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金桂飘香送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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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贺茂家
朔樱和晴明回到贺茂府寝殿时，竟看见了明罂的背影。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明罂回过了头，看见朔樱的刹那，他浅褐色的眼瞳似乎也亮了起来。
“回来了？！”明罂起身迎了上去。
“明罂，我回来了，”朔樱微微颔首，将头转向同样在寝殿的贺茂忠行与保宪，“父亲大人，保宪哥。”
贺茂忠行疲惫地点了点头，保宪的脸上也不见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晴明。你们先坐下吧。”贺茂忠行朝晴明招呼道。
朔樱和晴明依言坐了下来。
“朔樱，关于这次的事情……”贺茂忠行说到一半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痛意，“沙罗将你从冥界引回人世，希望你能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生命。”
贺茂忠行说着，原本已经显得有些苍老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沧桑。
朔樱低垂着头难辨神色，一双手却紧攥得骨节发白。
晴明默默望了望她，眼神中似乎含了些微复杂情绪。
几人都没有作声，偌大的寝殿只有起伏的呼吸声，然而此时此刻，连这样细微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重。
“父亲大人，请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朔樱忽然开口，灵动褐眸中的坚定令贺茂忠行不由一怔。
“天照大御神赐予了紫金一族之长二次生命，也就是说，即便一度死亡，也能复活，但自然的规律不可违背，一个人是不能拥有两条命的。因此，族长们的第二次生命便来自于灵替者。所谓灵替者，即以己之命换取族长之命的人，”贺茂忠行平缓地说着，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嗓音的颤抖，“朔樱，你的灵替者……就是沙罗。”
“灵替者……”朔樱目光涣散地看着地面喃喃自语，“灵替……者……”
原以为沙罗只是个寻常女子，她将平凡地过完这一生。她那样温柔善良，却是为死而生，这是多么荒诞！若不是我，她也无须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也不会就这样葬送了性命……
“沙罗已经回不来了，过几日便为她举行殡事，此事……绝不能外传！”贺茂忠行神色凝重地强调道。
“……这是为什么？”朔樱愕然问。
贺茂忠行深深叹了口气，一时间老态尽显，只见他面色疲惫地道：“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
“什么……意思……”朔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她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揪紧，几乎快要窒息。
贺茂忠行皱眉看着朔樱，目光是那般极尽温柔却充满伤痛，他终是欲言又止，以一声长叹代替了所有话语。
为了我……
为了我，沙罗连生命都舍弃了，而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连一个光明正大的葬礼都……
这就是……命运？
呵……
这所谓的命运，朔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它的强势。在它面前，她发现自己竟如此弱小无力。
曾经豪情万丈地说要对天改命，然而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禁怀疑，她真的有这个能耐么？命运的枷锁与桎梏，她真的能挣脱么？……
“师父，我先送小姐回屋吧。”晴明灿若星辰的黑眸暗了暗，猛地从地上站起对贺茂忠行说。
晴明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除了神情恍惚的朔樱。
贺茂忠行默默颔首示以同意。
晴明将朔樱从地上扶起来，朔樱缓缓抬头看他一眼，默默推开了他，自己踉踉跄跄走出了寝殿。
他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个没站稳会摔跤。直走到寝殿内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地方，朔樱冷不防停住了脚步。
未及晴明反应过来，便见朔樱身形晃了晃，竟斜斜倒了下去。
晴明心下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朔樱，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她缓缓摆了摆手。
他不由得抿了抿唇，半扶半拖带着她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因她整个人魂不守舍地瘫软在他怀里，他实在没法扶她走下去，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目光深沉地望她一眼，将她拦腰抱起。
明罂低头回想着方才晴明在寝殿中看着朔樱的眼神，若有所思。
朔樱颓然地蜷窝在晴明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听着耳畔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她竟觉得他的怀抱这般温暖而可靠。
她很想笑，她努力弯起唇角，用尽全力……
泪，潸然落下，浸湿了他的衣襟，他的脚步不由一滞。
“我……”朔樱的声音极轻，她紧紧闭上眼，纤长睫毛不住轻颤，“我是不是该死……”
晴明的脚步又是一滞，他不着痕迹地隐去了眼底泛起的心疼，只是用平静的声音对她说：“这样的话若是沙罗听到，她会不会后悔救了你？”
他感到自己的衣襟被朔樱攥紧，却未听到她的回答。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难得温柔道：“你很清楚她不会后悔。可你若就此一蹶不振，怎对得起她所做的一切？”
怀中的人儿依旧不语，只是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她一眼，缓缓露出一丝浅笑。
到了朔樱的寝屋，晴明将朔樱放到榻榻米上，望了望仍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她，他竟觉得她的痛，他感同身受。
“睡一会吧，别再多想了。”他抚了抚她的长发柔声道，起身欲走。
朔樱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袖角。
他一怔，犹豫着转过身。
“留下来……”朔樱低着头小声呢喃，不知何时已坐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现在的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吧。
一个人待着，就会胡思乱想，我怕我想到后来，会禁不住崩溃。
有他在身边的话，好像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他似乎总是在无形中给予了我安全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他产生了依赖？
不知道。
是从第一次被他从茨木童子手中所救时……还是他第一次唤我名字时……？
呵……这些并不重要，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不是么？
漆黑而明澈的凤眸神色复杂地望着朔樱，晴明皱了皱眉，还是在朔樱身边坐了下来。
“真是的……我竟然……”朔樱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可那眼泪却像赌气般接连地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到了下颚，最后一滴一滴落在了裙摆上。
从未在人前落泪的朔樱，竟不争气地哭了。
她是个内心纤细、十分脆弱的女子，平日里的她看似古灵精怪、无忧无虑，似乎真的没有烦恼，其实不然，她只是想尽量让身边的人少操心。可是晴明的出现，总是会令她忘记伪装……
所以晴明看到的她，总是那么任性、幼稚、脆弱……
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晴明默默掏出帖纸，一遍又一遍地为朔樱擦拭着眼泪。
朔樱受宠若惊地望着不厌其烦为自己擦着眼泪的晴明，眼泪却始终止不住，不知哭了多久，哭到乏了，便枕着晴明的腿沉沉睡去。
那清新的浅浅荷香，在梦中亦给了她安心的力量……
当她醒来时，身边只有荷香未散。
心中竟有些空荡荡的，她抬手抚上心口，眼前浮现那张清俊容颜。
彩纪从屋外进来，端来了给朔樱洗脸的水。
“他走了么？”朔樱捂着有些发胀的眼睛问她。
“嗯，在小姐你睡着后就回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彩纪担忧地看着朔樱，“小姐，你没事吧？眼睛都哭肿了。”
“我没事。”
“洗个脸敷一下眼睛吧。”彩纪把脸盆端到朔樱身边。
朔樱点了点头，无意间瞥见了文案上一枚银月耳坠——那是神久夜上次送给她的。
那耳坠隐隐地泛着蓝光，一如神久夜那双静谧而忧郁的眼眸。
那个温柔的人说，将来有一天，她会用得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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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御门，安倍家
“晴明，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一只白色小兽乖巧地蜷在晴明的身边，额上的四瓣红莲为它增添了不少灵气。
“不知道。”风轻云淡的语气，仿若真如那轻拂的微风、悠然的白云。
晴明身着白色的狩衣随意地靠在廊柱上，黑眸半睁半阖，散发着缥缈朦胧的气息。
“是么……”那只白色小兽似乎对晴明的回答完全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像是在问晴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晴明未再开口，小兽默默抬爪挠了挠耳朵，有那么一阵陷入了沉寂。
“只是那小丫头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失落一阵吧？虽然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白色小兽依旧慵懒地伏在地上，眼睛却不时瞟向晴明。
晴明闻言，半闭的眸不由睁开，眸中充满迷茫。
失落……么……
他在心中自问：尚不知她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可我却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白色小兽见晴明有些神思恍惚，便续道：“毕竟一走就是两年呢……”
“嗯……”晴明不觉垂下眼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白色小兽深深看他一眼，跳到他怀中蜷了起来。
“晴明！晴明！——”
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唤声传来。
“啊……他又来了……”白色小兽一脸无奈地跳出晴明怀里，回到天界去了。
此时晴明已回复以往的从容，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唤则笑而不语。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博雅的身影出现在了晴明面前。
“晴明！你总算回来了！”博雅见到晴明，直呼谢天谢地。
“哦呀？博雅你这次又是有什么事？”晴明泰然自若地微笑着问。
“两个月前你跟我说让我过来喝酒的……”博雅一脸无奈。
晴明作出思索状，道：“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呢……”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有好不好……晴明你真是……”
“嘛嘛……因为当时临时出现了点状况。”
“状况？对了！晴明，你这两个月是去做什么了？”
在晴明和朔樱呆在伊势神宫的日子里，博雅来找晴明时晴明总是不在家。
不过，博雅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坚持不懈的恒心，于是他就凭借这个优点，每天都来，风雨无阻，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两个月……
终于，在今天来的时候发现晴明回来了。
博雅暗叹一口气，晴明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博雅，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呢。”晴明颇有兴致地看着博雅笑道。
“……比起这个，”博雅挂着冷汗看向晴明，“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嗯……”晴明支起左腿，左手随意地搭在上面，“我去伊势神宫了。”
“伊势神宫？”博雅的脑袋上冒出了好几个小问号。
“是啊。”晴明笑眯眯地点头。
“去那里做什么？”
“博雅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个情景和对话很熟悉？”晴明好心提醒道。
“唔……好……好像是很熟悉……”博雅努力地回想着。
“嗯，”晴明笑着点头，继续循循善诱，“就在两个月前。”
博雅微微蹙起眉，很认真地想啊想……
“噗哧——”晴明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了？”听到晴明的笑声，博雅懵懂地抬起头。
“博雅……”晴明笑得合不拢嘴，连肩膀都微微颤抖着，“你实在太有趣了……”
“……”博雅满脸黑线，“晴明……是不是你不逗我玩就觉得不舒服？”
“开个玩笑，”晴明微笑着将话题淡淡地一笔带过，“师父让我去伊势办点事情而已。”
“哦，这样啊。”博雅心里明白，事情不仅仅是如此。但他也明白，晴明如果不告诉自己具体情况，就说明那是不能说出去的事，因此他也不会再问下去。
再有就是——就算自己想问也问不出来……
想到这里，博雅就不住地郁闷叹气。
“说起来……博雅，我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晴明忽然开口。
“诶？才回来又要走？”博雅问。
晴明露出一丝带着无奈的笑：“嘛……这次主要是出去修行。”
“这次又要去多久呢？”
“两年……”
“两年？！”博雅惊讶得不由抬高了嗓音。
“嘛嘛……又不是不回来了，博雅你可不要太想我呢。”晴明狡黠地笑道，贝齿皓白。
“……晴明！你我同是男子，就不要总开这样的玩笑了，被人听去容易误会……”博雅无力地抗议。
“啊哈哈哈……”晴明不禁开怀大笑。
晴明真是的……就喜欢拿我寻开心……
博雅无奈地摇着头坐了下来。
“博雅大人，您今天还是一样的英俊呢。”清一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博雅的胡思乱想。
“啊……”博雅愣了一愣，立刻脸红道，“啊，这个……清一你也是一样的漂亮呢。”
清一被博雅脸红的模样逗乐，掩唇笑了半天。
“博雅，让你等了两个月，抱歉。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吧？”晴明执起酒碟，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清一为博雅斟好了酒，博雅也将酒碟托起：“什么话，不论多晚都来得及。”
晴明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拿起酒碟轻嗅着碟中酒。
博雅将杯放到唇边，怔了怔，有些惊讶地问：“这是什么酒？”
“桂花酒。”
“桂花也能酿酒？”博雅轻酌一口，惬意地赞叹，“酒香与花香完美而巧妙地融合……果真是人间极品。”
晴明笑而不语。
博雅复又尝了一口，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酒呢？”
“是唐土的酒。”晴明轻摩着酒碟，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唐土？晴明你认识唐土的人么？”博雅闻言好奇地抬眼看着晴明问道。
晴明抬头看向淡蓝的天空，脑海中浮现出那抹活泼小巧的身影，漆黑而明澈的眼睛少有地闪过了一丝柔情，道：“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博雅不解地看着晴明。
“嗯，很重要。”晴明翘首看向院中飘香的金桂，温柔地笑了。
安倍家的庭院内，芬香玲珑的桂花已团团现在枝头。
是啊，秋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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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安倍家
“好不容易回来，不去找她么？”白色小兽窝在晴明怀中问道。
“……”晴明沉默地抚摸着小兽，手掌似乎比当年大了一些，眉目间也少了几分少年盛气。
一声轻微的叹息，白色小兽轻声道：“晴明，你不在的这两年，她可是时常来找你，每次都失望而归。”
抚摸着小兽的手蓦地一滞，晴明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欣喜。
“我同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晴明继续为小兽顺着毛，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就不能坦率一点么！”白色小兽一脸被晴明打败的样子抚额道。
晴明怔了怔，低声道：“我不知道……”
白色小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晴明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小兽光滑的皮毛，直到有些乏了，便合上眼小憩。
半晌。
白色小兽又开口道：“京郊结界内的那些家伙似乎在筹划着什么，最近京中也出现一连串的幼女失踪事件……”
“红莲，你想说什么？”晴明睁开一只眼，看向一旁的白色小兽。
“他们来自唐国，我们本不该插手，只是这次事件的规模不可小觑……就这样放任她们在平安京里肆意妄为？”名为红莲的白色小兽用它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晴明。
“不然呢？他们只是来找一样东西罢了。”晴明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说道。
红莲轻轻摇头：“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了。”
晴明揉了揉红莲的头，轻笑道：“如果有什么意外还怕他们能从我的眼下跑了么？”
“不可能，”红莲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若是两年前，你的胜算也许只有五成，但如今……”
说完瞥了晴明一眼，蜷起身睡觉去了。
晴明温柔地看了红莲一眼，润泽的唇勾起了一抹旖旎绚丽的笑容。
是时，安倍家的大门被一把推开，准备开门的太阴愣愣地站在门旁边，庆幸自己闪得快，险险逃脱被压成面饼的命运……
“晴……晴明，晴明！晴明！——”一阵急促到语无伦次的呼喊声接踵而来。
晴明闻声，了然一笑。
脚步声越来越近，依稀可以看见外廊上一抹茶色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向这里赶来，嘴里依然不停地叫着“晴明，晴明”。
“晴明！晴——”
“博雅，大清早的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是不是我不回答你就会一直喊下去？”晴明好笑地看着气喘吁吁来到他面前的博雅，制止了博雅的“深情呼唤”。
“啊——对不起，我太急了所以——”博雅连忙道歉。
“坐吧。平常都是到了这儿就直接坐下的，今天是怎么了？”晴明支着腿坐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博雅。
“因为你终于回来了……”博雅调整了一下呼吸，与晴明四目相接时不由愣了愣。
“怎么了？”晴明问。
博雅认真地打量了晴明半晌，微微蹙眉道：“晴明，我感觉你变了。”
晴明微微一怔，不由笑问：“何以见得？”
博雅稍稍偏了偏头若有所思道：“唔……毕竟也过了两年之久，容貌上有些变化也是很寻常的，不过……晴明，这次修行是不是收获很大？”
晴明扬了扬眉，赞许地点头笑道：“博雅，你唯一的优点，便是心细如发的洞察力了呢。”
“晴明！你能不能不要才见我就拿我开涮！‘唯一’是多余的，”博雅无奈地低头叹气，抬眼时却正色道，“成熟了呢，晴明。”
晴明会心一笑，心道：你却没变呢。
“不对……我这次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晴明，这次你一定要答应我！”博雅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看着晴明说道。
“嗯，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晴明笑得很真诚。
“晴明！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一定要先答应我！”博雅微嗔道。
“哦呀哦呀~博雅你再不说我可就不听了，我很忙的呢。”晴明佯作很傲慢的样子。
博雅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下来，无力地叹：“好吧……”
晴明狡黠一笑：“说吧。”
“前段时间主上的小皇女被妖怪掳走了，主上非常着急，希望你能为他将小皇女从妖怪手中救出来，”博雅一本正经地说着，俨然一副殿上人模样，“另外，京中连续发生幼年女童无故失踪的事。联系起来，恐是同一批妖鬼所为。”
嗯？又是皇女被掳走……曾是朔樱，现在又是一个么？和胤这天皇当的到底是失败还是成功呢……
“哦？是么。”晴明拇指抵着下巴，食指则在下巴上来回摩挲着，语调平淡而漠然。
“什么叫‘哦是么’？！”博雅激动得拍案而起，“晴明你的态度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淡啊！难道你都不在意吗？！”
晴明轻笑一声，抬眼间认真的神色已取代了先前的淡漠：“你怎么就能断定我是无动于衷呢？”
博雅愕然。
然后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沉默……
再沉默……
还是沉默……
一分钟后。
终于——
“啊啊啊啊啊！！！晴明你是故意耍我的么？没错！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博雅先是爆发似的大叫继而又是涕泗横流泪流满面地捶地，“虽然成熟了不少但喜欢耍我的习惯仍然没改掉……”
“哦呀哦呀~博雅你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以后如何让你的夫人安心呢。”晴明悠闲地打开蝙蝠扇轻轻摇着，藏不住嘴角溢出的笑意。
“……夫……夫人？晴明你别开玩笑了！”博雅赧颜报怨，“总之这件事你到底决定怎么办！”
“唔……说起来，那男人还不知道我回来吧？这样吧，你回去跟他说，我还在外修行，让他找别人去做这件事，嗯，就这么定了。”晴明兀自下了决定，一脸对自己的决策很满意的样子。
“……晴明！你真的要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吗？！”博雅又急又恼，语气终于带了一丝怒意。
“博雅！这件事晴明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睡觉的红莲终于被博雅吵得睡不下去了，它无奈地撇了博雅一眼，又继续合上眼睛。
“啊！”博雅这才发现睡在一旁的红莲，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反应需要这么大么。”红莲睁开一只眼，一脸无语。
“啊呵呵……那个……是红莲啊……啊呵呵……”博雅挠着头傻乎乎地笑。
“……”红莲满脸黑线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去了。
“嘛……总之呢，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让那男人放心吧。”晴明摸了摸红莲的头，笑容可掬地看向博雅。
博雅的嘴角不住地抽搐：“晴……晴明……你又叫主上那男人了……”
晴明不以为然：“我不是说过了么？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反正他也听不到，你说对不对？”
“啊，那倒是……”博雅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随后发觉自己被带入了晴明设下的套里，“什……什么啊！晴明！就算是这样也要对主上尊敬！”
“是是是，我知道了。”晴明一边笑着敷衍，一边将清一召唤出来，“清一，去备点酒菜吧。”
“好的。”清一顺从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半柱香的功夫后，清一端着几小碟下酒菜和两壶酒回来了。
晴明托起酒碟笑道：“两年未共饮了，今天便喝个尽兴吧。”
“好！”博雅也托起酒碟，与晴明相视而笑，将酒一饮而尽。
“这是……”博雅有些惊讶地望着酒碟，“桂花酒？”
晴明莞尔一笑，目光中透着柔情。
博雅默默看着晴明，那翘首望着桂树的眉眼依旧清俊，执碟啜酒的举止依旧优雅……
晴明，你可知如今的你，已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了？
虽然我不知这两年来发生了什么，但我眼前的你，眼神不再飘渺、不再迷茫了。
这份坚定……
晴明，是因为你……找到要守护的人了么？
“博雅，你看什么这么出神呢？”
晴明的声音拉回了博雅的思绪，博雅看着晴明，欣慰地笑了。
“哦呀，博雅你冲着我傻笑做什么？”晴明笑着调侃道。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也是在这喝着桂花酒呢……”博雅举起酒碟道。
“嗯，是啊。”
秋风微凉，带入鼻腔的是阵阵清甜桂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金桂飘香送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