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金粉少女想回家》空腹糖纸

37、第 37 章

　　陌生的，古老的街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温度、湿度、气味骤然的变化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乌拉拉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呆立了五秒钟之后，立刻顺应人流的方向融进人群，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点。刹那间，略显扎眼，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成为了这个古旧城镇极其自然的一份子。

　　正在打烊关门的报停门前堆放着几沓今日卖剩下的报纸。
　　假装经过，顺走一份晚报的乌拉拉，若无其事的走过一段距离后，抖开报纸。

　　她没看头条用大字印的关于王室成员在公馆内被刺杀的新闻，而是右上角报社图标下面的一行小字。

　　毕竟这个地方实在太有年代感了。
　　乌拉拉怀疑在她认知里的现代社会里，真的还有人会拉根天线用收音机听新闻，还有用放音乐CD的随身听听音乐的人吗？

　　她看向报纸的发行日期。

　　1980年10月22日。

　　我去，乌拉拉懵了，这居然直接整回了二十多年前？！
　　这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一想到在这个时代等于一张废卡、甚至会为她招来灾厄的猎人执照，一下子失去协会这个大靠山，乌拉拉不仅没有脱离监视后的爽快感，反而有种莫名不安的心情。

　　“唉，这就叫人性本贱吧。”乌拉拉将报纸揉成一团嘀咕说。

　　起码人生哲学三大命题只剩下一问要解决，情况不算太糟，乌拉拉安慰自己，接下来只要搞清楚她在哪里就行了。

　　比起探究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时间，回溯到二十年前的过去，她更在乎今晚吃什么睡哪里。

　　很多问题想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来到过去的原因是什么？
　　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回到原来的时代？
　　还是说，有什么不得不达成的条件？
　　……等等之类的问题，乌拉拉决定把费劲思考的殊荣留给明天的自己。

　　刚刚经历了一场世纪规模的自然灾害大逃生，眼下她只想洗掉身上的焦烟味，然后找张过得去的床倒头一觉睡到饱。

　　反正十有八九又是她奇奇怪怪的念能力在作祟呗。

　　乌拉拉摇摇头，放弃思考，一闪身少女的身影攸然消失在街道上。

　　她快速的把这个喜欢用黄土筑房屋，看不见水泥混凝土的城镇逛了一遍，然后暂时在郊外的一处河边落了脚。

　　“可是就凭这点钱也没法住旅馆啊……”
　　乌拉拉觉得自己就算把草地上那点纸币硬币看穿，它们也不会自己突然凭空多出来。
　　倒不是没有钱。
　　而是没有二十年前发行的钱。
　　这也太惨了。

　　乌拉拉下定决心回去以后一定要把一半的钱都换成全世界所有时代都通用的金子。只要金本位不崩，她在哪个世界哪个时间都是大富……哦不，其实还是个弱小可怜的穷逼。

　　绯红带金的枫树叶打着旋轻轻飘落河面上，被鲤鱼当做食物，纷纷冒出水面啄起味道不怎么好的树叶边缘，又嫌弃的翻了个身潜回水面之下。

　　好吧，至少二十年前的水源够干净。
　　当然也有些地方的河水人和动物尸体泡在一起好几百年都不干不净的。
　　乌拉拉努力纠正内心的偏见。

　　差点被熔岩浆淹没的乌拉拉恨不得接下来的一星期都往泡澡水里加冰块。

　　于是乌拉拉毫不犹豫把衣服一脱一扔，扯掉发带，跳进了河里。

　　河水不算深，刚好没过她腰部的位置。

　　秋季冰凉的水温冻得她一激灵，河面下一睁眼，从河底浮起细腻的晶莹水泡之间，属于鱼虾生存的空间因被不明生物突然侵入而慌忙四散，几条粉色的小鲤鱼贴着她的小臂飞快溜过去。

　　在水里游了半天，乌拉拉回到原来下水的地方，哗啦破水而出。
　　挂在刘海和睫毛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如落入玉盘般坠回河水中，溅起细小的水花，很快密集的波纹又重归平整。

　　用手抹掉脸上的水，乌拉拉蓦地听见旁边树枝上传来“啊”的一声。

　　有人在那里。
　　而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
　　这两个不寻常的认知令她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眼，仰头看向那个不小心漏出气息的人……
　　那是一个小孩。

　　她对上一双深琥珀色的眼睛。

　　小男孩半蹲在树枝上，一手扶着主干，另一只手虚挂住一根被风吹跑的发带，发带的颜色几乎和枫树的底色融为一体。

　　他也同样十分讶异的望向水中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呆呆的微张着嘴。

　　“那个，请问你……”男孩的眼睛像是装着繁星般闪闪发亮，“你难道是人鱼小姐吗？！”

　　“哈啊？”
　　乌拉拉面无表情，甚至觉得好笑。
　　这又是哪位床头睡前童话小故事听多了的小朋友？
　　欺负小盆友的心情蠢蠢欲动。
　　她叹了口气，“好了，小弟弟，你就自己张大眼睛瞧瞧我是人还是鱼吧。”
　　说着，乌拉拉撑着岸边的石块轻盈的跃上岸。

　　“！”
　　呆滞了几秒，小男孩的脸蹭的一下红到耳根，下意识握紧拳头，立刻蒙住眼睛，脚背勾住树枝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树上，一边小声不停喃喃“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当对突然出现的女孩的定义从人鱼变为人类那刻，坦然自若看了许久的男孩忽的漂浮起一种未经人事的害羞的心境。

　　乌拉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过了片刻，穿好衣服，她带着笑意说，“好啦，现在你可以转过来了啦，小弟弟。”

　　小男孩轻盈的跳下来，乌拉拉终于得以用俯视的视角观察他。

　　总觉得……怎么有点像哪个人呢。
　　乌拉拉盯了许久，久到小男孩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把手在她面前摊开。

　　掌心上躺着捏得皱皱巴巴的红色发带，“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个，故意……偷窥的……”，与其说是对偷窥的行为感到不耻，他似乎更不愿意把偷窥这烫嘴的二字说出口来，“这个还给你，我看到它飞到高处，才爬到树上去的……”

　　“好好，谢谢你了。”
　　乌拉拉拿回发带，但依旧散开着半干不湿的头发。
　　“那么小朋友，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不回家吗？”
　　“哦，是这样的。”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指向河流下游的方向，“沿着这条河一路往下走，就能通到鲁鲁卡遗迹的入口，我想进去看看。”

　　现在一听遗迹啊秘境啊之类的东西就想吐的乌拉拉扶住额头，好心劝阻道：“小朋友，你有正式的调查许可证吗，我和你讲这么随便偷渡可是要在信用记录上留下污点的噢，以后不仅买房买车贷不到款，保险费比别人贵好几倍，而且只要是个正经公司都没人愿意雇佣你的噢。”
　　为了不让小男孩犯傻，她贴心地把后果说的稍微，稍微严重了那么一点。

　　乌拉拉就随口胡诌几句，男孩居然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末了还添了一句：“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大，知道的还真多啊，你真厉害。”

　　谁和你差不多大啊小鬼。
　　老娘都快成年了好吧。

　　乌拉拉黑着脸掐住他的脸往两边使劲拉。
　　“我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

　　“诶？！是这样吗？！”他满面震惊，手指指向她，“阿姨？……疼疼疼！”

　　“哼。”
　　乌拉拉顿时悟到了门琪揍人的爽快感。

　　“那么。”
　　好不容易从乌拉拉手中挣脱，男孩捂着被掐红的双颊，问道：“那阿……大姐姐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地方去啊，也没有家可以回去。”
　　她诚实的回答说。
　　她想回去自己的时代，但是那也不是去到哪个固定的地点就能解决的。
　　而且，就连她自己的家乡，原来去不了，现在她更不敢去了。

　　她怕故乡过去的样貌太过美好，回到现实的时候落差太大。

　　男孩看着她有些苦涩的笑容，直勾勾看向她的双眸，“那大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什么？”乌拉拉惊了，“这位小朋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会带女孩子回家了啊？！”
　　“不、不是的啦……”
　　他急忙摆手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也不是这儿本地的住民，目前寄宿在他们借给我的民宿里面。你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和我一起借住在那儿。”
　　“可以是可以，”乌拉拉叹气说，“但是我绝对不会和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

　　暴击完小男孩，乌拉拉收获了回到二十年前之后一整晚的快乐。

　　“好啊，我跟你走。”反正她也不可能被这么一个乱闯遗迹的小盆友骗跑，不然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小男孩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在前面带路。

　　乌拉拉这才发现她根本不用弯腰去迁就小男孩的身高。
　　可恶啊！

　　路上，乌拉拉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小弟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对哦。”
　　小男孩了然的点头，回过头呲牙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叫金。”
　　“诶……真巧，我也认识一个叫金的人。”
　　“是吗？”没有纠结这件事，自称“金”的小男孩继续补全了自己的全名，“我的名字是金·富力士。”

　　“……”

　　乌拉拉猛地掰过他的肩膀，笑容可掬，“小朋友，你再说一遍？”

　　“啊？我说我叫金·富力士。”

　　我%……&*@！

　　乌拉拉语无伦次。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金小时候居然看到女人洗澡会脸红！她不相信那个一言难尽的成年男子小时候居然是个能用通用语正常交流的普通小孩！

　　乌拉拉觉得自己世界观的一角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