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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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樱一回到房内就立即把舞衣褪了，以大字型姿势重重地躺倒在榻榻米上。
“累死了……”
又是抚琴又是跳舞的，还要循规蹈矩文绉绉地讲话，真是受不了啊……
此时的对殿，应该依旧灯火耀耀，歌舞升平吧。
躺在榻榻米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格天井，朔樱的思绪渐行渐远。
明罂他……怎么样了呢？是不是也穿越了呢？还有爸爸妈妈……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了……好想他们啊……
念及此处，她不禁伤感起来。
蓦地，灯烛尽数灭了。
朔樱警觉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周遭萦绕着一股肆无忌惮的妖气。
虽然只有一瞬，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是一种对悬殊实力的恐惧。
忽然腰间一紧，一股荼靡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朔樱的鼻腔。
这香气……
朔樱心下一惊忙不迭屏住呼吸，却已晚了一步。
“多年未见，可有想我？”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在朔樱耳侧，阴恻恻的气息令朔樱不由一颤。
朔樱厌恶地想远离此人，却发现身子竟无法动弹，甚至发不了声。
果然是这香气……这就是传说中的曼陀罗花香么……
可恶……我说不了话，无法召唤冰凌……
“啧啧啧……出落得如此美艳动人，只可惜……已经把我忘了么？”
环在朔樱腰间的手松开了，接着，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朔樱面前。
“哦？原来如此……”男子定定地看着朔樱片刻，之后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朔樱警惕地瞪着他，却无奈毫无还手之力。
“也罢，这样直接将你带回去更好。”说着，他扛起朔樱便朝御帘走去。
喂！放开我！
朔樱在心里大叫着，可内心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男子从窗户跳了出去，纵身跃上屋顶将朔樱带离了贺茂家，一路如处无人之境般飞驰到了朱雀大道上。
……不是说今天晚上会有半个阴阳寮的阴阳师们在贺茂家的么？为什么会有魔物进来？！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朔樱心中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恐惧感油然而生，更觉此人实力不可小觑。
高速移动下带起的夜风生生刮着朔樱柔嫩的脸颊，她却顾不得疼痛，强行用体内所有灵力冲击无力的四肢，终于能够艰难地动了。
发觉朔樱的小动作，男子停下了狂奔，扬眉赞许地笑道：“小姑娘不错，能想到用这招。”
朔樱眨了眨眼，额上已开始渗出些微汗珠。
男子勾起一丝笑意，冰凉的指尖便触上朔樱的后颈。
当下朔樱便觉得轻松许多，她的声音已得到解放，于是她压低声音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他又扛起朔樱一径在朱雀大道上飞驰，没有一刻停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朔樱蹙眉追问：“你是如何逃过贺茂府那么多阴阳师的视线的？”
男子得意洋洋地笑道：“今夜乃百鬼夜行之夜，贺茂府现在可是乱作一团，我的同伴们都在攻击贺茂府的结界。那些没用的阴阳师早就应接不暇，哪还有闲工夫管你这小丫头。”
朔樱眉头一紧，心中暗骂这人卑鄙。
“茨木童子。”
如山间清泉般清冽明澈的嗓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似曾相识……朔樱的心没由来地为之一怔。
茨木童子置若罔闻，继续不停地飞奔。
朔樱却挣扎着循着声音来源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白色狩衣的少年。
他居然紧紧跟在飞驰着的茨木童子身后，始终不紧不慢地追着，不论茨木童子如何加速也无法甩开他。
无月之夜，凭着点点星光，他的容貌只依稀可辨。
但——
宛若出尘的白莲般超凡脱俗的气质却散溢而出。
朔樱望着他，正对上他恰巧投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不由得一愣，霎那间似乎周身的一切尽数隐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除了彼此再无他人。
四目相接不过数秒，他漆黑的眸很快平静下来，只见那双朱唇微启：
“茨木童子，放开她。”
语气悠适平缓，却潜藏危讯。
朔樱却有些惊愕，因这声音竟这般透明清澈，堪比天籁。
“又是你，小阴阳师，这次是想英雄救美么？”被唤作茨木童子的男子抓着朔樱的手不由地一紧，脚步却更快了些。
“再不放手，你可就走不了了。”白衣少年似与熟人闲聊一般悠然道，不知何时竟已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清绝孤高的压迫感，闲雅从容的举止，令人不由为之倾慕的气质……
朔樱顿觉怔忪，她不知是何缘由，只觉白衣少年的出现令她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蠢蠢欲动。
茨木童子不得不止步，他冷笑道：“哼……口出狂言！交手数次，你何时限制得了我的来去？小心还没救到美人就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了。”
“口出狂言之徒尚不知是哪一方呢。”少年不以为然地笑了，俨然未将茨木童子放在眼中。
“小鬼！不知天高地厚！”茨木童子顿觉被藐视，怒吼一声，刮起一阵强劲阴风向少年袭去。
阴风呼啸着擦过围墙袭向少年，围墙即在刹那间瓦解。
面对如此强劲攻势，少年却全然不避让，素白衣袂上下翻飞，似有一抹妖媚的弧度攀上他的嘴角。
随后——
他的周身有一拢旋风冷不丁卷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茨木童子的阴风。
而他，毫发无损，翩然依旧。
“式神？！”茨木童子又惊又怒，暗道这少年年纪轻轻，竟拥有如此彪悍式神，“怎从未见你用过式神？可恶，莫非此前是看轻我么……”
“自知为明，”少年不疾不徐道，嘴角的笑意却显露出了他的狂傲。
“狂妄！”茨木童子不满那少年目中无人的态度，掌中聚力，大手一挥，无数毒刺直直飞出，而那少年却仍纹丝不动。
眼见毒刺逼近，突然一股汹涌狂风逆卷了毒刺方向，使毒刺调头朝相反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去。
好厉害！啊不对……我了个去！
朔樱刚想惊叹少年的本事，却忽然想到毒刺是朝她和茨木童子两个人飞来的！！
当她心下惊恐之际，喉间突然被一只手大力地扼住，几乎难以呼吸。原来茨木童子将她当作肉盾挡在身前，一边带着她疾速向后跳跃避开根根毒刺。
惊恐万状的朔樱只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已完全瘫软。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掐死她！”茨木童子狰狞地对着那少年咆哮，口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尖利獠牙。
少年不为所动，竟悠哉悠哉地丢出一句：“请便。”
茨木童子倒是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少年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导致他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便是在他因惊讶而松懈警惕的那一霎那，一卷火舌簇地燃起在他扼住朔樱喉咙的手臂上。
他触电般松开了朔樱，恐惧地惊呼：“地狱业火？！”
“地狱业火？”少年似笑非笑地反问着，“明明是盛开在天国的红莲。”
话音方落，少年前面倏地出现一道身影，周身泛着温和的金光，有着火红的头发，黝黑的皮肤，额上有着金色的封印环，身后的白绫随风飘舞。
这人……好像穿越前看的动画《少年阴阳师》里的腾蛇……
不过腾蛇不是安倍晴明的式神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少年身边？
朔樱暗自苦想，不经意间瞥了少年一眼，便忽然怔住了。
因为有了“腾蛇”的微光，朔樱终于得以看清少年容貌。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墨色的发丝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一双凤目清澈如水，却有着一丝动人的妩媚。夜色笼罩，星芒微醺，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轮廓，
何等艳羡旁人的造物之力！等等……这少年是阴阳师……而他身边又有疑似腾蛇的式神，难……难道说？！
不不不……不可能吧……我一定是想多了……
不过……可是……今年是939年……是历史上安倍晴明18岁的这年……
难难难……难道他真的……
“你……”见式神出现，茨木童子似乎有所畏惧，他神情复杂地眯起眼睛，“你是安倍晴明？”
少年掬着一朵不置可否的笑容，并未回答。
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在此时，是个人都明白他就是安倍晴明！
我了个去！他真的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真的么真的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嗷嗷嗷！！原来少年时代的安倍晴明长得这么清丽脱俗啊！
刚才还吓得发抖的朔樱顿时被这一惊喜冲走了所有恐惧，完全沉浸在花痴幻想中。
“红莲。”安倍晴明薄唇轻启。
被唤作红莲的腾蛇会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一团火焰蓦地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
俄而，那团火焰竟出现在茨木童子身上。
开玩笑，地狱业火可不是盖的，看茨木童子那痛苦的样子就知道了，那狰狞的样子恐怕连他老妈都不认识他了……
不愧是安倍晴明……好厉害……
朔樱冒着星星眼痴痴望着安倍晴明，全然忘记自己还未脱险。
她在穿越前便对安倍晴明憧憬不已，如今得以亲见，简直令她欣喜若狂。
“破！”
安倍晴明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持符咒置于嘴唇之前，一声“破”，加诸在朔樱身上的妖术便破除了。
趁着茨木童子挣扎的间隙，朔樱倏溜一下蹿到安倍晴明身后。
只见茨木童子艰难地起身，顶着已被地狱业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一双獠牙还淌着哈喇子，充满了血丝的眼中满是愤恨与怒火。
“小鬼，给我等着瞧！”茨木童子恨恨丢下一句话便落荒而逃。
“站住！”红莲刚想追上去，却被安倍晴明拦了下来。
“穷寇莫追。”安倍晴明语声浅淡，稍缓的语速总是透着从容不迫的感觉。
见危险已除，朔樱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这位小姐。”
前方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已转过身看着朔樱。
朔樱抬眼看去，不禁被那张容颜深深吸引。
尽管方才远远地看过，但，即便如此，这副容颜……
何等精雕细琢！
集妖媚之风而不有其艳俗，兼清秀之气而褪去其平庸。本应是完全迥异的感觉，却出乎意料的在他身上得到了极致的融合，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破绽，恍若火中白莲一般异于凡类，超尘脱俗。
素服若雪，弃世独立，般般入画。
朔樱的颊上不由地浮现了一抹红晕。
“这位小姐？”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朔樱这才收回心神，努力平静地向安倍晴明道谢：“多谢晴明大人搭救，妾身不胜感激。”
“小姐言重了，”一抹浅笑带起绛唇，安倍晴明十分礼貌地询问，“不知小姐为何被这茨木童子给掳了去？”
“妾身不知，在家中歇息时，忽然便被挟持到此。”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姐请多保重，晴明先行告辞。”
说罢，他侧过头轻声对一旁的式神道：“红莲，回去了。”
红莲颔首，后退一步便隐入了夜色。
安倍晴明则优雅地取出符咒，念响真言，也随后消失在朔樱面前。
只留下朔樱一个人在荒芜阴森的朱雀大道上……
时不时有一阵阴嗖嗖的风刮过。
……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朔樱——
喂……开玩笑的吧……就这样把一个女孩子扔在这入了夜的妖鬼横行的而且正逢百鬼夜行的平安京的路上？
“安倍晴明？你还在么？”朔樱小心翼翼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问。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她。
“……安倍晴明？”朔樱心中有些慌张，不觉间已花容失色。
无人回应……她的话音渐渐没入黑暗夜色，更添了几分恐怖。
“……安倍晴明！！——”
除了幽幽的回声，依旧无人回应。
“别走……”朔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内心的恐惧开始蔓延。
她缓缓蹲下身用双臂抱住自己，黑暗带来的恐惧使她不住地发抖。
明罂……
明罂总是不会让我一个人……
每一次，当我独处在黑暗中时，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明罂每一次都会来到我身边，不论他离我多远……他是我的哥哥，更是我心中最依赖的存在。
你在哪……明罂……我好怕……
“小姐如此深情呼唤，莫非是为报恩意欲以身相许？哎呀哎呀，这可不行，晴明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
正在这时，朔樱身后悠悠响起了那个清冽动听的声音。
她回过头，心底的欣喜却忽然转为愤怒，音量不自觉地抬高许多：“你如此轻浮又自大！鬼才会以身相许！”
安倍晴明闻言，微有诧异地挑了挑眉，心道：这女子倒是特别，分明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竟会如此不顾形象大声说话。
他想着，忽然笑得狡黠：“如小姐所说，这寂静深夜，鬼自然很多。”
“……”听安倍晴明说到鬼，朔樱的脸上顿时浮现惊恐神色。
“小姐如此生龙活虎，想来晴明出不出现都无甚所谓，既是如此，晴明便回去了，小姐请自便。”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朔樱的神情，一边便作势要从衣中取符。
“……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近人情，大晚上的乌漆抹黑，我一介女子，万一又遇上魔物鬼怪怎么办？”朔樱气愤埋怨，早已急得柳眉倒竖。
“小姐身负灵力，这附近若说还有鬼怪，充其量也就是小姐您一挥柔荑便能消灭的小角色，哪用得着晴明。以小姐的能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他故作一本正经地道，不时悄悄留意朔樱的神色变化。
而朔樱果然未辜负他的期待，一双杏目气得几乎要冒火，可却能看出她极力地隐忍怒意对他说：“安·倍·大·人！恕妾身无礼了……”
“嗯？”安倍晴明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她。
只见朔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始滔滔不绝：“你刚才居然就这样把我丢在朱雀大道上，你不知道这边很黑很空旷很阴森很恐怖么？！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一直都很怕黑，怕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你以为我愿意求你这种初次见面就逗别人玩的人么！我那是没办法好么！你现在不带我走也罢带我走也罢我都不要你带我走了所以你还是快从我面前消失吧自大轻浮的家伙！”
冷不防被朔樱这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安倍晴明不禁失笑，只得任她劈头盖脸一顿狂轰乱炸。
迨她终于一口气说完弯下腰气喘吁吁的时候，他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带着调侃：“小姐如是怕黑，早说即可，何必绕这么大圈子呢？”
……靠！居然套我话！
朔樱的额角爆出青筋。
“胡……胡说……我……谁说我怕黑了？！愚昧的家伙！只不过是因为你把我一个女儿家就这样抛之于不顾，而现在又是夜里，还恰好是朔月之夜……”朔樱语无伦次地反驳，结果由于心虚理亏底气不足而声音越来越小。
噗哧……竟还有当面骂人的贵族小姐？这女子当真是有趣。
安倍晴明眼角含笑看着窘迫的朔樱，一声轻笑，将符咒轻轻在朔樱面前晃了晃：“小姐可以如晴明一样使用符咒。”
“……我是被抓出来的，身上根本没有符咒！”
朔樱额角的青筋又爆出一条。
他晶指一指朔樱裙下的脚：“小姐自己有脚，可以走回去。”
“你——”
“莫非小姐不认识路？”他绽开一个媚人的笑，调笑般地问道。
可恶……知道还问！
“……是……是不认识……”朔樱红着脸小小声道。
他诡计得逞般笑出了声，问：“请问小姐您是哪家的千金？”
朔樱眼前一亮，心想：若是告诉他我是贺茂忠行的女儿，他会怎样？父亲是他尊敬的师父，保宪又是他的师兄，他一定会很震惊，然后各种道歉然后毕恭毕敬把我送回家吧？
“贺茂家。”朔樱昂首挺胸得意道，心中暗自期待他惊讶懊悔的表情。
安倍晴明轩眉一挑，心念：哦？原来如此，早便听闻师父之女虽养尊处优，却毫无贵族小姐的架子，性子更是率直不羁……
原来……便是她。
扑哧……果然是率直不羁。
安倍晴明墨眸顿时更为清亮，他不由弯起嘴角，微微欠身：“原来是紫颜姬朔樱小姐，久仰久仰。”
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仿佛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居然只是一笑而过？
朔樱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就这样？这样就没了？不是一般来说他应该会诚惶诚恐地连忙道歉说不知是朔樱小姐，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么？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不科学啊！
她蹙着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视着安倍晴明，最终无奈投降……
“……晴明大人，”朔樱努力克制自己几欲抓狂的情绪，“能否请您送妾身回家？妾身未出过家门，不认得路。”
安倍晴明偏头看了看朔樱，心中生起从未有过的愉悦，旋即掩唇笑道：“这就带小姐回府。”
他抽出一张符咒，轻念咒文，两人便消失在朱雀大道上……
刚到贺茂家，就听见寝殿内贺茂忠行发飙的怒吼声。
“二小姐呢？！不是让你们保护好她的吗？！现在她怎么不见了？！……”
真可谓声声入耳，阵阵雷鸣……
想必此时有N多人都跪在寝殿内受训……
想到这，朔樱不禁咽了口唾沫，与安倍晴明一起来到了寝殿。
怒火中烧的贺茂忠行看到御帘被人掀起，停下了对众人的训斥，当看到是朔樱时，眼里立刻绽放出欣喜的光芒，激动得颤抖：“朔樱？你没事！太好了……”
“父亲大人，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朔樱低着头愧疚地认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朔樱，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恐怕要受刑了……”保宪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朔樱明白，他也十分担心自己。
“朔樱，对不起，身为你的式神，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冰凌满脸自责，姣丽的双色瞳孔中透着深深的愧意。
“没事啦……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朔樱报以一个安慰的微笑。
“父亲大人，女儿回到寝屋以后，被忽然出现的茨木童子掳走……是晴明大人救了我……”
虽然那人很恶劣，但他救我是事实。朔樱想着。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站在御帘外正倚着门框望天出神的安倍晴明。
感觉到大家把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他收回目光掀起御帘，向贺茂忠行和保宪施礼：“师父，师兄。”
“嗯，”贺茂忠行笑眯眯地点头，“晴明，告诉为师，这是怎么回事？”
“回师父，今夜本是百鬼夜行之夜，贺茂府有此盛事难免引来百鬼夜行的鬼怪，徒儿便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亥时方至，贺茂府突然被强烈妖气包围，而其中一股妖气离开了贺茂府往朱雀大道去了。徒儿为防万一这便一路追寻而去，接着便遇到了茨木童子，一番‘礼尚往来’后救下了被挟持的朔樱小姐。”
贺茂忠行继续不住地点头：“那时我与保宪亦察觉到突现的妖气，可赶去朔樱房中时已晚了一步……晴明啊，我见你不在殿内，还以为你又没来呢。”
“回师父，徒儿确实未来贺茂府，当时徒儿在自宅内得到安置在贺茂府的式神反馈的讯息后便赶去了朱雀大道。”安倍晴明神色淡定地答道。
“……什么？！你又没有来？”贺茂忠行的眉毛开始抽搐。
“回师父，人多嘈杂，徒儿着实不适应那样的环境。”
完全不理会贺茂忠行抽搐的眉毛，安倍晴明那个不明状况的家伙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大实话。
贺茂忠行气得青筋爆出，却不知如何训斥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
最后他呼出一口气，硬是把怒火给压了下去：“罢了，朔樱没事就好。”
可怜的父亲……
朔樱同情地望着贺茂忠行。
“师父。”
“何事？”贺茂忠行略显无奈地抬眼看着安倍晴明。
只见安倍晴明瞥了朔樱一眼，悠悠然向贺茂忠行说：“请恕徒儿直言，二小姐方才竟称晴明为愚昧的家伙，虽说这仅是小事一桩，徒儿并不在意，但若长此以往，终非良策呀。”
……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分明看见安倍晴明说这话的时候瞥了我一眼，满是挑衅和看好戏的神情！
朔樱咬牙切齿地瞪着安倍晴明，没想到他竟会告状。
“……”
“……”
“……”
屋内一片沉默。
安倍晴明！竟然在父亲面前告我状！没人性！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可恶！
“咳咳……”贺茂忠行率先打破沉默，他正色问，“朔樱，可有此事？”
“……父亲大人，确有此事，”朔樱一脸忏悔的样子，“由于晴明大人救下女儿之后便抛下女儿不管自行回去了，女儿一人留在朱雀大道上。当时那里空无一人，寂寥幽深，女儿一时害怕……”
“……”
“……”
“……”
又是一阵沉默。
“咳咳……”这次打破沉默的是保宪。
“父亲大人，朔樱毕竟是女儿家，想必当时她也是十分害怕，才会出言过分冒犯了晴明。晴明心性淡泊，想是不会对此事在意。请父亲大人网开一面，不要责罚朔樱。”
贺茂忠行看向安倍晴明，只见安倍晴明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非真要贺茂忠行责罚朔樱的模样。
“既然晴明默许，我便就不责罚朔樱了，”贺茂忠行终究是对朔樱疼爱得紧，但碍于面子又严肃地补了最后一句，“不过，下不为例！”
“谢谢父亲大人！”朔樱在心里偷笑，安倍晴明你这个混蛋，奸计没有得逞吧？哈哈哈哈！
“但是，朔樱毕竟出言不妥，无论如何都需要道歉才是。”贺茂忠行冷不丁又加了一句。
什么？
要我道歉？
朔樱柳眉一横，不乐意了，正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搪塞时，她望见了在一旁挤眉弄眼的保宪。
他的意思是：道歉吧，父亲已经很宽容了。
朔樱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对安倍晴明微一鞠躬，道：“对不起，晴明大人，妾身无意冒犯，请原谅妾身先前的不敬。”
“小姐言重了。”他故作大度地点了点头，一脸无悲无喜，眸中却透出只有朔樱能看懂的得色。
那副得意到天上去的嘴脸……我忍！
说好的云淡风轻呢！说好的不食人烟呢！为什么后来写史书的人没有写安倍晴明的性格这么腹黑！害了多少我这样的无知少女！
“好了，冰凌，彩纪，带二小姐回房歇息吧。”贺茂忠行吩咐冰凌和彩纪送朔樱回房。
朔樱踏上渡廊时，望见庭院的光景。
扶桑花开得正盛，橙红色的花瓣与紫色的花心缠绵，柔情缱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