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朔夜无月却晴明 ...
-
平安京，贺茂家
作为阴阳头贺茂忠行之女，朔樱一岁能言，三岁能写，五岁便能吟诗作画。最令人惊叹的是，她在琴技和棋艺上展露出非凡天赋，竟无师自通。这是因为前世时朔樱的哥哥是个棋艺高手，她十几年耳濡目染，棋艺上多少也有了些成绩；而琴技是朔樱穿越前自幼修习的技艺，在带着穿越前记忆的朔樱面前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她似乎没有遗传到这一世的父亲贺茂忠行的灵力和阴阳术上的天赋，在阴阳术的修习上成果总是不尽人意。而身为她兄长的贺茂保宪却完好地继承了父亲的灵力和天赋，自幼便被称之为天才，这让朔樱总是很郁闷。
而令她更郁闷的是，这天才兄长在阴阳术方面是天才不说，还不论学什么都学得十分好，更可气的是他竟生得一副绝世好容颜……这些都不是最令人气愤之处，这最令人气氛之处便是他自小便喜捉弄招惹朔樱，每每令朔樱杏目圆睁柳眉倒竖咬牙切齿……
“朔樱小姐，您慢点！”跟随在朔樱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彩纪，是朔樱贴身的女房，大朔樱一岁，容貌清秀，性格单纯，一直像个姐姐一样照顾朔樱。
“哎呀，你看你，不多活动活动，跑这么点路就累了！”朔樱不耐烦地嚷嚷，这平安时代的女子运动量果然很少啊……怪不得一个个都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样子。
“朔樱小姐……我……我不行了……”彩纪累得停下了追逐朔樱的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算了，”朔樱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彩纪，无奈地走过去，“走，我们回房。”
彩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缓缓跟着朔樱回了房。
屋内散溢着荷叶薰物的清爽香气，朔樱脱下身上的小袿，只留一件打衣在身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随手拿起文案上碟中的梅子扔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小姐，您……”
彩纪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朔樱打断：“说了多少次，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叫我朔樱，不要叫我小姐。”
“是……朔樱，”她微微地低了低头，“这样穿着有失体统……”
“管他呢，反正没有外人在，不用在乎什么体统形象。”朔樱一脸的不以为然。
“……”彩纪一时不知拿什么话来反驳朔樱，只好憋红了脸不说话。
朔樱正心里窃笑着彩纪又被自己堵得没话说时，御帘忽然被掀起，吓了她一跳。
看见来人之后，才松了口气，这要是被亲爱的父亲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又免不了被吹胡子瞪眼一顿唠叨。
来者旁若无人地绕过几帐，径直走到朔樱对边的榻榻米坐下。
“哟，朔樱又不讲规矩了，小心我去告诉父亲大人哦。”玩味似的调侃口气让她听了就想扁他一顿。
“尽管去告状便是，不过呢，”她狡黠地一笑，洁白的牙齿如珍珠般，“可能会有一阵风把你在做功课时偷偷溜出去和朋友喝酒的事吹到父亲大人耳中了。”
“……”来人顿时语塞。
“哈哈哈……”她笑的放肆，毫无任何遮掩避饰。
来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中的金箔桧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忽地把脸凑近朔樱，苍色的瞳挽了盈盈笑意啧啧赞叹：“我家二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眉不画而黛，眼不寐而澄，唇不抹而绯。着裳礼那天定会迷倒众多贵族公子，到时候的提亲人数……啧啧……怕是家中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少来！”对于这个玩世不恭的人，朔樱早已将他的一切调笑无视。
她一把推开他，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油嘴滑舌！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哎？美人怎可如此暴躁。”对于朔樱推开他的举动，他并未表现出不悦，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朔樱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你到底干嘛来的？！没事就给我出去！”
“哎呀，妹妹生气了呢，”那人将金箔桧扇打开，掩住鼻子以下的部分，却仍可依稀看见他眼角止不住的笑意，“为兄实在是罪过呢。”
确实长大了，眼看就要成年了呢……这些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想想还真有些百感交集……
他定定看着朔樱，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
“……你在外面拈花惹草还不够，自己妹妹也要调戏……”朔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仗着自己长了一张英俊不凡的脸就到处送秋波，连在自己妹妹面前都不知收敛……
无奈地叹了口气，朔樱抬眼看着此人。一拢茶色直衣，黑中隐隐泛红的头发以金色丝线束起，白皙如玉的肌肤不似男子，英气逼人的眉毛微斜上挑，狭长苍色的凤目摄人心魄，抹了胭脂般的唇扬着人畜无害的纯良微笑。这美貌使他成为平安京贵族男子中的佼佼者，与藤原北家本流的藤原伊尹及其师弟安倍晴明一同被冠上“京都三君”的名号。
“哦呵呵，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嘛……”他轻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从街上带了点小东西回来——”
“是什么？给我看看！”朔樱一改之前不耐的模样，迫不及待地蹦到男子面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这个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男子，正是贺茂家的长男——贺茂保宪，也就是长朔樱十一岁的大哥。
他有着过人的天资，未经任何修炼便拥有“见鬼之力”，在阴阳术的修习上更是展露出非凡的天分，与后世大名鼎鼎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有着难分伯仲的实力。
“看把你急的。”保宪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枚云纹玉坠，递到朔樱手中。
通体晶莹，洁白无暇，阳光穿射过玉身，使得云纹仿佛如真正的云彩流动般，好一块灵玉！
“好玉！”朔樱捏着它爱不释手地反复端详。
“那是自然，”保宪啪地合上桧扇，将手放在耳边做“听”的姿势，“那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呀？”
朔樱抬眼喜滋滋地看了他一眼，甜甜地唤了一声——
“保宪哥！你最好了！”
“哈哈……好妹妹，”保宪听罢，满意地大笑，“我要去向父亲大人请个安，刚回府就来寻你了，他老人家恐怕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
“去吧去吧。”朔樱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
保宪宠溺地看了妹妹一眼，转身走出了寝屋。
“父亲大人，”保宪恭敬地躬身施礼，表情一改之前在朔樱面前的嬉笑，严肃道，“今日儿臣在朱雀大道上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妖气……恐怕来头不小。”
“坐吧，”贺茂忠行点了点头道，“经我占卜，本月朔月之夜，贺茂府邸将会遭遇妖物袭击。”
贺茂忠行，即朔樱的父亲，同时也是阴阳寮一众阴阳师的阴阳头。
“本月朔月之夜……”保宪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不就是朔樱的着裳礼之日么？！”
“……”贺茂忠行也不由地一惊，像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父亲大人！”保宪面色凝重起来。
“莫慌，”贺茂忠行皱起的眉头令保宪噤声，兀自思忖片刻，道：“去把晴明叫来。”
保宪欲言又止，点过头后转身匆匆离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华丽的分割线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月朔月之夜，平安京，贺茂家
彩纪帮朔樱结好发，朔樱穿上华丽的二重织柳色与萌黄相衬的菖蒲十二单，樱纹打衣泛着明丽的光泽，一把银箔木质雕花桧扇轻掩唇瓣，扇尾悬着一枚她从不离身的金色勾玉。
“小姐今天真美。”彩纪望着丰容靓饰、丽雪红妆的朔樱，羡慕道。
“可是这十二单好重啊……”朔樱不情愿地撇嘴。
“每个成年的女子都是这样的，特别是贵族女子，不穿可不行的哦。”一个调笑似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用说也知道，除了保宪，谁还会这样说话。
“这种时候，你不是该在对殿陪宾客们喝酒么？来这里做什么……”朔樱抚额。
保宪像是很伤心的样子，捂着心口说：“哎呀哎呀，被疼爱的妹妹这样说，真是伤我的心啊……”
朔樱顿时满脸黑线：“……少油腔滑调！”
“不和你闹了，”保宪走到朔樱跟前，一反常态地严肃道，“今晚有一半阴阳寮的阴阳师在府邸周围布下结界，保护贺茂府各位王公大臣的安全，我和父亲大人也会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
“就算有诸多王公贵族，需要出动这么多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朔樱坐直了身体正色问。
没有告诉朔樱事情的原由，保宪用桧扇轻敲了敲她的头嘱咐：“让冰凌跟着你，千万不能一个人独处，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噢……”朔樱揉了揉被桧扇敲过的地方应道，她知道既然保宪不愿告知，便是不想她知，她自然不会再多问。
“冰凌呢？”保宪四下环顾，却没发现冰凌的身影。
“冰凌给我去做冰糕了。”说道冰糕，朔樱便两眼冒星星。
冰糕啊冰糕，我可爱的冰糕。
朔樱兴奋地想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就知道吃。”保宪溺爱地看着朔樱笑，“我这就去找她，你好好待在这里。”
对殿内，灯火通明，宾客云集，济济一堂。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奏乐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想到给自己着裳的是深受天皇喜爱的藤壶女御，在御帘后的朔樱不禁暗自感叹，父亲的面子原来这么大，自己的着裳礼竟有这么大的排场……
“朔樱。”不知是谁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令朔樱顷刻间由喧闹的对殿到了幽境，天空中有絮絮飘雪，很轻，很柔，很慢，悠然地落下，透着一种雅静的美。
很特别的声线，有着弱柳扶风的韵味，却字字落在心上，便如那飞雪，极轻，但落入掌心化开的那一瞬却释放了所有的寒冷，令人无法忽视。
朔樱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绝色女子。
肌若凝脂，华容婀娜，不施粉泽亦仙姿玉色，最特别的是，她有着一双不似人类的眸——蓝与粉的异色双瞳。琉璃绀色的及腰长发无风自动，纤长的身段在杜若色羽衣中显得高雅出尘，神清骨秀，缠绕在手臂上的水色长绫无风自动，宛如中国敦煌壁画上的天女一般。
此女平日里冷淡寡言，唯对朔樱方会偶露笑意。
她是朔樱的式神，冰凌。
式神是人类意念的集合体，通常是以阴阳术为媒介，将灵体或神怪依附于某物之上而创造出来的。
式神本身的力量与施术者或其役主有关，因而式神亦有等级之分。最普通的式神不具备思维能力，只是单纯地遵照施术者在施术时的意志行事。除此之外，也有具备思维与情感的式神，诸如兽型式神、人型式神及可在二者间变换的式神，其中最高级的式神甚至拥有神籍，当代鼎鼎有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召唤出的十二式神皆拥有神籍。
在五岁正式修行阴阳术的第一晚，朔樱睡梦中不知觉流露出的灵力便创造出了冰凌。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冰凌，朔樱惊讶不已，随后闻讯赶到的父亲和保宪见到也是颇为震惊，没想到刚刚接触阴阳术的朔樱竟能创造出如此高级的式神。
冰凌是同时拥有兽型与人型的高级式神，她的兽型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豹。
但在创造出冰凌之后，朔樱在阴阳术方面再不见什么成绩，被贺茂忠行称为“昙花一现”。
“冰糕，”冰凌看着朔樱，将手中碟子递过去的同时似乎在糕点上施加了冰雪系魔法，“好了。”
见到冒着寒气的冰糕，朔樱眼前一亮，立马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冰甜爽口，却甜而不腻，薄荷的清香溢满了口腔。
“嗯……好好吃！”朔樱心满意足地大口大口吃着，塞满了冰糕的嘴使得脸颊鼓鼓的，甚是可爱。
约莫一炷香过后。
“朔樱小姐，时辰到了。”彩纪来到两人身旁，恭恭敬敬地说道。
在彩纪的搀扶下，朔樱打开衵扇，轻掩玉面，从御帘后款款步出。
顿时喧闹的大厅内一片寂静。
厅堂中央早已为她的着裳准备好了一个方形台子，她莲步轻移，翩然站定。
细细弯弯的却月眉下清眸流盼，柔和的双眼皮内敛地勾勒出神采奕奕的凤眸，浅褐色瞳仁如琉璃般清莹冷冽，俏皮上挑的眼角细细地勾勒出东方女性特有的韵味，小巧而挺立的瑶鼻精致可人，晶莹的肌肤皓如凝脂，一头七尺的乌黑长发拖曳至地，斜抱云和，散发着跳脱俗世的气质。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好一位绝色美人！
这时，司乐奏响了庄严音乐，等候在旁的两位藤壶女御雍容端庄，含笑的眸温和地望着朔樱。
她们缓缓跪坐下来，一位拿起剪子为朔樱修剪长发，另一位替朔樱结上腰带。
着裳之礼既成。
由于名声在外，今天前来观礼的公卿贵族都想一睹朔樱抚琴的风采。
彩纪将朔樱的流云琴搬了上来。
朔樱端坐好，素手抚上琴弦。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拨响第一个音。
轻轻拨动起琴弦，美妙的音符流水般倾泻而出，令人仿佛看到了潺潺溪流轻缓淌过，随着乐曲的推进，溪流碰到了山石，溅起了点点水花，时而又钻入漩涡，时而又碰见一片水草，但溪流顽强地拨开了它们，逐渐地汇入了江河……
音色清脆悠扬，感情明快鲜活。
曲调跌宕起伏，抑扬顿挫。时而低沉缓慢，恍若经过幽深山洞；时而高亢铿锵，好像自瀑布飞跃而下；时而又轻快活泼，似乎与鱼虾嬉戏……
收尾处的泛音富有透明色彩，描绘了一幅清泉流水图，连人心也随之被撩动，油然生出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山清水秀的惬意。
一曲毕了，厅堂内仍是阒无人声。
良久，才爆发出一阵喝彩。
朔樱只是不愠不火地一笑，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百闻不如一见！久闻紫颜姬琴艺卓绝，今日有幸得以亲睹，便觉名不虚传。弹拨之间流露出的情感融于曲中，各种装饰音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曲之间变化数十种指法，此等高超琴艺，另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圆润谦谨的嗓音，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通亮的灯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坚毅而俊朗。不同于一般贵族公子的白皙肤色，他的肤色稍显得黝黑，一身笹龙胆纹山吹色束带与他的肌肤相衬，嵌着精美提花刺绣的绀色平绪在左腰处别着金银、螺钿装饰的太刀，看来是个深得天皇青睐的武将。
朔樱定定望了那男子数秒，心中揣测：虽然是个武将，但就他刚才的一番话，明显是个对音乐颇有造诣的人士。
这么说来……
“博雅三位言重了，紫颜不才，仅是略献拙技，怎敢在雅乐之神面前班门弄斧。”清喉娇啭，对于男子的夸奖，朔樱并未露出任何得色。
“紫颜姬何以得知在下身份？”对方橄榄色的眸子格外明亮，显然他对朔樱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十分惊讶。
“您一身武将装扮，腰间太刀饰以金银螺钿，毫无疑问是深得天皇陛下恩宠，而您的容颜也一如传闻，加之方才您对紫颜一曲的见解，紫颜心中便有了定数。这平安京中，同时符合这几项特征之人，除之源氏博雅三位外再无二人。”
“冰雪聪明，才貌双全。”博雅和在座宾客都频频点头。
“实不敢当。紫颜只是在习琴时，雅闻源氏博雅三位琴艺精湛，在音律方面有颇高造诣，方才一曲还望您指点。”
“紫颜姬言重了，”他谦逊一笑，“博雅只是爱好雅乐，喜爱自己摆弄些乐器罢了。”
“博雅三位如此谦虚，紫颜更是不敢自满，”朔樱抬起头，面向所有宾客，“感谢各位大人莅临紫颜的着裳之礼，紫颜愿献上一舞以表谢意。”
朔樱离场后，殿内便如同炸开了锅般，众人纷纷对这名绝色女子赞不绝口。
半柱香后，朔樱换上轻便的红地紫蝶纹舞衣款步姗姗回到殿内，浮翠流丹、翻紫摇红，衬得她愈发娇艳娉婷。
在场众人皆屏息凝神，等待乐队奏响第一个音。
“咚——”
挥袖，俯身，拢袖，回身，转腰……
凌波玉足轻点地，腰肢袅娜似弱柳。时而倚栏待月似惆怅微叹，时而醉颜微酡若轻云出岫。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华丽的水袖在空中划过纤长翩然的弧线，飘逸轻盈，展开的袖面绘着一幅彩蝶恋花图，栩栩如生的画面令观者如临其境。
当人们意犹未尽地想继续贪看这美妙的舞姿时，音乐却戛然而止。
一个惊艳的甩袖，朔樱浅笑了欠身。
只得叹息辰光太短。
“当真舞态生风，恍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云边探竹。紫颜姬身轻如燕，若抃\\\\\\\\\\\\\\\风舞润，实在是美哉，妙哉！”源博雅鼓掌，不住地赞叹。
“博雅三位过奖了，”朔樱垂眸，随后嫣然巧笑，以扇掩唇道，“多谢各位大人抬举，紫颜不胜欣喜。现子时将近，紫颜须退下了，各位大人们请尽享舞乐。”
她深深地鞠躬，在彩纪和另一位女房的跟随下，步出了喧嚣的对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朔夜无月却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