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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4章 战钟 ...

  •   次日清晨白旗军终于发觉了锦重黎的恐怖之处。那位在演练之后一直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年轻将军,提着一根马鞭,天刚蒙蒙亮便挨个走访各个营房,“体贴”地将睡梦中的士兵一个个用鞭子抽起来,然后,这位罪魁祸首抄着手,看着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营地,笑容温柔的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懒洋洋地爬上天空,吃惊地看着一堆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士兵背着铺盖,怨声载道地踏上了或许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的调防之路。

      锦重黎意气风发地骑在芝麻背上,从队首到队尾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大声呵斥那些明显没有睡醒的懒蛋。忽然,他勒住缰绳,回首望了一眼祈安城的方向,眼中流露出几丝复杂的情绪,望着空无一人的来路怔怔地愣了半晌,才喃喃道:“就算不来个夹道欢送,也好歹给我意思意思,逮几个萝卜来填坑吧。真是一群不给面子的家伙。”

      而就在行军扬起的灰尘的另一端,明显掉队的惊蛰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大师兄寒浞拔萝卜。

      “你有种别躲在这里偷看,过去说几句话会死吗?”寒浞死命拽着一名抱着树男子往外拖,语调甚是严肃,眼角眉梢却全是戏谑。

      萝卜——也就是当今摄政王锦腾渊闻言,更加不肯撒手了。

      “呼……”寒浞一时半会儿也拿这位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的二师弟没有办法,只得长吐了一口气,转向一旁看好戏看得不亦乐乎的惊蛰,半真半假地求助道:“小师弟,你就不帮帮你大师兄的忙?”

      “帮你?”惊蛰冷笑一声,讥屑道:“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还在这儿待着,就是为了防着这锦二王八跑出去坏事!”

      锦腾渊闻言,扭头怒道:“怎么?我身为兄长,送送自己的弟弟有何不可?”

      “亏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当哥哥的,我还当你被那个狐狸精兔儿爷勾得人性都没了呢!”惊蛰笑得更冷了,“我告诉你,他有我陪着就行,你就彻底靠边站吧!”

      “你们,都靠边。”又一把男声插入了几人的对话之中,一身黑衣的阿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三人旁边,银色的面具亮得晃眼。他顿了顿,对不知何时松开了树干的锦腾渊说:“我早说过,你要跑得慢了,想过去都去不成。你倒好,不赶紧撒丫子追上去,倒给我在这里拖拖拉拉装婉约。”

      “你确定要跟过去?”锦腾渊很隐晦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忽然答非所问地接道。

      “殷琼华来了,还有苍家的那个小子。”阿酷淡淡道:“我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没有不出手的理由。”

      “刺客头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殷琼华那拨人里可能藏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付得了的高手。”惊蛰有些轻蔑地挑眉道,“到时候,没有人会管你死活。”

      “你武功也不逊色于他,却几时拦得住我找锦家小鬼?”阿酷不为所动,依旧板着那张棺材脸,“莫忘尘,警告你,小心你看上的老婆还没骗上床就被我偷过墙。”

      “你敢!!!”惊蛰与锦腾渊同时扭头吼道。

      阿酷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剑柄,少顷,勾勾嘴角,道:“是不是后悔将刺客头子这个名头让给我了?”

      “我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不与你们多嘴,不然重黎等急了会生气。”惊蛰没好气道,说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竟是不再看那三个吃灰的家伙一眼。

      “没风度,不酷。”阿酷不屑道,一边朝另外两人微微颔首,足尖轻点身影便朝远处疾驰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在淡淡的雾霭中,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再会”在风里打着旋儿,渐渐沉寂在落定的尘埃之下。

      锦腾渊望着前方扬起的尘埃,眼神黯然地叹了口气,可在他来得及沉浸到暗自伤怀的情境中之前,一声阴阳怪气的哼几声却在近旁不合时宜地响起。锦腾渊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故作严肃的男子,冷冷道:“寒族长,您这老不死的老人家又有何赐教?”

      寒浞神色不变,却渐渐收敛起了眼中的戏谑之色,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小渊啊,我说你真是美人抱上床,兄弟丢过墙。”

      锦腾渊先是被前面的称呼恶心到,紧接着又被后半句话呛个半死,双重打击之下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魂魄归位中气十足地吼了回去:“寒浞,你他妈的在放哪门子屁?”

      摄政王骂娘,不同凡响。这句话仅看内容,就冲击力十足,若是被朝堂上那些大佬听到,管他是什么三军统帅六部统领,都要给震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可是寒浞却没有露出半点惊异之色,还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略微挑挑眉毛,淡淡道:“我还道你当惯了威武不凡高高在上的王爷,早忘了怎么骂娘呢。二师弟,看来你从前那点血性没都给扔到恭桶里去。”

      “去你妈的恭桶!不要用这种自以为是口气和我说话,像个说教成癖的老不修。”锦腾渊冷哼一声,索性放开骂个畅快“寒浞,我话可放在前头了,你若是要说小黎和琼枝的事,就乘早给我闭嘴。我们锦家的家务事用不着你置喙。”

      寒浞看了锦腾渊一眼,眉宇间竟有几分失落。他就着这么站着,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你们家的事情我是管不了,可是师门的事情,还是能容我多几句嘴的。”

      “师门?”锦腾渊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和莫忘尘那个王八蛋白眼狼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账,想当初就……”

      “就不应该从冰天雪地里把他捡回来,让他冻死在外面算了。”寒浞接过他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二师弟,你这句话二十多年来说了不下上千遍啦。”

      “这种混蛋每天骂上一千遍都不为过!”锦腾渊特想对着地上啐一口,但是最终还是自持身份,作罢了。

      “唉~~~”寒浞无视锦腾渊那纠结样儿,重新戴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很大声地自言自语道:“莫忘尘那小家伙就是太悠闲了点,嗯,要不然给他找几个情敌耍耍?”

      说着回过头去向二师弟露出了征求意见的灿烂笑容,嘴角弧度尚未拉足,却见得锦腾渊笑得咬牙切齿,白森森的牙齿和出鞘的宝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在嘎吱嘎吱的背景声中,几个字极其艰难地从磨得正欢的两排牙齿中挤出来,一个一个蹦得掷地有声。

      “寒浞,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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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白旗军在空旷的官道上走得那叫一个无法无天目无军纪。照锦国将军们的平均脸皮厚度,若有那个将领带出了这样的杂鱼军,那多半会羞得将脑袋插到□□里闷死一了百了了。偏生队伍最前方,那位军方将领私底下一致公认最要面子的武烈将军,非但没有一丝愧色,反而挺胸昂首哼着小调,若是周边的看客观察得仔细些,便会发现那位将军自己的着装行为也严重不达标。

      “我说,你没事在我旁边瞎晃悠什么?”锦重黎忽然停了哼曲儿,侧过头对身边面色不知为何有些扭曲的惊蛰蹙眉道,全然没有注意在自己“一曲终了”时周遭士兵明显好转的面色。

      哎呦妈呀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忧心北边战事,哼个曲儿调子都能跑到北疆去。众人抹着冷汗心想。

      “没有啊!”惊蛰表情像叫屈语气像调笑,“我一直在马车边上啊,倒是重黎你从队伍头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锦重黎仔细一看,竟真是这么一回事,刚想踹那路痴芝麻一顿,却在下一刻彻底目瞪口呆。

      只见芝麻完全无视队伍行进方向,鬼鬼祟祟地向旁边缓慢位移,目标很明显,是雪糕。可惜雪糕毫不给面子,不耐烦地朝边上避了避。

      芝麻很坚韧,芝麻不气馁。偶继续移~

      锦重黎一面在心中大感春天的力量,一面以行动支持自家芝麻的“泡妞大计”。

      开玩笑,自己的“乌云盖雪”可是指着它们倆呢。

      可惜锦重黎对名马的憧憬使得他直接忘记了,雪糕背上还坐着一个数息之前还和他说过话的家伙,于是乎——

      “猛哥,我咋觉得咱将军在往惊蛰护卫身上靠啊?”二子揉了揉眼睛,推了一把身边的周猛,低声道。

      “啥?掰吧你……咦?真的?”周猛哈欠打到一半陡然僵住,惊异得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我说,护卫大人这么快就把将军搞定了?”二子眼中射出崇拜的光芒。

      “搞定你老母!”周猛足有烧饼大的巴掌直接招呼在二子头上,“背后嘀咕将军,成何体统?!”说着将胸一挺,很有气势地肃然道:“咱可是军人,军人是要讲军纪的!”

      “我怎么记得有个哥们儿说过,军纪就是用来坏的?”二子兀自嘀咕着,“个墙头草,强烈鄙视之!”

      惊蛰自然也发现了锦重黎“石破天惊”的举动。正所谓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眼见着他越靠越近,惊蛰索性腾出一只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锦重黎的腰杆上一搭,一收,与此同时,芝麻的脑袋与雪糕顺利会师。

      成了!

      两人心头暗暗激动,浑然不知后头数目庞大的看客眼睛睁得溜圆。

      惊蛰正思忖着这次多摸两把,反正隔着轻甲对方感觉不到云云,不料某只云大乌鸦忽然呱呱乱叫起来。

      “将军,再往前走个一、二里地,就是驿站啦!”

      惊蛰含恨收爪,心头已经问候上了云乌鸦的十八代祖宗。锦重黎魂游天外地“嗯”了一声,掉转马头就要去与叶泫露和云涛会和,芝麻好容易偷着香岂愿离开,本想来个抵死不从,被锦重黎在屁股上招呼了几巴掌后,还是老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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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中,几日前就闻报的驿丞早早准备好了酒菜饲料,就等着连人带马一起给喂饱了。而其中的一桌前,已然坐了两个人。

      阿酷依旧没有拿掉他的银色面具,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扣着桌面。半晌,倒是一旁侍立的劲装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那人武功甚高,我们的人已然跟丢过数次。如此下去若是他要离开锦国,仅凭洛城的人手是万万拦不住的。”

      “离开锦国?只要他不想自己的脑袋变成君王脚下的滚地葫芦,他就不会离开。”阿酷淡淡道,语气中尽是萧杀冷峭之意,“居然挑这个节骨眼上来,锦国的宝贝还真是惹人惦记。”

      男子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垂首恭听。

      “荆棘,你和雾虹继续盯着新来的那几个人,让老七他们撤。”阿酷想了想,如是吩咐道:“只要看好了那几个,就不怕大鱼漏网。”

      “是,大人。”男子应下之后,又迟疑道:“如今洛城很是不安定,是否要派人通知武烈将军暂缓入驻?”

      “躲是没有用的,该来的总会来的。”阿酷的声音起了一丝倦意,“何况,你也太小看武烈将军了。”

      “那是否要暗中派人保护……”男子继续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我说过了,监视也好保护也罢,所有针对白旗军的行动一律禁止。”阿酷不耐烦道,“荆棘,你好好收束一下那几个恣意妄为的家伙,告诉他们,谁若是惹得武烈将军不快,我就杀了他。”

      男子一震,随即将头埋得更低了。阿酷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摆摆手道:“下去。”

      男子的身影刚从窗口消失,楼道中便响起阵阵嘈杂声,没过多久,就见锦重黎笑嘻嘻地推门进来。

      “喂,阿酷,有没有偷吃啊?”

      阿酷淡定地将一根啃得锃干净的骨头从嘴里抽出来,放在一整条完整的鱼骨上,然后隔着一座虾壳山望向锦重黎,微笑着打了个饱嗝。

      锦重黎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凑过去捡他的残羹冷炙充饥。

      “阿酷,你原本不是跟在队伍后的么,怎么忽然跑到前边去了?”

      “因为,你唱得实在太难听了。”阿酷光速剥着大虾,一面回答。

      “太夸张了吧!我怎么不觉得?”锦重黎委屈道,一边极快地扫了一眼快见底的盘子与堆成小山的虾壳,随即杀伐果断地将筷子伸向阿酷碗里的虾仁。

      “你这人算是和丝竹这类风雅玩意儿彻底无缘了。”阿酷出手如电,登时两双筷子在饭碗上方玩起了游击战。

      “有什么办法呢?咱行伍出生的边军汉一个,哪有这闲功夫装什么风雅才子?”锦重黎伺机而动终于一击得手,耀武扬威得意洋洋地将虾仁塞进嘴里。

      “你小子还想蒙我?”阿酷收缩阵地加紧防御,“也不知当年是哪一个捣蛋小子,学琴时练白骨爪,吹箫时玩龟息大法,进了军营天天晚上对月狼嚎,惊扰军队。”

      “你这个偷窥狂!”锦重黎咬牙切齿,索性扔掉筷子扑过来抢碗。阿酷灵活躲闪,一手拿碗,一手往嘴里没命地填虾仁,眼角余光瞥见正开门进来的惊蛰,忽然诡异一笑,对锦重黎道:“顺便提醒一下,武烈将军莫不是忘了自己喜欢在做什么的时候唱歌了吧?”

      锦重黎脚下一滞身形一顿,随即恼羞成怒吼得惊天动地:“阿酷,你个王八蛋羔子,居然敢偷看老子洗澡?!!!!”

      原本站在门口看两人瞎折腾的惊蛰也是心头火起,身形一闪直接冲上去打算把这个与自己争抢了多年有利位置的同道中人,啊不,是胆敢偷窥自家宝贝的无耻淫贼扁成肉泥。

      阿酷早乘着锦重黎发愣时便弃了空碗跳出战圈,此刻见惊蛰扑将过来也不着慌,反而还有闲心用沾满了鸡汁猪油虾汤手在锦重黎脸蛋上捏了一把,低声笑道:“多谢款待。”随即纵身跳窗离去,下一刻惊蛰便趴在了窗台上,不甘地瞪着远处迅速消失的小黑点磨牙。两人的动作兔起鹘落,看得锦重黎两眼发直,老半天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一个油汪汪的爪印,于是从善如流地扯过惊蛰的袖子就擦。

      “喂,重黎,你别扯我的袖子呀。”皱眉头

      “放心,扯不断的。”继续擦。

      “我早被你扯成断袖了。”小声咕哝。

      “你别嘀咕,大不了我帮你洗了。”锦重黎显然对惊蛰的小器很不满意。

      惊蛰闻言,看锦重黎的眼神就跟色狼相公看自家贤惠可爱的小媳妇没啥两样了。锦重黎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炸毛炸得比庆典时的烟花还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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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锦腾渊正心情很好地拖着被揍成死狗一般的寒浞在杨柳堤上瞎溜达。

      “小渊啊,你就消停消停,让师兄这个伤员休息休息吧。”寒浞看着周围的小姑娘们都盯着鼻青脸肿的自己咯咯笑,实在是觉得面上挂不住。

      “你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锦腾渊心情好得几乎要想要哼上几段,不过从锦重黎的例子可以看出,周围的人应该庆幸他没有这么做。

      “什么叫技不如人?明明是你师兄我爱护师弟,生怕打赢了伤害到你幼小脆弱的心灵,所以才故意放水的好不好?”寒浞一个奔三的大老爷们儿声音悲愤,表情含幽带怨,看得锦腾渊鸡皮骤起,赶紧跳开几步,末了还用力甩甩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却见刚才还死狗一般的寒浞忽然跳了起来,面上的哀怨之情也一扫而空,正精神百倍地向周围面带桃花的小姑娘们抛电眼。

      “你,你诈尸吗?”锦腾渊着实吓了一跳。

      “非也,子曰:兵不厌诈。”寒浞欠扁地向师弟摇摇手指。

      “子曰?那个子是你老子还是你这个狼崽子?”锦腾渊今日随地吐痰的冲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没错,就是你老子我。”寒浞得意洋洋地回敬道,“想当年咱师兄弟号称剑派三子,说的话自然也是“子曰”。”

      剑派三子?锦腾渊无语,他可是对这个绰号记忆犹新的。

      没错,是绰号。

      寒狼崽子,锦兔崽子,莫狗崽子。

      这不是绰号,是啥?

      正当锦腾渊琢磨着在给面前蹦跶得欢的家伙补上几脚时,却听得城内钟声大作。

      沉重,悠长,声声惊心。

      此钟名战,钟鸣天下乱。

      内城之中,无数身披甲胄的武将踩着钟声向军厅涌去,在西门汇成一条银光闪闪的河流。议事大殿前,挤满了前来觐见的文臣,却无人说话,只是心中惊恐难耐,生怕这沉沉的声响,最终成为亡国的丧钟之鸣。

      “果然,还是来了。”锦腾渊以手抚额,叹息声中是说不出的疲倦。

      “我该走了。”寒浞笑笑,向着远处马嘶人沸的骑兵营飞掠而去。锦腾渊驻足凝视了一会儿,转身走向议事厅。那里,卧病年余的锦王静静坐在阔别多年的王座上,一双清明又浑浊的眼中闪动着未曾泯灭的冷厉光芒。

      “来了吗?来得好,来得好啊!”他嘶声笑道,面部已有些松弛的线条陡然变得如同刀劈斧凿般凌厉刚硬,“来了,就留下,不要回去了!”

      残阳湮灭,夜色将至。百里外的军营中,锦重黎握着军报的手陡然收紧,望着天际最后一抹凄艳的血色,眼中战意勃发。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金戈铁马,喋血沙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4章 战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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