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逢魔之时羽裳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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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西郊，渡月桥。
一名身着橙色唐装的女子立在桥上，抬头望着天，目光投射在遥远的西方天空，神情落寞伤感。
“重明姐姐，此次的引子资质极佳，加上先前的这些，很快就能凑齐了！”
一位身穿赤色唐装的美艳女子并步站立，左掌心掩贴右拳面，向前方仰天出神的橙衣女子抱拳道，言语间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嗯，做得不错，”橙色衣着的女子转过头，一张清秀温和、国色天香的容颜，她的笑容雍华却不失亲和，“鬼车。”
“是！为主子效力，鬼车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名唤鬼车的女子又一重重抱拳，慷慨激昂地道。
“好，辛苦了，明天继续行动。”被鬼车称为重明姐姐的女子周身缠绕着橙色的流光，整个人烨然若仙子。
“明白。”鬼车微微颔首，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唤作重明的女子侧过头，周围是红枫尽染的美景，仿若半天朱霞，美不胜收。
她出神半晌，忽然握紧了拳头，眼中透出坚定不移的目光：“姐姐，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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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贺茂家
时值深秋，冷冽的秋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俨然有了冬日的气息。
平安京西郊早已是枫红满山，如火如荼，煞是惊艳。
前段时间在京中捉女童的妖怪团伙这两个月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人心惶惶的平安京总算渐渐在时间的洗涤下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朔樱去寝殿给贺茂忠行请安，经过渡廊时，一阵馨香扑鼻而来，她不由得一怔，驻足望向院中芬芳四溢的桂树。
晴明那家伙，出去修行已经两年了吧？什么时候回来……不……应该说连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最可气的是，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
想到这儿她又怔了怔，暗道：我在气什么……他出门修行为什么要跟我打招呼……
当走至寝殿外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见寝殿内贺茂忠行的声音。
“她们几乎接近于半仙，是绝不可低估的。晴明，现在只有你才能战胜她们了。”
“师父请放心。晴明定会将她们掳走的女童悉数救出，并将她们遣回西方大陆。”
晴明？他回来了？
心中闪过一丝惊喜，朔樱刚准备走进寝殿。
“藤原家的兰姬有着过人灵力，恐有危险。晴明，趁她们未出手之前去一趟藤原家。”
“我也去。”不及思索，朔樱已脱口而出。
“朔樱？”贺茂忠行显然惊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本就刻意不让她知道，谁知她却听见了……
“你不能去。”晴明在贺茂忠行之前抢先阻止了朔樱。
“我一定要去。”朔樱凝视着他漆黑的瞳，走到他的面前，目光坚定。
“若你有什么不测，紫金一族要如何？”晴明不紧不慢地问。
“我好歹也是最强星魂之力的宿主，还不至于这么不济。”
“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晴明目光紧锁朔樱，神情严峻。
朔樱迎上他灼灼目光：“我没那么容易死。”
“是么？”晴明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那么沙罗的牺牲，是否对如今的你来说已不重要了？还是说，你希望还有人因你而死？”
朔樱一怔，伤口被狠狠揭开，前一刻理直气壮的模样转眼不见：“不是的，我……”
话未说完，她忽然觉得后颈被重击，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晴明接住了倒下的朔樱，默默叹了口气，眸中藏了不忍与心疼。
“两年来一点也没变……”晴明对忽然出现在朔樱身后将她击昏的六合说道，“彩辉，你留在这里。”
身披黑色披风的六合轻轻点了点头。
“师父，晴明去了。”晴明向贺茂忠行微微颔首，白色的衣袖悠然一挥，转眼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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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出现在了藤原家府邸的大门口。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藤原伊尹见晴明到来，连忙迎接。
晴明淡然谢绝了藤原伊尹要付酬金的意思，径直道：“请带我去兰姬的住所。”
“真是麻烦您了，请。”藤原伊尹就算再对晴明有所不满，此刻为了兰姬也只能咽回肚里。
见到晴明的兰姬，清澈的眼睛充满期待地寻找着什么。
“她不能来，这里太危险了。”晴明看了兰姬一眼，忍不住告诉了她。
兰姬毕竟明事理，立即向晴明深深鞠了一躬以表对晴明来此保护她一事的歉意和谢意：“晴明大人，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兰姬不必多礼。她很想救你，就当……我代替她保护你吧。”晴明晶亮的黑色瞳仁中闪过一丝莫名神色。
他惊讶于自己竟会有代替朔樱保护兰姬的想法，更惊讶于自己竟将这话说了出来，其实这些话完全没有必要说给兰姬听……
“兰姬，请戴上这个。”晴明从衣中取出一串玉质念珠，“这是护身符。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取下来。”
“嗯，我知道了。”
晴明在兰姬的住处周围也张开了一个结界，叮嘱兰姬切勿离开住处后，在整个藤原家也张开了一个结界……
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苍穹呈现出一片绯色的姿态，宛如少女初恋的心情般可爱美好。
只有藤原家上空的云彩异常红艳，不是绯红，而是快要滴出血来的猩红。
晴明靠在兰姬屋前的樟树下，用隐身术隐藏了身形，静候间还不忘闭目小憩。
忽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
来了！
藤原家最外层的结界被破坏了。
挺有两下子的，我的结界也能这么快就破了。
不过——
晴明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不一会儿，一只红色的大鸟鸣叫着从远处飞来，只是这叫声实在是难以入耳。
赤烈如火的颜色，翅膀更是鲜红如血，与这绯色的天幕交相辉映。
更惊人的是，它有九个头，十八只翅膀。那些翅膀上下翻飞，使得这鸟飞行的速度之快，常人甚至难以看清它的形态。
晴明静静地观察着它。
只见它落到了兰姬寝屋外的院内，收起了翅膀，九个头警觉地向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渐渐接近兰姬的屋子。
快要触碰到结界的时候，它忽然腾空而起，扇着巨大的十八只翅膀，从翅膀中竟喷出了像血液一般的液体迅速包围了整个结界。
结界在那些液体的侵蚀下渐渐碎裂……
结界被攻破了！
那只九头鸟收起了翅膀，重新落到了地上。
它幻化成一个身穿赤色唐装的美丽女子。
那女子款步走进了兰姬的屋内，身上散发着危险的讯号。
兰姬将晴明给她的玉质念珠戴在了项间，紧紧地攥着，面对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她害怕得瑟瑟发抖。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呢？”女子笑道，与九头鸟形态下的叫声截然不同，这声音如此软糯妖娆，令人不由联想到“软玉温香”的情景。
“我……我不要……”兰姬颤抖着看着渐渐逼近的女子，使劲地摇头。
那女子不以为然地一笑：“不要？这可由不得你。”
说话间她已出现在兰姬身后，当她伸手去触兰姬，却被什么东西无形地反弹了。
“驱邪物？”那女子惊讶地抽回手，随即厌恶地颦起眉。
她将目光放在了兰姬紧握着的念珠上，忽然诡异地笑了。她轻轻抬手，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将掌心对着念珠，鲜血流落而下，瞬间凝固成一根血线。
兰姬一惊，刚想护住念珠，却发现那鲜血凝成的细线竟丝丝缠绕住她的手——是的，连同她的手一起。
兰姬惊恐地瞪大眼睛却如何也喊不出来，突然，细线开始收缩，她细嫩的手上被勒出血痕，她拼命攥住护身符，怎奈血线也跟着收紧，渐渐嵌入了她的皮肉……
这样的痛楚，她从未承受过。
但她咬牙坚持下来了。
只可惜，她淌血的手已浸染了护身符……
晴明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如止水的他亦不禁为之震撼。
“欲救人，不若先救己。”晴明清冽明澈的嗓音在虚空中响起，神圣得仿若天人。
“谁？”赤衣女子警惕地喝道，她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安倍晴明。”晴明现身立在了赤衣女子面前，一袭白衣胜雪，目秀眉清，超凡脱俗。
“安倍晴明？那个天才阴阳师？”红衣女子在惊讶之余，还有兴奋的神情浮现在了脸上。
“不敢当，哪比得上您九头鸟的名声响亮？”晴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赤衣女子。
“晴明公子真是谦虚。若是平日里，你我想必能够好好聊上一番，但今日鬼车尚有要事在身，怕是没有这个荣幸了。”鬼车惋惜地笑了笑，对于晴明揭穿了她的身份完全不感到惊奇，她从容说罢，带起兰姬就冲了出去。
“很遗憾，你不能带走她。”晴明再度出现在鬼车的面前，施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晴明公子别说笑了。”鬼车娇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冥顽不灵。”晴明目光忽然一凛，手中已现咒符。
结印念咒间，一道银色的光劈向了鬼车抓着兰姬的手臂，鬼车吃痛地松开了抓住兰姬的手。
“快回屋！”晴明低声喊。
兰姬愣了愣，立刻向屋内奔去。
鬼车刚想将兰姬抓回来，晴明就飞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晴明公子看来是要和鬼车作对了，”鬼车跃到了半空中，重新变成了九头鸟，“鬼车便看看安倍晴明是否名副其实罢。”
晴明淡淡一笑，纵身跃到应战出现的兽型白虎背上，追着鬼车飞到了空中。
鬼车嘶鸣着在空中高高地盘旋，那九对庞然的血色翅膀凌乱地上下翻飞，掀起巨大的风浪，树木房屋都被吹得摇摇欲坠。
晴明甩出一张符咒在周围张开了结界，安如泰山地端坐在白虎的背上。
白虎一声咆哮震耳欲聋，周围顿时掀起一阵比刚才更大的飓风，树枝瞬间就被折断，鬼车也险些被吹跑，庭院间变得一片狼藉。
鬼车稳住身形振翅一挥，从她的翅膀中喷射出了血液状粘稠的红艳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了一只只赤色小鸟，叫嚣着朝着晴明和白虎一拥而上。
“操纵血液的能力么？”晴明扬了扬眉，疾速捻符结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些小鸟已悉数被消灭。
鬼车用力一扇翅膀，周围即刻大雾弥漫、朦胧不清，辨不明方向。
鬼车趁势向地面俯冲，它一声凄厉的长鸣，快要触地时又向着晴明的方向直直地冲去。眼见它的尖喙就要刺到晴明，忽然一阵刺目的银色光芒从晴明原先所在之处爆发出来，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鬼车用最前面的翅膀遮住这光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出现在它身前的红莲。红莲扬手向鬼车丢出一团地狱业火，火焰当下便在鬼车的周身燃烧起来。
地狱业火的威力绝对不可小觑，传说它可以烧尽世间一切。
鬼车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白虎驮着晴明跃至地面，晴明走到奄奄一息的鬼车跟前俯下身，闭目念起治愈咒，淡淡的银色光流缓缓在鬼车的周身游走，被红莲的地狱业火烧伤的地方也渐渐不疼了。
鬼车感觉像是冰凉的水流过身体，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疲惫不堪地变成了人形，用虚弱不已的声音道：“不愧是安倍晴明……鬼车输得心服口服。”
“你已为我式神的地狱业火所伤，我方才所做的治疗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你还是快些回去养伤吧。”晴明站起身看着伏在地上的鬼车，神色淡淡，语气淡淡。
“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但你今天的宽容并不能成为阻止我寻找药引的理由。告辞了。”鬼车支撑着起身，向晴明行了个中式的礼，化作红雾消失了。
“晴明，刚才她说寻找药引？”红莲目不转睛地盯着鬼车消失的地方，拧起了眉头。
“也许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需要吧。”晴明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喃喃道。
“是什么人竟然让她不惜做这样的事？”红莲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从中已经得知了什么。
“红莲你应该明白了，又何必问我呢。”晴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却有些复杂。
红莲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思忖着，变成了白色小兽的模样跳到了晴明肩头。
兰姬见鬼车已负伤逃走，便从屋中走出来。虽然仍有些心有余悸，但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多谢晴明大人救命之恩，兰姬感激不尽。”
“兰姬多礼了，此人想必还会再来，请兰姬务必待在屋内不要外出。”晴明淡淡地看了兰姬一眼，道。
“兰姬明白。”
晴明转身，重新在兰姬的房屋周围布下了结界。从怀中挟出咒符，薄唇微启，消失在兰姬面前。
兰姬屋前的庭院内，还残留着晴明身上的淡淡荷香，久久萦绕。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逢魔之时羽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