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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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善换好衣服就被带到了马车上，随后俞珩光也坐进了马车内。
“少爷，我们去哪？”青山坐在车头问道。
俞珩光看向茗善。既然她那么胸有成竹要带他去“长见识”，那自然就得由她带路。
茗善报了个村名，青山看了看地图疑惑地开口：“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啊……”
俞珩光手探出去，青山立马将地图递给了他。
俞珩光拿起地图，茗善也凑了过来一起看。她耳后的长发滑了下来，发梢擦过俞珩光的手。
俞珩光看了她一眼，她未察觉，转回集中精力仔细地核对地图，果真没有茗善所说的村庄。
“这个地图是哪来的？”茗善抬头问。
两人的距离极近，俞珩光能看见她精巧的杏眼上根根鲜明的纤长睫毛，感受到她呼吸的翕动传来隐隐的花香。反之，茗善倒是没想那么多，不知道眼前这人在走什么神。
“是知府给的。”俞珩光的手指骨节分明，茗善看他折起地图，直接贴在她的脸上把她推开。
茗善再次摊开地图一看，不止是没有刚刚所说的村庄，还有好几个村庄都没有显示在地图上。
“呵，怪不得。”茗善冷笑，拉开帘子拿着地图只给青山看，从官道的哪一个路口拐弯、怎么走近道。
“这个知府真是一肚子坏水。”茗善气呼呼地回过头来，只见俞珩光闭着眼睛靠在内壁养神。
俞珩光回想起早上，俞广宏特意叫自己去书房，坦白他不仅假称抱恙推辞了酒筵，甚至在一个月前就告老辞退了禹州书院的山长一职，话里话外暗示着俞珩光这一次领的差事千万要小心谨慎。
为什么知府丢了粮仓的钥匙却不敢声张？为什么给自己的地图少了几个村庄？是疏忽还是有意为之？一切问题都指向了一个问题，这个知府有问题。
想必现在知府已经察觉到了昨天丢了一坛酒的事，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茗善坐在角落，见眼底淡淡乌青的俞珩光闭目养神，不敢打扰他休息，抱着膝盖不知不觉也沉入了梦乡。
“醒醒，我们到了。”茗善感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戳着自己的脑门。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见俞珩光收回戴着佩剑的剑鞘。
茗善跟着爬出马车。马车停靠在村里的衙门前。
这时，一个清瘦的老人被搀扶着从衙门里跑了出来，宽松的官服挂在他身上甚是滑稽。
“官爷！官爷！就是各位官爷小姐救了吾村百姓的命吧！”老人跪拜在地就要行大礼，年轻力壮的俞珩光一个跨步上前直接把骨瘦如柴的老人从地上捞起……
“发生了什么，还请您细细说来。”
衙门老爷见到俞珩光的钦差令牌，稍稍收敛起刚刚过于激动的情绪，恭敬地将俞珩光迎进了衙门内。
原来这个村乃至这个县因为寒冬饿死了许多人和牲畜，雪灾也影响了春耕。如今即将入夏，仍有许多耕地因为无人耕作而荒废，朝廷又开始征兵役，民不聊生。衙门老爷也曾多起启奏上报却杳无音讯，知府拒不开粮仓救济，衙门老爷自己都食不果腹，又四处奔波，熬成了如今憔悴的模样。曾经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在困境交加中成了被遗弃的棋子无助又无望。
惊喜就发生在今天早上。
卯时，差吏打开县衙大门，就看见台阶上码着十袋粮食，看起来不多，却足够贴补这个村庄的村民捱到入夏。
“老天有眼啊，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大善人救了我们村！”衙门老爷说着说着就又要哭了起来。
俞珩光瞟了眼茗善，这小妮子撅着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俞珩光对茗善之前的话已经信了五成。
“走吧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茗善熟练地爬进马车。因为茗善指出的都是近道，午时刚过已经带着俞珩光走过了两三个村庄。这些村庄的情况都差不多，都在今早收到了支援。
“不对，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茗善坐到马车上，难得开口主动跟俞珩光说话。
“这大善人雨露均沾啊，有什么问题？”俞珩光问。
“别阴阳怪气。”茗善嗔了俞珩光一眼，“太少了，这些粮食的数量太少了。”
原先俞珩光也在怀疑，这群都敢对知府下手的江洋大盗该不会是功夫不到家，费尽周折就从诺大的粮仓掏出了这么点东西？还是说剩下的都中饱私囊？
马车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大人大人！”“快去找郎中！”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喧闹嘈杂。
“俞大人，俞大人！是俞大人的马车！”
还没等俞珩光发令，马车已经被拦了下来。
“少爷，是知府的马车好像出事了。”青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俞珩光下了车，茗善也跟着俞珩光一起向知府的马车走去，有几个来往的村民都好奇地围在了知府的马车周围。
俞珩光亮出令牌，问：“出了什么事？”
“俞、俞大人，知府大人突然倒地抽搐不止，您、您看……”马车里的侍从让了出来，撑着门帘让俞珩光看见卧在车里的知府。
茗善跟着俞珩光凑上前，只见肥头大耳的知府此刻横卧在马车中，他面色发白，浑身抽搐，嘴边还有一条条浑浊的污渍沿着他的大肉脖颈留下；马车内茶几茶盏洒落一地杂乱不堪，一个女婢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先去请郎中。”俞珩光对侍从说。
“快把他抬出来放到地上，他中毒了。”茗善出声道。
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灵动女子说出这话，侍从向俞珩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俞珩光想起当年闹瘟疫时，茗善一直跟在小和尚后面学习医术。于是就让侍从按茗善说的办。
那个婢女哆哆嗦嗦地爬出来，在地上铺了一匹锦缎，三四个人合伙终于把知府抬了下来。知府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滴，鼻腔发出沉闷的喘吁，嘴唇泛着瘆人的青紫。
“这可是禹州知府，你别插手，等郎中过来。”俞珩光拦着就要过去的茗善。
“相信我。”茗善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
俞珩光低头就对上了她春水般澄净的双眼，鬼迷心窍地放下了拦她的手臂。
茗善走到知府横陈的躯体边，低头打量了两眼。随即又半蹲下来，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
俞珩光注意到了她脸上写满了“嫌弃”的表情，有点后悔。
茗善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瓶子，用瓶子中的液体淋了淋簪子。
俞珩光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好姑娘，随身都带着酒啊，闻起来度数还不低。
茗善举起簪子，迅雷之势扎进了知府的下巴。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拔出了簪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果断决绝。
奇怪的是簪子上并未有一滴血液。
侍从这才反应过来茗善做了什么事，就上来要抓她。
“让他侧卧。”茗善妙手一招，指挥两个侍从过来把知府维持侧卧的姿态。
原本要抓茗善的人居然乖乖地按着她的指示掰起知府的身躯。
茗善站起身，众人的眼睛也随她而起。
再一次的猝不及防，茗善直接一脚揣在了知府的肚子上，在他的官府上留下了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茗善摔了一脚立马闪到了一边。
“呕——”知府直接吐出了一大滩浓稠的污秽。
差点就溅到了茗善的裙摆。周围的人也不约而同退了几步，难堪地掩住了口鼻。
围观的众人都难堪地掩住了口鼻。
俞珩光也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睛，他低头，茗善正好将簪子递过来。
银色的簪子尖端已经变成了黑色。
知府大人吐完之后神志渐渐恢复。这时郎中已经也被侍拽到了知府大人的跟前。
“你们安顿好知府大人。”
“是。”两个侍从好不容易将知府扶起做好，知府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俞珩光的衣袖，咬牙切齿地说道：“俞大人！实不相瞒，昨夜有贼……潜入了我家酒窖，一定、一定是那时候下的毒！俞、俞大人一定要……要将其捉拿归案……”
“知府务必好生休息。”俞珩光使巧劲摆脱了知府的手，向其告辞。
回头，就看到茗善神色复杂地站在那。
万万没想到善心大发救了这头肥猪一命还要被倒打一耙。
茗善瞟了俞珩光一眼，只见他面色不善。
不好，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茗善试探地踏出一小步，俞珩光再次发挥了他大胳膊大长腿的优势，瞬移到了茗善身边揽住了她的脑袋。
“善儿，这么久不见，我们还没好好叙叙旧呢。”俞珩光低头，低声说道。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充满玩味，勾着耳朵，茗善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说罢，俞珩光将茗善带向马车，说是揽着，其实要说是锁着更贴切。
将茗善塞进了马车，俞珩光也坐了进去。
“青山，回府。”
坐进车里，俞珩光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绷紧，车内气温骤降，他的眉眼严肃冷峻，周身的气场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意味，却又不愿施舍茗善一个眼神，只是把玩着几上的青瓷茶杯。
茗善抬眼看了看车门，俞珩光的大长腿正好横在门边，茗善无处可逃。
“打好腹稿了吗？我洗耳恭听。”俞珩光的语气是如此稀疏平常，相反的，言语之下的暗潮就有多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