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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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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拉所知道的金,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一言难尽的奇葩。
奇葩到协会里除了会长和副会长两个同等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经病,剩下的几乎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混合打,再一脚将他从世界树的顶端踹下去。
甚至闻者都会忍不住问一句,你们凭什么侮辱世界树?
偏偏金又是一个天才。
一个光靠自学就能拳打大学教授脚踢业界专家的天才。
他花在路上旅行吃饭睡觉的时间可能比学习本身的时间还要长得多,聪明到了无法让人产生任何羡慕嫉妒恨的地步。
最棒的才能和最糟糕的性格被开玩笑般的塞进了同一副身体内。
乌拉拉能理解协会那帮人对金又爱又恨的心情,但是她发誓他们绝对无法理解她眼下面临的问题。
她遇见了十三岁的金·富力士。
乌拉拉一时间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小朋友。
毕竟二十年后,金本人就是个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人。
那个男人只是不把协会的规定放在眼里,但不至于干出没拿到许可就乱闯遗迹这么鲁莽的蠢事。
于是为了表达收留自己的感谢之情,乌拉拉送了金一套六法全书。
民宿的墙壁和这个城市其他的楼房一样是用黄土堆成了矮楼,但里面有通电,也有家用的煤气灶和冰箱。
除了沙尘有点多,装修简陋了点,和一般的房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房间的一角还摆着乌拉拉感到陌生的,方方正正的电脑屏幕。
进门开灯,白炽灯的灯泡闪了两下,亮起白色偏黄的灯光。
乌拉拉摸摸自己半天没吃东西的瘪瘪的胃。
从冰箱取出鸡蛋,乌拉拉看了眼标签上的保鲜日期,后天就过期了,于是关上冰箱门,又在别的橱柜里翻了一会,问道:“金,你吃不吃鸡蛋饼?”
思来想去,自己那点料理水平还不会翻车的蛋料理也就剩下摊饼了。
然而乌拉拉没想到,金的做菜水平比自己还惨不忍睹。
顺便一提,他们师徒三人中最会烧饭的是凯特。
……虽然他可能也顶多就是会焖个白饭的水准。
唉,矮子里拔高个吗。
一听有鸡蛋饼,金忽的眼睛一亮,径直飞速奔过来扒拉在厨房边缘,“吃!”
“真的?”乌拉拉被他的热情弄愣了下,“没有鸡蛋过敏和牛奶过敏?”
“当然没有啦。”
“哦。”
她翻出一个金属打蛋盆放到桌面上。
乌拉拉本来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真没料到区区一个鸡蛋饼就能满足这个年纪男孩子的胃口。
他平时到底都在吃些什么啊,乌拉拉叹了口气。
抱着“饿死谁都不能饿着自己未来的老师”的心情,她把盒子里剩下的鸡蛋全部都磕进盆里。
然后用筷子一点点把敲进去的蛋壳再挑出来。
“哇,好逊,我以前看别人都是单手敲蛋的诶。”金跳上高高的凳子,撑着下巴说。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她夹出最后一块蛋壳,面无表情的回答,提起盐罐头,瞥了一眼,“这个罐子……”
看上去极其普通的陶罐,表面粗线勾勒出的花纹却很不寻常,就像墓穴里的壁画那样仿佛具有特殊的意义,蓝黑色的颜料氧化,并且还伴有裂纹。
金顺着她的视线,兴致满满的说道:“那是鲁鲁卡遗迹里面的王墓的陪葬品之一噢。”
“哈啊?”
乌拉拉面露震惊,手一松,少年急忙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陶罐,“喂!这可是市面上仅有的鲁鲁卡遗迹出产的古董啊!就这么一个!摔碎了怎么办?!”
……那你就别拿来装盐巴啊。
难道是用来辟邪的吗?
这个罐子到底有多糟糕啊。
乌拉拉一面痛苦地想着,一面说道:“抱歉啦,下次不会了。”,她最近真的很克遗迹这类玩意儿。
说着,她往盆里随便倒了点面粉和切碎的葱,用蛋抽搅打成糊糊。
“哼。”金皱起眉头,嘴高高撅起。
直到少年露出这样的表情,乌拉拉才有了“啊,这个人果然是金呢”的实感。
看着乌拉拉放松下来的微笑,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个罐子呢,”金接着给她科普这个陪葬品的来历,“相传是一个叫阿捷赫的王族公主的东西,她身前用这个陶罐装满粉色的珍珠,而那些珍珠则用来犒劳服侍她出色的侍女们。”
“诶——”然而这个罐头现在装的却是三百戒尼一斤的随处可见的细盐,乌拉拉从底下一层橱柜拎出一桶油,“金,帮我把火开一下,哦,还有平底锅。”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梗。
“鲁鲁卡以前难道是黄金国吗?这么有钱,连公主都能拿得出珍珠来赏赐侍女?”
她记得珍珠以前可是专门进献给皇帝的贡品吧?
不过,在近代人工养殖的方法被广泛使用后,天然珍珠的价格也就跟着一落千丈了。
想着些有的没的,乌拉拉往锅底抹了层油,再倒入一层面糊。
没有立刻作出轻率的猜测,金低头思考了会,才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见解。
“王室有钱不代表鲁鲁卡王国整个国家富有吧……”
乌拉拉看向他。
她想到自己生活的时代,类似的问题同样存在,却依旧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鲁鲁卡王国灭亡了。”金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摊开的鸡蛋面糊传来一阵焦香。
金鼻子动了动,眼巴巴望向锅里。
“是呢。”给饼翻面后,乌拉拉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对鲁鲁卡的遗迹这么感兴趣?”
“我听借给我这个房间的老婆婆讲过一个故事。”金说。
这个偏远的城镇什么都没有,却唯独不缺少风土民间的传说民谣。
靠着一代代土著居民口耳相传而流传至今的古老的往事,根本不会被学术派的考古学教授当成正规史料。
虽然很无奈,但是学术体系下他们更需要用文字记录下来的,有客观实物证据支撑的东西。
金不在乎这些。
他参观完了当地的博物馆和图书馆,就很不要脸的每天挨家挨户跑去听故(蹭)事(饭)。
现在他所提到的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把他听过的汇编成一本合集,说不定都能当成鲁鲁卡民俗大全直接出版呢。
“听说阿捷赫公主睡觉前会往眼睑涂上看到就会死去的恶咒字母,防止睡着的时候被恶魔偷袭……啊,谢谢。”,他接过乌拉拉递来的他的那份。
金把堆成小山一样的鸡蛋饼连盘子一起端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小桌上,同时不忘给乌拉拉科普听上去就很邪乎的传说。
“她的枕头两边还放了两面镜子,镜子可以照出正映照之物时间前与后的样子,某天公主醒来从镜子里看到了还在沉睡的自己眼皮上面的恶咒,然后就死了。”[1]
乌拉拉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吐槽“啥玩意儿啊”还是感叹“公主你死得好惨呐”了。
她觉得这个故事的逻辑根本禁不起细想。
能照出未来的镜子里的公主先看到了恶咒。
现实里的公主醒来也看到了恶咒。
过去的自己能把现在和未来的自己杀两回,这也太厉害了。
吃完新鲜摊出来的鸡蛋饼,乌拉拉松了口气,感觉底气终于足了点。
万能仓库里倒不是没有吃的,但是总觉得不如现做的热腾腾的食物来得踏实。
啊,好想念门琪手作的小饼干。
乌拉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无聊得几乎要用视线把地上那只爬得贼慢的小甲虫烧穿。
头顶上小灯泡一亮。
她记得金是十二岁的时候考出来的猎人执照,也就是说,学成念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金。”她竖起一根手指,用气写出一行念字,“你看得见这个吗?”
“哈啊?”金愣了下,“你也是念能力者?……还有,谁是白痴啊?!”
于是乌拉拉默认金的回答是肯定的。
哦呵,那可太棒了。
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金恁死在摇篮中了。
“没错,我是念能力者。”乌拉拉一脸严肃,“作为理应不断修炼精进的武道家,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我比试一场。”
作为被你压迫N年的小可怜,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乖乖被我揍到爽。
“可以是可以啦。”
还不知晓五分钟后会发生什么的金一脸天真的答应了,反正他也不觉得乌拉拉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能有多大的杀伤力,反倒是他得时不时的注意手下留情,要是把人家小姑娘的脸刮花就不好了。
自称武道家的乌拉拉用对二十年前而言先进过头的各种各样大炮轰了个痛快。
金被虐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得熬夜在微弱的月光下穿针引线,把弄破的衣服缝补好。
针线全由始作俑者乌拉拉友情赞助。
而且居然还收了他一千戒尼。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瞥向在洒落的淡淡月辉中睡得正酣的少女。
睡着的乌拉拉不可能看到他的表情。
不然她一定能认出来,那是金只有在思考中才会露出的神情。
刚认识金的人都觉得他的性格就是个十足的笨蛋,等他们被坑得连底裤都不剩的时候,又觉得他是扮猪吃老虎。但是,怎么说呢,时间一长,他们又发现他其实只是懒得在没兴趣的地方动脑子。
也不是真的不动脑子。
而是对其他人来说复杂至极的状况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回事。
当他感兴趣,愿意动用智慧的时候,全世界就没有任何人能再拦得住他了。
以至于熟识金的人现在一看到他的这种表情,就只想逃得远远的。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熟识金的少数群体的。
所以目前协会流传的大趋势是只要见着金就跑,可是大家又无论如何无法遏制内心被坑的愤怒,于是一度形成了一种要靠近不靠近,要远离不远离的微妙气场。
路过的乌拉拉只觉得非常神奇。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金看着不仅把自己往死里揍,甚至还霸占了他唯一一张的小床的乌拉拉。
当然不可能是人鱼,金一个人噗嗤笑了下。
那种生物是不会出现在河水里的。
在她亮出自己会念能力后,金本来以为她是被派来收集他违法擅闯保护遗迹的证据,好找到让他被列入黑名单的理由。
但这样的人真的会阻止自己,甚至语重心长跟自己科普闯入遗迹的危害吗?
……并不会吧。
真是个谜啊。
金看向边角被烧焦的白色上衣,哼哼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1]:鲁鲁卡原型哈扎尔王国
另外我在纠结,大过年的更有人看吗?还是放到年后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