受过痛苦不堪的虐待，在逆境中一齐滋生出轻生的念头；但却是她的死亡，让你重新有了求生的渴望。
是她坚持不下去、无法面对这充满恶意的社会，懦弱地以最无用的方式说了再见之后，你才意识到——
纵然没有亲人，但自杀无非是让那些充满恶意的人更加肆意妄为罢了。
活下来的你咬牙坚持、直至五年前那连环凶杀案。
凶手的刀锋切断恶人的生机，亦破开你心中的阴霾。
他让你发现面对暴力时除了忍耐，竟然还有更加干脆利落且让人爽到极致的法子解决问题。
对那些垃圾——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便是了。
7.
夜幕星垂，商场与其他建筑的夹缝里，无星无月，灯光渐熄，只余寂静黑暗。
暗影浓郁处，隐约可见一对相叠身影。
男人从背后拥住你，脑袋贴着你的脸，陪你一起向商场方向看去，那栋建筑只有四楼的消防通道还亮着灯，隔着磨砂玻璃可见警察们忙碌的身影投射成灰色的小点。
他语气中有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出口是一句称赞：“你很厉害，我没看错。”
你既冷静沉着，又隐含调侃：“今日过后，你恐怕要被怀疑了。”
他饶有兴致：“哦？”
“我研究你的刀法研究了五年——就是为了割这么小小一下。今天的伤口，我放的位置最明显，警察但凡不全是草包，就能看得出来。”
“栽赃嫁祸？”他难得同你闲叙：“那你可能打错了算盘。”
“当然不是。”你依然隔着磨砂窗看那些警察的影子：“五年前是你的作品给了我梦想，如今，我只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有始有终。”
一道伤痕，是这场表演完美落幕的记号。
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接着你上一句话说：“五年前他们无法寻到我的蛛丝马迹，今天凭一道与我手法相似的刀痕，就更不可能找得到我身上。”
你忽然扭头盯着他自傲骄矜的侧脸，直到他有所察觉，同你四目相对。
“怎么？”
“所以……”你踟蹰两秒，斟酌问道：“我觉得自己刀法尚且不够完美，你是否可以教我？”
他竟然罕见的绽露笑意，带着厚茧的修长手指灵巧划入你裙间，沿着你腰臀曲线缓缓摩梭：
“若非因此，我为什么把你捉到我家里呢？”
你聪明的脑子急速转圈：
“就算我今日不说，你也早就看出了尸体上的刀痕是在模仿你？你是因为这个才抓我——”
“警察发现不了你，不代表我发现不了。”他一边这样讲，一边垂首吻你，深深吸气道：
“我们可是同类，我闻得到你的气息。”
随即，在你赞叹神色里，他带着你握刀的十指向皮带下方按去，坏笑道：
“此刻，先来学一下如何握我身上这把刀。”
暗夜之中的小巷，裙摆之下的缠绵。
你们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二十五 真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